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桃花色的梦境
虽然是没有了灼眼的桃花，但在小姑这里最大的好处，便是静逸。捧着桃花糕，唐宁初吃的正欢。萧渊则是被小姑抓去做苦力。 深秋已入，冬天便是近了。萧渊在挥洒着汗水，为姑劈着柴。 “认真点，认真点。那么粗的木瓣子，我怎么烧啊”小姑双手掐腰在一旁监督，偶尔凑到唐宁初的面前捏上两口桃花糕。 “还没入冬，小姑这么急做什么。” “到了冬天，也是他劈。再说，冬天劈那东西不是更遭罪？”小姑看了唐宁初一眼，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心疼相公，可是我一个老太婆，怎么也干不动这些活计。” “我不是心疼他，我是觉得，这柴放的时间长了容易返潮，不好引火。”唐宁初很诚实的摇头，然后就拉着小姑进屋做饭了。只留下满头大汗还不能吭一声的萧渊。 “今天晚上有酒喝吗？”唐宁初一边填火，一边期待的看着小姑。 有些事真的很奇妙，你不会的那样东西，偏偏你边的人都是做的极好。这样一来，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比如说做饭吧以前在娘家时，方**饭就做的出神入化，等嫁人了呢，边的丫鬟婆子手艺也各有千秋。如今就算跟着萧渊两个人出来玩，也能找到蹭饭的地方，小姑的厨艺那是没得说的。 “说实话吧你就是冲着我那几坛子酒来的？” “不仅仅是酒啊，其实我是来蹭饭的。”唐宁初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此行的目的。 小姑哀怨的叹了一声，悲戚的看着唐宁初：“你不知道实话会死人的啊” 唐宁初无语，明明是她自己问的啊 “那有酒不？” “萧渊没有告诉你，我这里的桃花酿是我的心头吗？上次给你喝了一回，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小姑把水添入锅中，盖好锅盖，蹲在地上看着唐宁初。 唔，这个萧渊确实是跟她说过…… “可是，这里的桃花酿很多啊，喝一口……别这么小气嘛”唐宁初又开始了她的死缠烂打。 “桃花盛开的时候，酒随便喝，但是过了桃花的花期，这些酒就万万不能打开了。” “为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我怕他回来后，这些酒不够喝。”小姑的神有些落寞。 唐宁初张了张嘴，本想继续追问的，但是又觉得有些事，她不该问。 “没关系，你问吧反正我正打算说给你听。”小姑牵强的笑了一笑，有些事，她早晚要知道的。 “咳咳咳，那个，姑，那个人是你的人吗？”唐宁初小心翼翼的问，听说，小姑是终未嫁的。那她，对那个人一定是入骨髓。 “恩，他是个将军。”小姑淡淡的说。 萧家主张的是自由恋，所以严将军每次来萧家的时候，大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此也给她和严将军制造了不少独处的机会。 严将军喜桃花，她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中满了桃花，桃花树下，严将军教着她如何制作桃花酿，他说：每次血浴战场，他都要带着这酒，好几次都是这酒香引他渡过生死。 严将军又要出征了，她将自己亲手酿的酒送给严将军。严将军看着那一壶桃花酿，笑了，他答应她，一定会循着酒香回来，回来娶她。 但那终究是空话，又有谁能闻到千里之外的酒香？严将军最终没有回来，但荒唐的是，她怀孕了。没出嫁就有了孩子，纵然是萧家，也容不下的。 “那孩子？”唐宁初皱眉，忍不住问。 “我怎么会容忍别人对我的孩子不利呢那是我唯一的念想，我自然会护他周全。”小姑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神却异常的坚定。 “可是，那孩子？” 萧家并没有那孩子的存在啊 “死了，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小姑苦笑的说着，擦了擦眼泪，定定的看着唐宁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唐宁初摇头。 “我不是固执的不肯回萧家，而是那里有太多让我伤心纠缠。我守在这里，种花，酿酒，或许有一他会回来。”小姑有些恍惚，却又透着一股子决然：“所以，告诉萧渊，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只要看见了你们，我就会动摇，会想要回去争夺那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这话，唐宁初听得迷糊，但有一句她是懂了，小姑不想再要她们来这里了。 “我知道了，明早我们就走” 小姑笑着点头，由怀里掏出一玉坠，玉坠雕的竟是桃花。 “就当是给你们孩子的礼物，以后见不到面了，但是礼是不能少的。” 唐宁初接过玉坠，心里有些伤感。但小姑仿佛已经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去看锅里煮着的米饭。 吃过晚饭，唐宁初寻不到萧渊，便以为他又去劈柴去了，所以就自己去了那桃花林，桃花已经凋谢。只剩下枯枝立在那里。脚下的泥土，因刚刚下过雨，所以很是松软。唐宁初在里面一步一步的走着，仿佛这面前不是枯枝，而是一片灼灼桃花林。 耀眼的桃花，记载着一段dàng)气回肠的，一个思盼，一个守护。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萧渊看着唐宁初一脸的正色，倒是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你怎么没去劈柴？”唐宁初也很是奇怪，萧渊怎么会在里 “已经都劈好了。我来这里透透气。”萧渊淡然的笑着。唐宁初扯了扯嘴角，走到萧渊面前，与他并肩前进。“桃花，这是个好东西。”唐宁初忽然感慨。 “怎么忽然这么说？” “记得，我们俩第一次相遇，也是在桃花林之中，那里的桃花，也是小姑种的吧”唐宁初回忆着，那一眼很长，他一杏黄，面含温润的闯入了她的世界。 “才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东郊的枯树。那时候你在树上睡着了，手里的书掉下来。我刚好路过，捡起书后像还给你，但是小宝忽然跑过来说什么东窗事发，你立马从树上跳下来，然后就不见人影了。”萧渊回忆着第一次见唐宁初的场景，仿佛是一场梦。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到这像是树妖，逃跑的速度也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啊？怎么这样？”唐宁初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他们以第一次见面，很浪漫呢搞了半天，这么丢人 萧渊牵起唐宁初的手，云淡风轻的走着：“小姑跟你说了吧”唐宁初吃惊，萧渊怎么知道？“她说，以后不准我们再来了？” 唐宁初有些伤感的点头。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胡闹。你答应了？”萧渊停下脚步，看着唐宁初。 唐宁初继续点头，不过有些心虚。她怕萧渊怪她。 “你做得对，要是你不答应的话，怕是下次来就见不到她了。这次，她是舍不得这些桃花，所以才把以前的事告诉你，要你来劝我。”萧渊无奈的叹气：“可是，这又是何必呢这样子独自一人留在这里，难道她不知道，大家都会担心吗？” 唐宁初低着头，闷闷地向前走。走到一棵桃花树下，忽而一笑，然后转对萧渊说：“或许，小姑觉得这样子值得啊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娶她啊纵然两人都已经不再年青，可当年的誓言还在啊”唐宁初觉得，这样子的等待是值得的。萧渊听唐宁初的一番话，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挂着单薄的笑意：“不会了。” “什么？”唐宁初好奇的问。 “我说，那个人不会回来了。”萧渊的眼角有些湿润：“那个人，出征后一年，整个军队全军覆灭，无一人生还。” 唐宁初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渊：“怎么会……小姑她……” “姑，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但她终究不肯相信，她一直逃避着，以为酿够了酒，种够了桃花，那人便真的会回来。哪怕是一缕孤魂，她也想他回来，但是不可能了。死了，就是死了哪里回得来呢” “相公？”唐宁初有些震惊的看着萧渊，现在的萧渊明显已经失控了。一直喃喃自语着：“我想让她回去，我不想她只是活在自己编制的梦里，可不管我怎么小心翼翼，只要我透露出半点想要她回去的意思，她便毫不犹豫的离开，我该怎么办呢我什么都做不了。” “相公？相公”唐宁初看着萧渊，不停地患者他。但萧渊仿若未闻，不停地呢喃，不停地流泪，不停问：“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 “唐宁初，我们走吧”萧渊忽然停止呢喃，拽住唐宁初的手一脸的认真。 “去，去哪？”唐宁初有些害怕这样子的萧渊。 “离开这里，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她便会留下，这一次，我不想她再消失了。就这么离开，好歹我还知道她在这里。”萧渊异常的落寞。 “好，我们离开，我们这就离开”面对这样子的萧渊，唐宁初只能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