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邱晓雨，你真是我们史家的福星！” 天启2011年九月初三，史府主厅，家主史寅正在论功行赏。成功将香菌王给找了回来的邱晓雨，自然受到了不同的礼遇。 “家主谬赞了！”邱晓雨拱手作揖，谦逊地低下了头，眼角却不安分地偷偷扫来扫去。今天真是个大场面啊！史家所有的人都聚齐了。邱晓雨不但见到了久违的万大哥，还见到了坐在他身旁，显得格外朴素的十六岁侍郎李氏。他始终微微垂着头，显得低眉顺眼，虽有一副好相貌，却总给人一种怯怯懦懦的感觉。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史沅小声咕哝道，“我才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这你也要争？让给你好了！尽管史沅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邱晓雨还是听了个真切。 “你要什么赏赐？”史寅心情是大好，比上次又更显帅气了几分，她呵呵笑道，“可不许说不要，要说了这话，就要挨板子！” 想要，怎么会不想要？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你们史家会给吗？邱晓雨暗自腹诽，别的不说，自入府以来，将近两个月了，她却连一分月钱都没有拿到。虽然当初说了小姐可以从她的月钱里扣，可也不能全扣呀！指不定她根本就没有！ “发什么呆呢？”突然一声严厉的喝斥，将她从思绪中惊醒。她抬眼一看，除了那个对自己颇有看法的严氏，还会有谁？ “别急，慢慢想！”史寅却慈眉善目地说道，不轻不重地驳了严氏的脸面。 严氏脸色更显难看，邱晓雨哪敢再磨蹭，她试探着开口道：“家主大人，那小人就斗胆提了……那个……能不能每月也赏小人一些月钱？” “你是说……”史寅问的是邱晓雨，看着的却是严氏，“你到现在都还没有领过一次月钱？” 严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冷笑一声，说道：“我哪知道她算哪……” “母亲！”史湄却抢先说道，“这事是我疏忽了！雨……这丫头的月钱，我已在父亲这里领了两次，只是她不方便出府，平日里我就帮她攒下了。若她开口要了什么东西，都用这笔钱帮她买了！只是孩儿事情太多，忘了跟她说一声。” 不是吧？邱晓雨怨气冲天地偷偷瞟了一眼史湄，难道那些个她从来就不想要的胭脂水粉，都是用自己的血汗钱换来的？想想整天陪吃陪玩陪画，表面上没做什么苦力，那也耗费了不少体力和脑力？再说了，三陪怎么也该算个高工资不是？ “行了，以后每月按例给这丫头月钱便是！”史寅淡淡瞟了一眼史湄，轻描淡写地说道。 严氏心有不平，却不好得再争些什么。 “白吃白住还能拿钱？”史沅又小声叽叽咕咕起来。 “沅儿！”林氏轻轻嗔道，悄悄掐了儿子一下。一双眼却在家主和邱晓雨之间来回睃个不停，虽然那严扒皮吃了个哑巴亏，让他很是痛快！可家主对这丫头的特别，却是连他也感觉出来了。 “谢家主大人！”邱晓雨难掩一脸喜色，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可这第一笔工资，她却是盼了好几日才到手。 邱晓雨喜滋滋地掂着手中这六两银子，来了这段时日，她早打听清楚了：长随何琳琅，每月五两银子；一等小厮，譬如莲香，每月二两银子；二等小厮每月一两银子。 春芽虽是个粗使小厮，可毕竟身在油水很重的厨房，别看他有时是个天然呆，买菜杀价却是个能手，平日里又省吃俭用。虽他夜夜试菜，用的可都是公家的东西！ 至于绿荷，他到底拿多少，邱晓雨虽不清楚。可史湄给她月钱时，绿荷那不郁的脸色，让邱晓雨不禁猜测，两人很可能拿的一样，都是每月三两银子。 邱晓雨虽不好意思，可在这件事上绝不会谦虚！唯一担忧的就是，以前吃穿用度都不用花钱，全是史湄自掏腰包，也不知以后是不是得自己花钱？ 不过她这小小的顾虑很快就被打消了！ “雨儿，待会儿跟我去趟‘空中楼阁’！”午膳时，史湄突然提到，“我已经跟万氏说好了，让他帮你做件新衣！” “咦？”邱晓雨不解道，“小姐要为我做新衣，像往常一样去外面的裁缝铺，不就行了？” 说实话，自打那次被家主传唤后，她就没再敢单独见过万氏，就怕给他惹麻烦！ 史湄解释道：“我要让他做一件特别的！” “为什么郎郎腔又要做新衣呀？”跑来蹭饭的史沅非常的不满。 “我才是要问问沅儿，你为什么又跑来我这里用膳？”史湄揶揄道。 “还不是因为jiejie有小灶，东西好吃嘛！”史沅瞟了一眼坐在邱晓雨身边的春芽，却绝口不提他。 真是不老实！明明就喜欢吃春芽做的菜！邱晓雨将史沅那小气样儿都收在了眼底。 春芽自从挽风村回来后，便得到了史湄的提拔。她将原有的厨房划分出一个灶台，让春芽掌勺，拨了几个粗使小厮给他，专门负责藏香院的饮食。 为了这事儿，春芽当日还有些不高兴，又是埋怨不自由，又是埋怨将来不好脱籍！ “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能去‘有凤来仪’当主厨呢！”邱晓雨如此劝慰他。她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大树底下好乘凉，无权无势去外面开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倒不如在史府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上走。 “‘有凤来仪’收女不收男，所有做事的人，都是女子！我进不去！”春芽当时这般回答，倒也没有看出他有多遗憾。 邱晓雨却为这事儿愁了好一阵，当晚更是烦得睡不着觉。谁知第二日一见他，神马忧愁烦恼的，竟通通都忘了！走路还一飘一飘的，又夸新买的菜刀把把顺手好用，又感叹可以试的菜多了好些品种。 邱晓雨忍不住问他：“你不烦脱籍的事了？” “总会有办法的！”春芽又露出了那清爽无比的笑容。 好吧，他是个乐天派！还是个理想主义的乐天派！邱晓雨真觉得自己是白cao心了！ “雨儿，雨儿？”史湄突然又伸出了折扇在邱晓雨头上敲了一下，“好好吃着饭，怎么又走神了？在想着谁呢？” “肯定是想着要在鸳鸯会钓个如意夫郎！”史沅撇撇嘴，“就凭你，别做梦！” “什么鸳鸯会？”这话头是跳到哪儿了？邱晓雨一阵迷糊。 “我们在说十月初十的鸳鸯会！你糊涂了？”绿荷柔声笑道，“小姐准备的就是你那天穿的新衣！” 是这个世界特有的节日吗？听起来倒像是年轻男女的相亲大会！不过，不用猜她也知道，这史湄为她准备的必定是男装！ 邱晓雨不感兴趣地说道：“现在才九月初，用得着那么急吗？” “怎么不急？”史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露出了一个猥琐无比的笑容，“嘿嘿，那一天，我一定要风风光光！” “怎么个风光法？”邱晓雨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姐该不是想借着我来风光吧？” “那可不是……咳咳……我是说……”史湄突然一脸的正气，站起身来，忧伤地仰望着天空，长叹一声，“我不想再让那些痴迷着我的男子伤心！” 少来！我才不相信！邱晓雨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去！” “晓雨，鸳鸯会很好玩的！”春芽热情得像个八婆，拉着邱晓雨介绍道，“可以吃到天南地北的特色小吃哦！有炸丸子、水晶虾仁饺、凤栖城地道的牛rou拉面……” “还可以看花灯，可好玩了！不过……”史沅抢过了春芽的话头，说着说着，却自个儿纠结了起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去了肯定又惹祸！说不定又招个脏花子之类的东西？” “少爷！”绿荷嗔道，“说不定真遇到好姻缘呢？” 莲香也不急不缓地劝道：“雨儿meimei，小姐跟你说着玩呢，可不要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好了，好了！我去便是！”邱晓雨哪架得住这么多人劝说，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也明白不可能违背史湄意愿，便顺水推舟应了。 下午，去万依蝶所住的‘空中楼阁’时，除了回到厨房的春芽，其他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落地跟了过来。 “万爷！”邱晓雨别别扭扭地唤了一声，当着史湄的面，她可不敢叫他万大哥。 “小雨儿，可想死我了！”万氏不改风格，一如既往热情地迎了上来。 史沅往前一站，气道：“万依蝶，本少爷也在呢！” 万依蝶立刻捧住史沅rou嘟嘟的小脸，极其响亮地亲了一口，还留下了一滩清晰的可疑水印，嗲声道：“小沅儿，莫非吃醋了？” “谁吃醋了？”史沅咆哮着红了脸，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气得直跺脚，“我怎么会吃你的醋？” “咦？”万依蝶非常无辜地轻轻挑起一缕发丝甩到身后，“我说得可是你在吃小雨儿的醋！” “谁喜欢你这个变态！”史沅暴跳如雷，脸更红了，像只狂吠的小狗，就要向万依蝶扑去。 “沅儿！”史湄将他拉朝后面，推给莲香，笑着对万依蝶说道：“万侍郎，雨儿就交给你了！鸳鸯会那天，我要让全城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