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荣华一世在线阅读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命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命

    “……你闭塞的就像一座碉堡,三年了,我怎么就觉得我……我失败的这么彻底呢!”米一同自嘲一笑,语气冷漠如冬水,“遇到了洋洋,我才知道我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所有人都说我是在出轨,可是只有我才清楚,我是才刚刚入轨。你不是一开始就觉得咱们在一起会是个错误吗,不如明天就去明政局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从此,你是你,我是我……”

    “滚。”米一同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站着的女孩冷冷的甩出一个字,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打颤,右臂的虚空袖子在空中略微甩出一个弧度。

    米一同瞧了那只袖子一眼,眼神复杂的转身就走。

    “啪!”房门撞击声像一记重捶砸在女孩心上,怒气怨气齐涌过来,她随手一挥,茶几上一只水晶花瓶“啪”碎在地上,那是去凤凰旅游时米一同给她买的,他说她是水晶女孩,质地纯净,可这句话没说一年,他就领着一个杂质恒创的女孩出双入对了。

    说她孤绝没有人情味,说她冷漠像冰坨……男人移情别恋的时候,往日的吸引力都是废处了。

    女孩越发来了瘾,新婚时置办的液晶电视,结婚纪念日时的陶制玩物,布置小家时淘来的落地自动钟,生日时拍到的艺术照……林林总总,全被挥霍到了地上,零乱散落的不成样子,直到把最后一件墙上的十字绣裱画撕扯完,女孩才像脱了水的蔬菜,蔫蔫的就地坐倒,泪从眼眶中无声漫出,嘴边却无意识的攒起一抹笑,诡异而凄凉……

    从阳台透过来的阳光慢慢淡化,屋里寂静的只剩下女孩手腕上的机械走动声。

    收了泪,起身抚了抚身上的衣裳,女孩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一丝倔强。厨房中似乎还炖着一锅鸡汤,快干了吧!

    一脚脚踩着那些纪念品的尸体往厨房口走去,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前倾,咚,脑袋磕在茶几一角,还没感觉到痛人便整个昏迷过去了。

    醒来,屋里黑漆漆的,脚踝处。肚子里传来阵阵痛感,女孩呻吟半晌,深呼吸,却觉得嗓子里像干沙似的难受;想爬起来。手脚软的不像话;想喊人,张嘴冒出的声音不比落针的声音大……女孩忽然很慌张,她想起了那锅炖着的鸡汤,厨房里传来呲呲的声音,听在女孩的耳朵里就像催命符……

    不,不能死,她还不能死,女孩拖着沉重如铅的左手下意识的护在肚子上,这里还有她的骨rou。它还只有两个月,它还没有和她一起相依为命的游戏人间……

    夜越来越深,女孩尝试了各种可能,却依然没能挪动半步……第一次,她除了孤独,体会到了害怕的感觉。

    一氧化碳侵袭着她的呼吸。迷乱着她的知觉。

    电话忽然响起,是米一同吗?像以前一样,每次摔门离开后又后悔着打电话来道歉,女孩硬撑着的意识开始涣散、消失:米一同其实说的对,自己一直都不敢向他敞开心扉。一个失去右臂的女孩,一个一路遭受别人白眼辱骂长大的孤儿,怎么敢轻易向别人敞开自己?可是。米一同,你没有发觉对着你的时候,我的线条都是柔软的吗?你没有发现,不管你多晚回来,有一双眼是为你假闭的吗?还是你察觉了,可是身心已经搁置到别处去了?

    ………

    三娘喘着气大口大口的呼吸,依然觉得胸腔内有东西在堵着,像是要把吸进去的空气全部挤出来。她难受的在床上来回转动,痛苦的呻吟着,眼睛却闭得死死的,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灵魂。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秋茗就守在床边,听到三娘从不安到挣扎,忙起身焦急的大声呼唤三娘。

    睡在屏风后的辛荷也被惊醒了,忙披衣进来,瞧三娘情形不对,下劲推了推三娘,又不敢太用力,手劲就有点把不准,辛荷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加点劲,三娘猛一下弹起醒过来,眼神空洞惊恐的瞧着昏暗的屋子。

    秋茗、辛荷吓了一跳,两人齐齐退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瞧三娘面部表情柔和了一些,秋茗松了口气,半跪在床边,轻声问道:“夫人,您刚才怎么了?是梦魇着了吧?”手中的帕子就自觉拭去三娘额头上沁出的细细的汗。

    “唔。”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三娘还沉浸在梦里的窒息感中,闭上眼缓缓躺下平复着心里的震荡。

    秋茗二人相视一眼,知道夫人从小产那天起就一直落落寡欢的,除了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谁都不想搭理,于是在三娘身边陪了一会儿便悄悄回了自己的床上,两人的耳朵却暗暗竖了起来,生怕三娘再有个梦魇难受的时候。

    前生在梦中重现,三娘怎么还会睡得下?

    想着梦境的真实,想着窒息的感觉,三娘在冷夜中自嘲而笑,都说命数天定,这话还真没说错,前世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今生也没逃得脱这样的命运;前世自己以为找到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却被人横插一足;今生却又来到这样一个一夫多妻的时代,更不用奢望关心和信任……

    寒夜漫漫,有多少人长夜无眠。

    三日后裴澄从府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瞧瞧三娘或者和她隔着帘子说几句话,可是在耳房转角的背风处他却看见一个小丫鬟用火盆在烧一团团的澄纸,奇道:“这是什么?”指着团纸。

    背后猛不丁响起一嗓子,小丫鬟吓得打个了激灵,回头瞧见是裴澄,忙矮身行礼,才恭谨的答道:“是夫人写过的字,秋茗jiejie说都拿去烧了。”怕裴澄怪她在耳房外烧纸不吉利,忙解释,“夫人不喜欢屋里有炭味,今天又有风,奴婢就找到这儿来烧了。”

    火盆中用的也是银碳,炭味浅不说,连火星子都很少,三娘一向不用炭,屋里连个火炉也不放,说起来裴澄也是刚刚才发现,心里不禁存了疑团。

    一阵风过,小丫鬟脚边的纸团咕噜噜滚了出去,有一些碎点的纸慢慢展开一角两角的,裴澄随意瞟了一眼,却呼吸一顿,慢慢弯腰随手拾起一个纸团,视线落在那些展开的字上,熟悉!很熟悉!……猛然大震,眼神充满不可思议,顾不得太多,他把被风刮走的纸团一一拾起来。

    手中抓着一大把纸团,裴澄呼吸艰难,面上表情一阵喜一阵惊一阵难以置信,他忽然拔腿就走,出了梧桐苑就往西院。

    一路上小丫鬟婆子们忙不迭的行礼,好奇的瞧着裴澄疾奔着进了凌姨娘的院子,各存了心思回自己主子跟前漏消息去,不到半息香的工夫,西院就都知道了,双双眼睛盯着那个有些神秘的院子。

    忽然从那个院子里传出裴澄意味不明的大笑声,许久方停。

    各院打探的人不敢离凌姨娘的院子太近,都守在三尺开外的地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到笑声,俱都面露诧异,好奇心像黎明前的潮水,层层暴涨。

    凌姨娘的院子与其他几位姨娘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一处充当小书房的西厢房,此时,敛起笑意的裴澄就站在西厢房内,两眼瞧着房内从墙壁挂件到落地折屏,从窗棂隔扇到插瓶器皿上苍劲飞鸿的“忍”字,目光深沉。

    屋里摆件大小算下来一共九件,裴澄每到新春都会让人专做一件忍字器件摆在这屋里,带上今年,已经九年了!

    裴澄的眼中有光芒透出,他没想到找了九年的人一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枉他还故意设计退却两门亲事,老天待他总算不薄!

    裴澄收回视线落在一团被手心洇湿的纸上,皱皱的纸张,力透纸背的写着一个大大的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