第3章 洞中无岁月

    依丝妲怔住了。是啊，局势逼人，哈利斯家族虽然掌控着三十万不死鸟军团，可是功高震主，皇室早有猜疑，朝中那些野心勃勃的权臣更是巴不得将他们拉下马来好取而代之。现在他们就差一个借口，哈利斯的政敌们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他们咬住孩子的黑发是哈利斯家族私通魔族的证据，那么哈利斯家族的覆灭就在顷刻之间，哈利斯家族一倒，卡什尔家族的末日也就不远了。依丝妲舍不得这个才出生的小女儿，却也无法任性地用几千条人命来豪赌。

    依丝妲抱紧怀中的小女儿，默默地流泪，整个人萧瑟地如在秋风中挣扎的黄叶。赫顿心里很苦，很痛，他将身子转向另一边，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他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着青白，指甲陷进rou里，几颗流出的血珠将雪白的被子染出朵朵鲜红。赫顿感到十分愧疚——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父亲，一个护不住自己孩子的父亲。这一刻，他的心哭了。

    赫顿抱起依丝妲怀里的凰绯，准备亲手将她送回神的怀抱。但就在他抱起凰绯的那一霎那，好不容易建起的寒冰心墙崩塌了。“蓝多，打开一个随意空间门。让神明决定吧。”

    蓝多接过襁褓，按照赫顿的吩咐，将凰绯放在地上。

    “不……我的孩子啊……”依丝妲哀嚎着伸直双手朝凰绯扑去，眼看就要跌下床时，赫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赫顿朝蓝多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蓝多念起晦涩的咒语，一道亮光后，地面上空空无物。凰绯消失了好久以后，依丝妲才放下双手，任其悬在床边，蜷着身子，趴在赫顿的怀里啜泣。赫顿轻拍着依丝妲的后背，泪湿了一片。

    紧接着，哈利斯侯爵府处死了一批仆人。不久之后，希尔曼帝国上上下下都流传着哈利斯侯爵三小姐不幸夭折，哈利斯侯爵怒斩千仆的八卦消息。

    凰绯觉得自己的运气背到家了，她的新父母选择了大多数人，放弃了她。而她现在却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这里很黑，很潮湿，确切地说，她现在在水里，还差一点再一次溺毙。凰绯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多亏了这片大陆上的人不像她原来那里喜欢将婴儿包成蜡烛包，否则她会被吸水后湿重的襁褓拖进水底。而她的新父母至少还给了她一线生机，没直接宰了她。这里虽然没有光亮，但至少有流动的空气，有水，没有野兽，很安全。而且这水还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汪灵泉，也就是纽芬莱大陆上人们常说的生命之泉。灵泉的比重很大，凰绯可以毫不费力地浮在水面上，渴了、饿了，就喝一口。其余时间，凰绯都花在融合身体和灵魂上。

    五年了，凰绯终于将身体和灵魂完全融合。她唤出一小朵火焰，用rou眼去观察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虽然她早已用神识观察了无数遍。凰绯走到一条缝隙前，用手指轻轻碰触。那条缝隙很窄，只有她的一指宽。这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岩洞，洞壁皆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它们在凰绯手中火焰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幽幽的蓝色光晕，在凰绯的传承记忆中，这是富含玄铁矿的标志。

    人族修真者非常喜欢用玄铁矿炼制法宝和飞剑，因为它的坚硬度和柔韧度都很出色，且有极佳的真气疏导力。妖族的战斗主要是依靠自己强悍的rou身，就是有用法宝的，也多是取自自身，或是先天之物，再不然就是打劫来的。炼器炼丹这两种精细活向来就不为妖族所擅长，但凤凰和其他的妖族不同。炼器炼丹首先都要精炼提纯材料，说到精炼提纯之法，那凤凰要是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他们特有的凤凰炎用出来，那叫一个又有速度，又有质量。所以，仙人们都喜欢和凤凰们套近乎，炼器炼丹时通力合作，实现共赢。

    也正是因为这种合作的存在，在人族和妖族矛盾最激烈的时候，也没人对凤凰喊打喊杀，对其在人族中藏进自己的血脉一事，更是睁只眼，闭只眼，全当不知道。更有甚者，为了得到凤凰的友谊，公然出手相助。在巫族灭，妖族衰，人族兴之际，多少巫族和妖族希望通过将自己的血脉埋入人族之中来实现传承不断，但能像凤凰族这样做得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也就还有个龙族。

    凰绯现在拿这些岩石也没有办法，她一没开山的工具，二没足够的功力。她只得静下心来，调动自己灵魂里庞大的能量修练。

    修练无岁月，又一个五年过去了，现在的凰绯已经达到了妖王级，而她的新身体才十岁。妖族的修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凰绯只是将自己灵魂中的能量融合进身体里，这才让她在短短十年内成就妖王。但要是严格算来，那就连凰绯自己也弄不懂自己到底修练了多少年。以前还在灵魂状态下的凰绯，刚开始时，她还会数着时间过日子，但过了百年之后，她便再没数过，每天都是无聊下的爆发，到处乱逛，到处乱吃。

    开山前，凰绯先用神识向外观察，她现在所处的岩洞在一座大山的山腹中。她选了一个离地面最近的方向，将玄铁岩熔出一个通道来。她现在的妖力一天也只能熔出个半米，而精炼提纯出来的玄铁则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个人空间。凰绯的曾……（以下省略N个“曾”字）曾祖父是一只极有见识的凤凰，他和很多炼器炼丹大宗师合作过，也学了一些，虽然还达不到大宗师级，但也要比大师级的强上一线。而这一部分的知识、技巧自然也在传承记忆之中。

    闲着无事的凰绯喜欢放出神识在山外闲逛。她发现了一群每只都有小牛那么大，会喷风刃的狼；一只比大象还高大几分，可以一口气吐出三个大火球的老虎；还有一只跟两层小楼似的，身缠电光的犀牛。一想到这三种魔兽，凰绯就一身寒意，她用自己的小胳膊小手，摸了摸自己粉嘟嘟的脖子，打了个寒战。

    “这可是传说中的魔兽啊，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好不容易才活了过来，可不能成了魔兽的点心。出去之前，我一定要给自己弄套好防具，还得再弄把好武器。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凰绯想到这里，便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装备来。最后，在她耗费了无数脑细胞无果后，她决定照搬前人的经验，走别人走过的路。凰绯现在很郁闷，是谁说的——地球人到了异世都成了设计师的？

    一年又七个月零三天，凰绯终于将玄铁岩挖开了。看着面前普通的岩层，凰绯即紧张，又兴奋。她收获的玄铁足够炼制二三十把飞剑，还有更为珍贵的伴生矿：一斤星辰银和两斤金乌。星辰银是极好的防御材料，防具中加上一点，便能挡住仙人的全力一击。金乌则是最上品的导火性材料，最适合凤凰族使用，它可以让凤凰炎燃得更猛更烈。

    虽然凰绯的凤凰炎对上这些普通的岩石，那是一个催骨拉朽，但她也快不了多少。那些岩石中蕴藏着一些宝石和美玉，为了她日后的生济问题，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开挖，将它们全都收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