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故人重逢
[[[CP|W:250|H:225|A:L|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05/8/1482863634089150410810594806342.jpg]]]图：元代铜铁合金达鲁花赤牌 皇帝这只油滑的小变色龙也很会见风转舵，不过……奇洛心中也暗暗替他忧虑。原以为两大权臣应是互相敌视，但从现状看，似乎已达成了某种共识：分庭而治架空皇权！小皇帝在他们这样一唱一和下只有被左右的份！ 这时，皇上却说道：“两位爱卿的武功超群，国之栋梁岂能不重用！朕想封脱脱为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授以虎符，掌内庭宿卫，随朕左右！” 沉吟片刻又说道：“封御史大夫唐其士为高丽女真汉军万户府达鲁花赤！太师丞相两位意下如何？如可行就着中书省拟旨吧。” （达鲁花赤：元代官名，为所在地方、军队和官衙的最大监治长官。） 伯颜太师忙启奏道：“陛下，小侄脱脱尚且年幼，怎能堪此重任！” 奇洛站在那里差点把青瓷罐摔碎！脱脱是狐狸家族的人？她只隐隐地感觉脱脱身份非凡，但绝没想到原来他是当朝两大家族的人！那双与伯颜太师同样冷峻的眼睛让她不得不相信，只是他性格却与伯颜太师的深沉内敛大相径庭。难道这只……是转基因狐狸？ “太师多虑了，脱脱年仅十五就入朝觐见，文宗皇帝曾赞曰：此子后必可大用！如今令他掌内庭宿卫也不为过，难道先帝的眼光还能错吗？”皇帝笑语晏晏，把“先帝”二字说得格外重。 伯颜太师无语可辩，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脱脱。脱脱却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朗声道：“叩谢陛下天恩！微臣一定尽心竭力，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小皇帝微阖眼帘，看不出丝毫情绪。唐其士也忙进前来磕头谢恩，眼底眉间尽是得意之色。 闯了祸不仅不受罚还封官，真是没天理！况且钦察氏已经位高权重，为何还要锦上添花？奇洛不理解小皇帝用意何为。 虽然“野狼”家族和“狐狸”家族的第二代都封了掌有实权的官职，可为什么两位老臣的脸色却愈加深沉？奇洛如在云雾之中。闹剧散场了，众官员领宴已毕也都谢恩退出禁宫。 皇帝只留下脱脱询问郊猎之事，脱脱一挥手，随猎的鹰房“昔宝赤”们抬过一只足有三十多斤的白天鹅。 “托长生天赐福，皇上洪恩，这次很顺利猎得天鹅供奉宗庙！” 奇洛不禁吃惊，天鹅是游禽中体形最大的鸟类，体重是海东青的十多倍，小小的白海青是怎样猎到天鹅的？ 皇上大喜，意为吉兆，命内侍们用红绸系好天鹅，承在巨大的托盘中向太庙献祭。封赏了鹰房的“昔宝赤”们，然后命脱脱跟随摆驾回宫。 皇帝见外官已散，四周只剩宫廷内侍，才对她和瑶卿说道：“你们俩人没事吧？” 瑶卿是个心性高洁的女子，被那虎狼之人唐突，心中自是深感羞辱，当着皇上的面也只能隐忍下来。 她面色苍白握着被捏紫的手腕禀道：“多谢皇上挂心，奴婢没事。本来洛儿要用这些花给皇上做道‘荷桂芬芳’，只可惜这白芰荷被弄脏了！” “哦？朕没听过这道菜式，如何做的？”小皇帝兴致勃勃地问道。 奇洛只得简单讲解一番：“将荷花洗净，放入豆纱馅包好。再把面粉内放鸡蛋清加水搅拌成糊，入油锅炸至金黄捞出，撒上糖桂花即可。此菜香甜适口，安神养气，清浊降暑。” 脱脱如寒星般的目光投了过来，让奇洛如芒在背。可能他的眼光太过肆意，连小皇帝也注意到了。因对他说道：“奇洛是我宫中侍茗婢女，瑶卿是奎章阁掌库汉婢。你们还不见过脱脱大人，以后他执掌管禁军羽卫，是朕身边的怯薛官！” 奇洛微咬朱唇，盈盈下拜。他只是轻轻颔首，一片冷傲之色。 她心中暗道：虽然没告诉他自己是皇帝侍婢，但他没有告诉自己他是权臣贵戚。最多两平，互不亏欠。 皇上缠了护腕，从脱脱中手接过海东青说：“朕的避者达果然神勇！脱脱，也要多谢你一直帮朕悉心照料。” 白色的海东青毕竟是猛禽，喳的一声，展开翅膀不安份地扑腾着。 脱脱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小皇帝：“皇上当心，许久不见看它认生，别抓伤您！” 小皇帝望着脱脱冁然而笑，说道：“朕想起第一次遇到脱脱，就是因为避者达！” 他的笑容比往日多了几分天真，只有这个时候奇洛才会突然想起……他才十四岁。经历坎坷的孩子都会很成熟，更何况无休止的权斗、日渐困乏的帝国都压在他稚嫩的肩上。 皇上看到奇洛望着那只白海青出神，就得意地叫她与瑶卿近前观看。 奇洛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海东青（谁训的鸟像谁，标准的空中悍匪！还曾抢过她的绣花发带），不过她依然不敢相信，它竟然能捕到天鹅！ 于是她按捺不住开问道：“这么小的鸟儿是怎么捕到比它大数十倍的猎物？” 脱脱深深看了一眼奇洛，开口道：“天鹅是飞得最高的禽鸟，虽然体形巨大却飞于万米高空之上。海东青先追踪天鹅群钻入万米云霄，然后从适合的角度扑向天鹅头部，抓住天鹅的脖颈使之迫降，天鹅虽巨大却敌不过海东青的凶猛。” 奇洛和瑶卿点头称赞：海东青以小捕大，果然神俊非凡！ 看到那两人之间不自然的僵硬态度，皇帝心中竟然升起一丝陌生的感觉，似乎有些恼意又有些酸酸的，总之不想让这对男女出现在同一场合……但他还是极力压下，平复自己的心情。 指着青瓷罐对奇洛说道：“今日刚采得荷露就恰缝故人，洛儿，你要好好点一盏荷露清茗！因为脱脱大人最喜这种淡雅的茶。” 转回宫中，献茶已毕，皇帝遣出所有宫人。 错金博山炉中燃起交趾国进贡的瑞龙脑香，青烟袅袅中小皇帝亲自端起一只青花茜草玲珑瓷杯递给脱脱：“来，品一下新采的荷露茶！” 脱脱眼中一片灰暗，苦笑道：“皇上，您非要如此，不肯放过微臣？” 皇帝的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晃得厉害。他白皙的手上显出几道青筋，声音有些怒意：“你就这么不愿意当朕的怯薛官？如果你真的想朕死，当年为何还要救朕？让朕死在高丽算了！如了他们的心愿，也省得你今日如此为难！” ********************************************************************************************** 宫婢和太监们整齐待立殿外，初夏的阳光已经有几分毒辣，平整的汉白玉地面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奇洛只好把目光移向丹墀两侧的白玉栏杆，因为那里是一小片碧绿的草地，让视觉舒缓不少。 没错……就是草地。在巍峨的殿宇两侧竟然种着来自大漠的野草！这是因为元世祖忽必烈兴建大內之时，特命人移植莎草种于丹墀，以示子孙毋忘草地之意。所以，这种叫做莎草的野生植物就堂而皇之的霸占了珍稀花木的地盘，还长得郁郁葱葱。 只听到殿内“哗啦”一声，似乎是什么瓷器“牺牲”了。平安眨眨眼睛，悄悄拉了一把奇洛的衣袖，她转过头给他一个“淡定”的笑容。 “咕咚”一声又不知是什么沉重的器具倒了下去，平安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进去？皇上平日里不是最喜欢你嘴甜机灵吗？”奇洛就是喜欢逗平安，看他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儿。 “我可不敢去！jiejie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是jiejie去比较合适！”他皮猴儿似的拉着她的袖子撕缠道。 顺姬突然开口说道：“平安，你可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如果真出了事看谁的腿先折！还不进去看看！” 平安只得放开手，一脸的不情愿，耷拉脑袋弓着腰小蟊贼一般轻轻推开宫门溜了进去。 奇洛看了一眼顺姬，她的表情只是淡淡地不可置否，她如此乖巧行事想是受了徽政院使训诫吧！ 不一会宫门骤然而开，平安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奇洛和顺姬上前扶起他。 他捂着脑门龇牙咧嘴说道：“还没走进内宫，皇上就飞赐了平安一块砚台和一个‘滚’字！只可惜砚台比‘滚’字赏得快了些，我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他松开手大家才看到他脑门上多了一个青紫红肿的大包，几个宫婢太监都掩口偷笑。这个平安，挨了打还如此鬼马精灵。 奇洛也忍不住笑道：“听皇上那意思，登基前就与脱脱大人是旧识了。也许那俩人就是喜欢这种相处方式，谁进去触霉头自然是要吃亏的！” “我的亲姐！你怎么不早说，害得平安脑袋差点开花！”他拉着奇洛不依不饶：“不管啦，你得负责！谁让你欺负平安，皇上都夸你按头按的舒服，你也得给我按！” “嚷什么，你不怕皇上一会听到再赏你一把子白羽箭让你当刺猬？还不给我消停点！”顺姬揪着他的耳机把他拎回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