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转机
日出才开始，村头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随着沈离络的呼喊声：“乡亲们，征兵的时间到了，都到村头广场集合”。 村里人几乎一夜没睡，听到这声呼喊，众人心头凉了一截，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叶瞳跟着赵风言、村长等人一起来到了村头，却见广场上多了二十几个带着冲锋枪的士兵，甚至还有一架歪把子机枪。看到这些多出来的士兵和机枪，村民们不敢再像昨天一般起哄了，村里人不少，不过却挨不过几颗子弹的射击。有几个士兵手里还绑着几个村民，其中一个就是村头的罗家男人，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腰间却还跨着一个跨包。叶瞳了然，这些肯定是逃跑了被抓住的村民，果然不出叶瞳所料，村里肯定会有人逃跑的，让叶瞳没想到的是，这些村民才一夜的时间就被抓到了！ 不一会儿，村民都齐聚在村头广场上，众人看着被抓的几个人，心里又凉了半截，再怎么努力也是跑不掉的，你一个用镰刀锄头的，能斗得过人家带枪的？一时间，村民们安静了不少。 看到村民都到齐了，段国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朝村民们吼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征兵，一会儿青壮年都到我旁边登记姓名，只要在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的都必须登记，要是哪家虚报年龄，被查出来了定然严惩不贷。” 村民一片寂静，看到多出来的士兵一直用枪指着村民，似乎只要有谁出头就给谁一枪，因此，原本想发作的几个青年人也不敢再说话了。段国华瞪了旁边被绑的村民一眼：“对了，在征兵之前，我有事要说一下，这几个被绑着的村民是昨晚逃跑被抓的，我早就警告过你们，别想着逃跑，你们不听，不听是什么下场知道吗？按我民国军法，逃跑者当斩！咱们先把这几个人处决了再征兵”。 段国华说完，朝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几人站出来，将黑乌乌的枪口对准了被绑村民的脑袋。看到这样的情形，村民一阵哗然，几个老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子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嚷嚷着朝前走：“你们别杀我孙儿，要杀杀我，是我让他走的，别杀我孙儿” “儿啊，我的儿啊，你们不能杀我的儿子，你们这些天杀的……” “祖宗啊，咱们罗家就要绝后了呀，你快保佑保佑你的子孙吧……” 几个士兵带着冲锋枪挡在村民的前头，众人往前的步伐被阻，远远的看着即将被处决的几个汉子哭泣，推推嚷嚷，场面混乱不已。 纵然叶瞳再大胆，也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这是活生生的人啊，可能在下一秒，就头破血流，倒地不起。而这些人，都是平日跟自己熟悉的村民，一瞬间，叶瞳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还好两个孩子没有带来，要是他们看到了这么血腥的一幕，心里肯定要留下阴影。 叶瞳扶着赵风言才将身子站稳，却发现赵风言肌rou紧绷，嘴唇紧闭，两眼死死的盯着段国华，显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也忍到了极点。叶瞳轻声哭了出来，双手死死抱住赵风言的手臂，真怕他像昨晚一般没拉住跑到前头挨子弹去了：“赵大哥，你可别做傻事啊！” 赵风言转头看了叶瞳一眼，眼底露出一丝疼惜：“妹子，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叶瞳还是不放心，双手仍然死死抓住赵风言，前面的士兵已经做好了处决的准备，有几个被绑的村民大部分都流出了泪水，有一个，甚至尿了裤子。沈离络站在段国华旁边，满脸的复杂，这些都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人啊。而沈大娘就站在沈离络旁边，看到村民的反应，沈大娘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家，我沈家对不起你们啊！” 村里人复杂的看了看沈大娘，没有说沈大娘任何一句不是，却纷纷朝沈大娘旁边的沈离络骂道：“沈离络，你个天杀的，村里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报答村里？” “沈离络，你还是不是人，他们要杀的是你的亲人啊！” “沈离络，你就忍心让村里人家破人亡吗？” “沈离络……” 沈离络复杂的看了众人一眼，扶起跪着的沈大娘，朝段国华道：“老师，求您别再吓他们了”。 听到这话，段国华嘿嘿一笑，朝村民喊道：“行了，昨夜沈大娘求了一夜，看在她给政府培养了沈夜寒和沈离络这两个人才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们一命，不过，不杀你们不代表就能放了你们，通通都给我抓到车上去，到了军营里都给我上前线，要能将功赎罪，自然会把你们调回沈离络的部下，要是死了，也是你们活该”。 士兵听到段国华的吩咐，将逃跑的众人押回大卡车里，死死封住了出口。 听到这话，村民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去前线也好，总比现在死了强，起码有一线生机。叶瞳也楞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还好，他们不在自己面前杀人了，要真让她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肯定要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似乎觉得村民们松懈了下来，段国华又吼道：“别以为这次饶了你们还会有下次，要是有下次，定斩不饶，沈大娘，下次可别怪我不给你情面了” 沈大娘含泪点点头，复杂的看了村民一眼，这事起于沈离络，所以她对村民愧疚不已，可她却没想过，要是没有沈夜寒，这情形早就发生了，根本等不到现在。村民们能安乐的苟活到现在，沈夜寒功不可没。 村民看沈大娘的眼里充满了感激，虽然还是要上前线，但比现在死了好。要说这事也不能怪他们沈家，要是没有沈家，就没有小河村，村民大部分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对沈大娘从来没有恨过，对沈离络，也只求他能多帮村民一点。抗日战争的局势村民或许不是很了解，但从镇里受到的迫害来看，全国都好不到哪里去。镇里都征过兵了，小河村现在才征兵，这些都是沈夜寒给大家带来的。所有，对沈家，村里人都是心存感激的。 征兵开始了，村里的年轻汉子一个接一个去登记姓名，登记上了的都能领到两块银元作为补助。赵风言也领到了，他将这钱交给了村长，叶瞳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战争，在战争面前，人命就跟稻草一样不值钱，两块银元够做什么？只够买一袋面粉而已。而对现在的小河村村民来说，一袋面粉根本不稀奇。 村民被一个接一个的安排上了军用大卡车，卡车上的篷布隔绝了众汉子与亲人之间的对望。村里除了哭泣声，再也寻不出任何的杂音。一辆卡车满了，再装一辆，犹如装牲口一般，不要命的往上推，被踩了不管，被摔了不管，只要将这些人送过去交差了就行…… 赵风言也被推上了大卡车，临上车前，他深深的看了叶瞳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叶瞳却知道，他想让自己保重，让自己照顾好他的爹娘，让自己好好活着，或许，他还想让自己等他回来，可是，他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所有，他一句话都没说。 叶瞳心里滴血，嘴里不停的嘀咕：“不要走，赵大哥不要走，呜呜……你走了我怎么办？谁教我功夫？谁教孩子们识字？别人欺负我的时候谁来保护我？赵大哥不要走……呜呜……” 可惜，任何祈求都没有用，在黑乌乌的枪口下，赵风言放下了卡车上的篷布，将众汉子的身影淹没在黑漆漆的卡车里…… 叶瞳再也没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呜呜……呜呜……赵大哥……赵大哥你一定要活着，我在家里等你，你一定要活着……”嘴里喊着赵风言，心里却在呼唤：沈大哥，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你看看养育你的亲人们，要被送去前线吃子弹了，你为何不回来救救他们？沈大哥，你到底在哪里…… 叶瞳心里呼唤着沈夜寒，眼睛不停的朝着村口张望，只希望奇迹能出现，只希望沈夜寒能回来，可惜，就算望穿了秋水，依然不见沈夜寒的身影。 众士兵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将村里的汉子都安排上了车，这些人都是要拉到市里去的，要趁早走，否则，今晚就得露宿了。村里所有汉子都上了卡车，全村八百多人，这一下子竟然就走了三百多人，拥挤的村头广场，一下子空了不少，就像村民的心，跟着广场一起空了。 段国华跟村长核实了是否还有落下的村民，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也上了一辆卡车的前座，跟着众卡车一块走了…… 十多辆卡车缓缓开出村口，一步也不停留，逐渐消失在村民的眼里。叶瞳绝望了，到现在，沈夜寒都没有出现，他到底去哪了？为何不救救村民？ 所有人都绝望了，大部分人哭撕心裂肺，甚至软了腿，坐在村口再也站不起来，村里除了哭声，还是哭声……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得天昏地暗，哭得肝肠寸断，汗水混着泪水，全村人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干的！ 突然！！！！ 一个孩子惊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个患老花眼的老人同时喊道：“是车，拉孩子们的车，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众人：“啊？” “这是怎么了？他们不走了吗？” “真的不走了吗？” “好啊，不走好，太好了” “喔喔喔……” 老的小的，年轻的，都不顾形象的朝远处的车跑去…… 补昨天的，一会儿再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