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香姨娘去哪儿

    香姨娘的院子一直有人守着，除了太医没进外人，更没瞧见院子里的人出去。二门和角门上都有人看着，也没人瞧见香姨娘出门。

    乔氏听说人不见了之后，强自镇定。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相信宗教鬼神论。沈玉珠一张小脸因为惊恐而显得苍白，拉着乔氏的手，声音抖的厉害。“娘，那……那香姨娘不会是死了吧。不会变成鬼来索命吧！”

    香姨娘消失的太蹊跷，乔氏已经怀疑是沈嫡珠做的手脚。想到方才下人回禀沈嫡珠这几日自己在府上处理香姨娘事件时如何稳重利落，再看女儿没出息的样子。顿时恼火不已，伸手一巴掌拍在玉珠后背上。“你个没出息的死丫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抖什么！”

    玉珠委屈的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娘明明就是做了亏心事儿啊！她见乔氏生气，也不敢多说话。只搂着乔氏胳膊，抖的更加厉害。

    乔氏想要扯着玉珠说教一番，却听外面有人说沈嫡珠来了。

    乔氏忙拉起玉珠，叫一旁乳母mama将人带到内阁里。倘若叫沈嫡珠瞧见了她这幅死样子，岂不是一眼就看穿，叫他们被动。

    玉珠不情愿，却也不敢置啄。只进了内阁同乳母乔mama抱怨两句，便也作罢，仔细听着外面动静。

    沈嫡珠挑了门帘进门，见乔氏穿着一件暗红色云纹织锦袄子坐在榻上，神态略显疲惫。

    乔氏见嫡珠进门，只叫人迎过来，不冷不热叫看了座。

    沈嫡珠看了一眼搬过来的大理石面梨花小绣墩，绕过去顾自坐在软榻上，与乔氏相对。

    乔氏眼里微微讶异，略微不满。

    沈嫡珠权当没瞧见，一脸焦色，开门见山。问道，“太太可听说香姨娘不见了？”

    “那院子都是你的人守着，我原还想要问问你。人去哪儿了。”乔氏似乎懒得跟沈嫡珠佯装关系亲密，声音冷淡。

    乔氏已经对沈嫡珠没了耐心，她可从来不会说话这么直接的。沈嫡珠眉眼一敛，一脸无辜道，“您是主母，府上丢了人，您怎么反倒来问我了呀。”

    乔氏看见沈嫡珠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就连喘出的气都是灼热的。她当真是恼怒极了。可眼下却还不是和沈嫡珠翻脸的时候，于是默默心理建设一番，态度缓和下来。但却依然冷淡，说道，“香姨娘出事时我不在府上，一切事情都是大姑娘处理的。如今香姨娘不见了，我当然得问问你啊。”

    沈嫡珠一副受了委屈又伤心的样子，“刘mama之前就劝我，不该插手香姨娘的事情，省的惹太太不高兴。可父亲常常教育我们兄弟姊妹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做事要问心无愧。我不忍心看着香姨娘一尸两命，方才奋力一搏，护住了他们母子。太太总不会想看着香姨娘母子命丧黄泉吧？我也不过就是搭救了他们母子一条性命，也全都是为了太太着想啊。倘若父亲回府后发现香姨娘和肚子里快要足月的孩子没了，岂不怪罪太太？您可也是有前车之鉴的呀。”

    这前车之鉴说的便就是沈嫡珠的生母卢夫人。当年武昌侯有一房小妾身怀六甲，快要临盆时却因为稳婆未能准时到位，而使得孩子活活闷死在生母肚子里。卢夫人当时是着了乔氏的道，武昌侯怪罪下来一气之下将其打入祖宅，如今已经足足三年。

    当年的情况和如今的情况极为相似，不过当初卢氏确实无辜，而如今乔氏当真间接插手罢了。

    乔氏呼吸一滞，看着沈嫡珠柔和眉目略带笑容的脸，有些疑惑了。丫是要以其人之道还至于其人之身？坑她？

    呸，不过是个羽翼尚未丰满的雏儿，有什么好怕。

    乔氏安耐住心中怒火和惊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子，去拉住沈嫡珠的手。“还是大姑娘体贴我。只是，如今香姨娘这一失踪，可如何是好？”

    沈嫡珠心中暗赞乔氏演技纯熟，不当戏子深居内宅当真可惜。对手强悍，自己也不能太差。沈嫡珠依旧一副为人分忧解难模样，说道，“之前那些个玩忽职守、居心叵测的下人，我都叫人控制起来了，如今就等着太太审问。纵然问不出一二来，也好整顿一下内宅。倘若叫父亲回来瞧见咱们武昌侯府乱了规矩，乌烟瘴气，岂不是怪罪太太？”

    又拿武昌侯来压自己。乔氏厌烦透了，可沈嫡珠句句都在为她考虑。也不能翻脸，又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反击道，“如今府上众人皆知主母印在你的手里，纵然是我出面管制，恐也是有不服气的。横竖这事儿开始就是你出面的，你只管接手处理妥当吧。哪儿需要咱们帮忙的，只管说一声便就是了。”

    “太太这是在怪罪我亮了主母印呀？”沈嫡珠惶恐，一双桃花眼满是惊慌。她本生的柔弱，此时这一慌乱，却叫人瞧见了无端端生出怜悯。这该死的，倒是生个男人喜欢的皮囊。

    乔氏心里除了厌恶嫉妒，更多的是惊讶。她完全想不到沈嫡珠会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当即空了半拍。她素日里弯弯绕惯了，沈嫡珠突然这么直白，倒打的她措手不及。一旁心腹大丫鬟月桂端着雕绘着荷叶莲藕的红漆小茶盘进来，将上面放着的细白瓷花卉小茶碗分别递给乔氏和沈嫡珠。对沈嫡珠行了一礼后，笑意盈盈道，“瞧姑娘说的，咱们太太如何是那小气的人。不过如今姑娘大了，又是理家好手，太太cao劳这些年想要偷懒罢了。”

    沈嫡珠笑着接过茶碗，用盖子拨弄了一下茶叶。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月桂上下打量，那目光意味不明，却叫月桂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了无端端恐慌。

    沈嫡珠见她目光闪躲，突然肃了脸看向乔氏。“端王府里头主子说话，也有下人插嘴的份儿？”

    乔氏出身端王府，规矩比侯府严格的多。主子说话时别说是下人插嘴，他们就是在一旁呼吸都得谨小慎微。沈嫡珠这是在怪罪月桂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同时也在骂乔氏没有家教。

    乔氏脸上火辣辣的，觉得像是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责备的看了一眼月桂。月桂心里恨极了嫡珠猖狂，可自己到底是个下人只得放低了姿态，正准备行礼道歉。却见沈嫡珠呷了一口茶，道，“怪道父亲要把主母印放在我手里，原也不光是为了要我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