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入师门

    第二日，便是拜师仪式。

    一清早被香芸换上白色的玉清派弟子服，倌上纯白的玉质发冠，没有丝毫繁琐的饰物，然而整个人却是焕然一新，原本一张粉嘟嘟的娃娃脸，竟隐隐透出些清丽脱俗。一旁的香芸不由看的呆了一呆。心想这个小女娃长大了定然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吧。

    玉清派，除去元婴期修士，只有长老嫡传弟子才有资格穿白色袍服，而门内弟子是统一的蓝色袍服，外门弟子则是灰色。

    拜师的过程很短，只是简单的叩首，然后奉茶。聆听师尊教诲。内容大抵不过那些道理罢了。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拜师礼毕。玄青长老交代完墨清，便闭关去了，他如今已有三百来岁，却是同辈之中最早结婴的。一百五十多岁结婴，当年可是轰动整个玉清派。现在元婴中期大圆满境界。

    拜了师，凡音的修仙生涯就拉开了帷幕。

    从最简单基础的法诀和剑术练起。凡音的天资聪颖让墨清也不由得暗自惊异，那些基础发诀本以为她年纪尚小，对她来讲应当有些晦涩难懂。然而在他解释之后，她便立即悟透其中的道义。只是剑术对她来讲却是有些勉强了。凡音也知，这具身体尚且年幼，小胳膊小腿的练起剑来，怎么看怎么像在赶鸭子。可是这也是急不来的。如此，墨清只得让她多在心法上下下功夫了。

    剑法其实只是基础的斗术，一来强身健体，锻炼筋骨，二来在没有筑基不能炼制本命法宝之前，剑却是最好的武器。

    春去秋华，眨眼之间，便是过去了七年。

    这日，凌霄峰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女孩，此刻正懒懒的伏在石桌上，百无聊奈的逗弄着一只蓝色的鸟儿，只是那鸟儿却静静的卧在石桌上一动也不动弹。被她戳的狠了，那鸟儿便也只是眯起眼睛瞅她一下，复又合上眼睑再不理会。

    “好吧，蓝齐儿，乖，我不逗你了，这次是真的给你吃。”说完摊开一双莹莹玉手，只见那粉嫩的掌心中竟是一粒红色的小药丸。不曾想，女孩的话音还未散去，刚才还闭着眼睛假寐的鸟儿，瞬时便跳了起来，顷刻间，那颗红色的药丸便被它吞入了腹中。末了，那鸟儿竟还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是明玉给的最后一颗了，你若是再要想吃，可是没了。不过，看你表现，若是让我高兴了，说不定我会再去帮你讨要些来。”

    那鸟儿似是听懂了小女孩的话，突然之间一个媚眼过来，仿佛一位含羞带怯的娇羞少女，等等，媚眼？这鸟难不成是成精了。没错，这只蓝色的小鸟便是当年明玉送给凡音的传信工具，本来只是一只二阶的普通灵兽，不曾想短短五年，却是连进两阶，如今也是四阶灵兽了。

    灵兽一般到了四阶便可开启灵智，只是让人郁闷的是，别的灵兽到了四阶必然会有自己的攻击技能，可是这只笨鸟，除了撒娇打诨，什么法术也不会。完全就是一个吃白食的，不过好在是无聊时可以拿来解闷儿。

    否则在这凌霄峰上，天天除了修炼就是对着师傅那张冰块儿脸。即使二师兄也总是风轻云淡，除了闭关就是教她修行，其他时间几乎是对凡音不闻不问。这种政策让凡音无比痛恨，使她想起前世的大学，一样的放养政策，可是那好歹也有那么多人一起，至少不会孤单吧。除了明玉偶尔还能过来看看她，或是带给她一些丹药，就只有这只呆鸟整天听她唠唠叨叨了。

    其实说来，这凌霄封上也有很多内门弟子，只是因为凡音是玄青长老的嫡传弟子，身份上尊贵了许多，于是所有的内门弟子见了她也只是恭恭敬敬的尊她一声师叔，并不敢亲近。这于凡音来说甚是无比的烦恼，最终也只得象墨清一般守在这峰顶上，整日修炼，逗鸟，悠闲度日。

    自打八岁之后，师傅说修仙之人不可像凡人那般娇气，便撤去香芸的服侍。而香芸资质虽差，可在内门服侍的几年，也是潜心修行，再加上有墨清师叔的偶尔点拨，修炼速度也是快速精进。因此，最终并没有回到外门，而是被收为内门子弟。如今的凌霄峰顶上，便只剩下二师兄跟师傅了。忘了，还有这只傻鸟。

    “师妹，你又是这般胡闹，这凝气丹是明玉给你的，你怎的又喂了它。且这丹药灵兽也是不可乱吃的。”墨清刚刚闭关出来，便看到这样的一幕。眉角不由动了一动。神色虽是以往的淡然，可那清冷而优雅的声线之中不知不觉却是多了一丝宠溺。

    眨眼之间，往昔那个颇有些惹人厌烦的小娃娃如今已是长成少女的模样了。他云淡风清的看着那少女，却不知眉眼唇角之间已然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凡音本还沉浸在逗鸟之乐中，猛然听得男子那优美动听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不及抬眼看去，便十分欣喜的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男子那飘逸而白净的袍袖摇来晃去，“二师兄，你可算出关了，我等到花儿都谢了。师兄你一闭关就是一年，若是再不出来，你这屋子怕是都要长草了。”说完还不忘嘟起粉嫩的小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墨清斜瞥了她一眼，而后不动神色的扯了扯衣袖，奈何竟没扯出分毫，便也作罢，只看她一眼，这才淡淡的说道：“看来师妹这一年来也无甚长进，修为不曾有所精进，仍是炼气九层而已，想是师妹这段时日忘了师兄我的存在罢。”

    一听到这话，凡音立马悄声放开墨清师兄的袖子，暗自吐了吐舌头，转身便要开溜。

    “站住，午后我会检查你的法术修习的如何。”

    凡音很是懊恼，她十分明白她的这点小动作是逃不脱二师兄的法眼的。

    “是……二师兄……”她的声调一改方才的欣喜，变得有些蔫蔫的。

    看着眼前瞬间耸下肩膀的小师妹，墨清的唇角几不可闻的微微勾了一勾。

    其实不是凡音不想好好修炼，只是她从小就被带到这里来修仙，可是为什么要修仙，她不明白。她只知道修仙的唯一好处是长生而已。她懒懒散散的修仙，只是因为没有动力，没有一个让她愿意为之竭尽全力的理由罢了。

    果然，过了晌午，墨清便过来检查她的功课，当看到她祭出的一朵颠颠巍巍的小火苗时，他彻底的沉默了。

    安静，太安静了。连蓝齐儿也聪明的偷偷溜走，躲了起来。

    看着眼前那双墨玉般的眸子越发显得黑不见底，凡音并不害怕，只是有些羞愧。同样是师傅的徒弟，大师兄早早结婴，外出游历至今也不曾见过，二师兄更是天纵骄子，十八岁便筑基，为玉清门创下了辉煌。可是自己呢，除却年龄，修行七年也只得练气九层修为，法术上更是马马虎虎。这个速度只能和普通的内门弟子相提并论而已。

    “这次比试大会你也跟着一起。不能参加比试，看看也是好的。”毫无感情的声音，甚至有些冷，凡音知道二师兄定是生气了。

    凡音在心中不由哀叹起来。她前世是个宅女，最喜欢宅在家里几个星期不出门，如今这习惯却是一点也曾变过。她真的最讨厌跑路了。所以更别提要在空中飞个大半日去参加什么比试大会。且她对那些个打打斗斗的也不怎么感兴趣。

    看着小师妹满脸的愁苦之色，墨清的眉角不由的挑了一挑。

    也不怪师傅对这个小师妹头疼的紧，这么好的机会，别人都是求之不得的，她却好，倒是生出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模样。。

    “不管师妹想不想去，这都是师傅下的命令，师妹若是不愿，自可找师傅去理论。”墨清撇了她一眼，淡淡的语调中，声线分明是高了几分。

    得了吧，要她去找那个冰块脸，还不如让她去参加比试大会呢。二师兄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没那个胆量，却偏偏要故意刺激她。二师兄这个腹黑男，着实有些可恼。

    墨清看了她几眼，见她无意识的嘟起粉嫩红唇，一副气恼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可那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这是师傅给你的防御阵，你且收好。”只是他并没有告诉凡音，这些防御阵，除了师傅给的，还有他亲自炼制的。

    玄青长老最擅长的便是阵法，墨清自是也得了他的真传。只可惜凡音对这个兴趣缺缺，并不怎么钻研。

    三天之后，在明镜长老同和阳长老的带领下，几十号人便各自御起飞行法宝朝东边飞去。看着别人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再看看自己脚下这柄毫无特色的飞剑，凡音不由的有些气郁。不是她对飞行法宝没有要求，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就连墨清师兄的脚下也是一只通体泛着幽兰色的玉笛。

    “你便是小凡音吧，本君几年不见，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一声略显轻佻的笑声，从一侧传来。

    此时，不用回头，凡音也知道，除了那个妖孽明镜长老，她着实想不出还会有第二个人会这般同她讲话。

    她回过头，只见那明镜长老身旁的女弟子们一见他靠近，均纷纷避让。而男弟子们更是诡异，个个目不斜视，一副视之无物的模样。

    墨清皱了皱眉，这是冲着小师妹来的，可是身份使然他并不好阻拦。

    玉清派的人都知道，这个明镜长老最是行为放浪不羁，言行举止更不似一个正经修仙之人。奈何只得两百来年便已是元婴期修为。不过，他除了言语时有轻佻，倒也不曾做出什么有伤大雅之事。所以，门中虽对他颇有微词，可也不会对他过于管束。只是女弟子大都对他退避三舍而已。

    “弟子凡音见过明镜长老。”看着眼前那个笑眯眯的绝色男子，此刻正慵懒的斜卧于一个放大版的绿色芭蕉扇上，一手撑起下巴，一手摇着手中的羽扇，十分惬意的模样。凡音不由得一阵无语，奈何这就是差距，某人必须苦苦御剑而行，而某人却是能想坐便坐，想躺则躺。

    “怎么，小凡音也想来本君这儿坐坐？”看着眼前这个已见几分仙姿丽容的小女孩，妖孽美男不由再度向她抛去几只媚眼，十分妖娆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声诱惑着。

    “这。好似不妥……”凡音面上呐呐的谦虚到，实则心中早已窃喜万分。那个媚眼她可以直接忽视，眼前的美男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只漂亮的狐狸而已。反正不是可以令她心动的类型，一切美色皆为粪土。

    何况免费的顺风车，不坐白不坐。她本就懒，飞了这半日，早就有些不耐了。可是她又不好去求二师兄带她，再说就算二师兄答应，她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中跟他挤在那只小小的笛子上。她心中自是十分明白，那个谪仙般的男子是有多耀眼，早已不知迷去了多少少女的心神，此时若是被她抢去了风头，估计从此她便要无端多出许多劲敌了。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停转动着的眼珠，明镜长老心下了然，不由狡黠一笑，“无妨，无妨，看你修为也不高，作为长辈本君自是应当多加照拂。”

    凡音这才发现，同行的弟子之中确实数她修为最低，练气期的弟子最差也是练气十一层修为，可是她却是只得练气九层。

    “谢谢明镜长老!”凡音见对方给了自己台阶下，便也不再推辞，飞身落于明镜长老的身侧，收起飞剑，乖乖坐下。

    好舒服，软软棉棉的，最让人惊喜的是坐在上面一点也没有要掉下去的感觉。摸起来手感更是不错，有一点rourou的，像是前世橡皮的触感。凡音不由暗自撇了撇嘴，这妖媚美男可真是会享受。

    看着凡音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明镜长老却是眨眼一笑，长长的睫毛堪堪掩去那一闪而逝的异色。“不知凡音可想炼制自己的飞行法宝，本君这里倒是有个十分有趣的东西，若是合了你的眼缘，倒也可送你。”说完拿出一块软软透明的东西递给凡音。

    “这是什么？”凡音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十分好奇的问道。

    这巴掌大的一坨东西，摸起来倒有些像前世的橡皮泥，随着手劲的大小，可以捏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很是奇怪。

    “它是本君以前外出历练之时，偶尔得到的一个宝贝，只可惜因为不能炼制成武器，便一直丢在那里。你若喜欢，倒是可以拿去练成一个飞行法器。想来应该会有趣的紧。”说完，笑眯眯的摇了摇手中的玉扇。

    这个东西倒是好生奇特，有些像前世的橡皮泥，如果能够练出随心而变化的飞行法器，那岂不是要美翻了。

    凡音直接陷入自己疯狂的设想之中，早就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明镜长老。

    看着她孩子心性的模样，明镜长老倒也不去打扰她，只是笑眯眯的继续摇着他那把羽扇，将姿势改成侧躺在那里。

    墨清则一直沉默的飞在一侧，安静的仿佛他并不存在，只是那紧抿的唇，却让他看起来越发的清冷。身后的女弟子们则都看着他飘逸出尘的背影，一刻也不舍得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