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礼到
三娘略微惊讶,她虽然也猜到此人可能已经追随绿绨、张武、仇姨娘进了将军府,却没想到会见到这么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 着宽袖衫戴梁冠的男子身姿挺拔,容颜秀丽,竟是个美男子! 他进屋瞧了裴澄一眼,转而看向三娘:“这位便是三侄女儿吧?” 是殷洪玦?三娘突然知道“血魔”为何要遮面了,这副尊容如何在血腥的战场叱咤,震慑敌方呢! 三娘毫不掩饰面上的诧异,起身略福一福,进而行了家礼:“三娘见过三叔。” 殷洪玦声色不动,目光却开始略略收紧,片刻后瞧向裴澄,笑语了然:“裴将军好胸襟。” 是说把朝堂政治的事情告诉她的事吧? 裴澄不以为意,笑得从容:“得蒙赤勒将军夸奖,本将军甚是荣幸。赤勒将军深夜到访,不会只是殷叙家常这么简单吧?” 单刀直入,只唤他的突厥名字,有拉开距离的意思,也有讥讽的意思,殷洪玦脸色略变:“裴将军性子直爽,正合我的心意。”顿了顿,目光在三娘身上略转了转,语意含糊,“殷某生是大梁人,有幸能和将军结为亲家,自然想找些时间来叙旧。” 明显顾及三娘在场。 裴澄对殷洪玦此时来访也颇为重视,有些事情在正屋内堂谈确实不适合,便笑着起身:“赤勒将军有心,本将军自然奉陪。”依然标示两者之间的距离,向着三娘一笑,“让绿绨、仇氏进来服侍你先睡下吧。” 专点了会武功的二人,电光火石中三娘明白过来,是怕殷洪玦留了后首吧?“是,妾身明白。”又向殷洪玦颔首致意。 裴澄一去未回。三娘直到第二日晚间才见到他满面倦意的回来。 瞧见三娘还没歇下,裴澄有些意外。 “是合是战?”裴澄梳洗回来,躺在床上,揽了三娘入怀,三娘便略微急迫的问道。 裴澄一笑:“哪有那么简单?殷府三叔确实是带着诚意来京城的,我今日也只是跟四皇子和皇上碰了面。最后会拿出个怎样的章程还没有定数呢。”说完一叹,“殷府三叔在突厥的日子也不好过。突厥王有两兄弟,皆是大将之才,早就有意脱离兄长的羽翼,要单飞独干,遇到匈奴挑拨,这会儿突厥早就混乱一片了。殷府三叔本是突厥二王子一手提拔出来的,此时忠君必然有负二王子知遇之恩;若报恩必然要背君。他此时入京城又何尝没有躲避是非的意思。只是那二王子野心极大,对大梁更是有着狼子野心,不若突厥王心怀忠厚。” “这么说来。抉择不下的就是因为三叔的态度?”三娘捋顺思路,想到此事的关键。殷洪玦的名声无论在突厥还是在大梁都是响当当的,那一方都会顾及他的立场,若他对二王子依然心存感激。大梁与突厥王交好怕事情会有反复,而且……“老爷是否提议皇上延迟建交时日?” 三娘眼波横流,璀璨的像夜空中亮洌的繁星,令裴澄疲倦尽扫,身子蠢蠢欲动:“夫人为何这样说?”声音不自觉染上一层迷蒙。 三娘沉浸在这件事的分析上,丝毫不察,略嗔裴澄一眼:“老爷又逗妾身了。突厥内斗对大梁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呃?说来听听。” 暧昧的语气加重,三娘身子一颤,不确定的望向裴澄。见他目光炯然如网。眼神一缩,说话就有些不稳:“突厥王胜。大梁与之交好没有后顾之忧,若其他二人胜,必然受到重创,大梁即便不一举歼灭,他们对大梁几年甚至十几年之间也构不成威胁……” “韦医监说过了三个月便没有关系了。”三娘的话还没有说完,裴澄口中呼出的热气便在三娘的额头延展开了,“为夫等了很久。” 显然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 三娘有些惊慌:“老爷,妾身……” “喊我的名字!”语气霸道蛮横。 游走于腰间的手guntang如火,三娘的意识逐渐迷离:“裴澄!” 滴水成冰的夜晚,室内春光流璨,只闻娇柔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大年三十,裴澄所说的大礼终于送达忘机园。 “……封二等伯,追封任太夫人为华容夫人,任寄远为世子,钦此。”御前刘公公宣旨完毕,恭敬地把圣旨送到法真师傅手中,笑咪咪的拱手道,“恭喜伯爷,贺喜伯爷,您可是咱嘉定朝头一份伯爵。”二皇子即位后,定国号为嘉定。 法真师傅镇定下来,扶着任寄远和三娘的手站起身,笑道:“多谢公公走一趟。” 那边三娘已经事先打点好一切,早有丫鬟塞了赏钱过去。 刘公公笑着告辞。 任寄远送刘公公离了府,返身回来笑道:“meimei说的大礼就是这个?”语气颇为散漫。 法真师傅已经接过话头:“正巧赶上新年,也是喜上加喜的意思。”找补的意思很明显。 “爹和哥哥心性散淡,经历一番困苦,这些凡俗名利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三娘笑道,“只是人活一世终究要有个家,这样,即使爹爹和哥哥漂游四方,三娘也算有个念想的地方。”
法真师傅有些沉默,说起来,和任寄远相比,还是他和三娘的感情更深一些,毕竟,看着孩子在自己眼皮下长到六岁,揉进的情感不知几深。 绿绨却忽然笑出声来:“夫人怎么还自称三娘呢?您现在可是伊泰伯府的大姑奶奶。” 这么一说,倒冲淡了不少伤感。 三娘面上露笑,瞧见绿绨明净的脸庞,心中忽然一动,想到第一次见到任寄远,绿绨不同寻常的关心,从那以后,每次任寄远的事,她似乎都很上心,加上见到任寄远那样灿烂的笑容。 三娘忍着笑搀扶法真师傅往屋里走去:“爹爹,有件事,女儿想跟你和大哥说一说。” 五日后,来大将军府恭贺的人川流不息,已经恢复俗名的伊泰伯爷任凯和世子任寄远在外院招待男客,认祖归宗的三娘在内院招待女客,大将军府一时风头无两。 二月二,龙抬头,已经做妇人装扮的绿绨从伊泰伯府过来给三娘请安。 “爹爹和哥哥可好?”三娘赏了锦杌给她坐,“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幸好前儿爹爹让人送来些海外产物,挺喜人。不知那府里是否还有多的,我让辛荷过去拿一些。” 绿绨就笑了,招呼同来的小丫鬟拿出一只精致的瓷坛:“老爷就说大姑奶奶会喜欢,这才让妾身送来了一些,您先用着,过几日我再让嫣儿送过来。” 三娘仔细瞧了绿绨的神色,一如寻常,心中稍定,绿绨自被任寄远收房直接提为姨娘,因没有正室,任寄远又是情深的人,对绿绨倒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两人两个月来也算是恩爱。只是这次三娘让人请了绿绨过来,却是为了日前有人为任寄远做媒的事。 她散了散手,打发其余人出去,只留辛荷、秋茗在一旁伺候:“放你在哥哥身边是看在你对哥哥的情意上,如今,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对了。”三娘突然感叹一声,语带惑然。 绿绨何等聪明,闻弦音知雅意,脸色就有些发白,沉默了片刻,才抬头望向三娘:“夫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守住自己的本分才是为人妾室的根本,妾身从入伯府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三娘携了她的手微叹一声,她做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原因,其他提亲的人也就罢了,偏偏其中就有皇太后令狐氏的远族贵枝。太后打得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瞧得清楚,任寄远向来心性傲达,三娘也觉得此事不妥,只是为绿绨着想有些事还是说在前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