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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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闷雷。 这太残忍了。 林旋儿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如何会堕入这样一个可怕的深渊之中,南辰的真实身份是一个谜,他带人谦和,常怀一颗赤子之心,他也能轻轻一句话,就将数十条性命扼杀于无形,他是母亲跟前的孝子,却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主子,他能够前头跟你说心里话,也能后头就威胁要杀了你。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况且,他还有芊芊,从小亲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芊芊。 可是,除了依靠老太太之外,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帮母亲报仇,而且,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万事俱备,让她如何舍得放手? 老太太说身上乏了,让他们几个自在出去玩,园子里十分热闹,众人都打扮得十分花俏,围在碧螺盘周围,小子们再湖中心搭了个棚子,上头摆着大烟火,见了他们过来,都忙着点燃了。 又是“繁花似锦”又是“百年好合”又是“百花齐放”又是“麒麟闹春”,一发发直冲云霄,直把整个夜空变成白昼,随着一声声巨响,星星点点色彩斑斓的焰火自在散开,林旋儿抬头看着看着,心中便只觉着这些焰火如同自己一般,挥发生命换来一瞬间的痛快和炫目,换来的,只是灰飞烟灭。 可是那又如何呢?只要能报仇,她能够放弃一切,只是,放弃自己的一切容易,要损害无辜之人,叫她情何以堪? 一旁的陆荣泽打量着她,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唯有芊芊十分高兴地看着天上,不时和南辰说笑。 林旋儿抬眼便看到他们二人钟情于对方,如胶似漆的样子,心中只长叹一声,便悄悄然地退出来,老太太历来对自己极好,这会儿过去,将这些事情和她老人家坦诚布公谈一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她这里头出来,后头陆荣泽也跟着出来了,陆荣泽见她始终心事重重,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冒撞给她带来了烦恼,又想到那日她在南辰房中说的,是个男人就不能碰我的话,心中十分愧疚,于是也跟着出来,只想将话说个清楚。 林旋儿只一路往前头走,后头陆荣泽跟着也不自觉,直走了二三里,眼看便要到了安仁轩,陆荣泽只怕人更多了不好说话,便轻声在后头喊道:“四弟。” 林旋儿放肆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忙回头看是他,才笑道:“大哥不在前头看烟火,怎么出来了?” 陆荣泽轻笑了笑,才道:“我看你今儿个一直都闷闷不乐,相比有些心事,能跟大哥说一说吗?我或许不能够为你排忧解难,但能倾听一番,也聊解你心头之忧。” 林旋儿听了,只能苦笑,如今这事,她虽看透了十分苦闷,但自己一个姑娘家,老太太也从未明说过,自己如何能够当真事儿似的到处说,更何况,陆荣泽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个姑娘!便也只摇摇头道:“都是小事,大哥是办大事的人,我怎好让你劳心?” 陆荣泽听她这样说,只当她仍旧对那事耿耿于怀,心中也着急,便上前两步,直说道:“我知道,云岩不懂事,不过三两句闲话就和庆祥打起来,闹得这事儿整个园子里头街知巷闻,你是个明白人,千万担当些儿,你要知道,大哥并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丝毫没有亵渎你的心!” 这时林旋儿才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奇怪,原来还在对这个介怀,便豁然开朗,笑道:“我当什么要紧的,还劳动大哥这样过来当一件事那么的说,不都是些有的没的,谁都没放在心上,算得了什么呢!我知道大哥是个正人君子,不屑那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这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尚且没去给大哥道歉,倒让你忙过来跟我说这个,是我办事不妥当了!” 陆荣泽听罢大喜,便也长舒了一口气,才道:“我就怕你为这个生气呢!好端端的忽然弄出个这样纨绔的毛病儿来的,弄得你让人笑话,我心里头也着实过意不去!” 林旋儿便道:“那有事么,我不过一个小厮罢了,你是朝廷命官,声誉比什么都要紧,要生气也该你生气。” 陆荣泽便点头道:“行了!咱们哥儿两个就不要该你生气,该我生气的了,就都过了吧!咱们原行的正走的正,便不怕人家饶舌!” 林旋儿也点头微笑。 她这一笑,陆荣泽心中所有隐忧俱已冰消雪融,站在雪地里,寒风肆掠,心中却也暖呵呵的,看着她懂的一张脸红扑扑的,便笑道:“身子这样单薄,出来也该多穿着衣裳。” 林旋儿轻笑道:“外头少些,里头穿着老太太给的鹿绒袄子,并不冷的。” “那倒是,老太太疼你跟什么似的,都快跟三弟一般了!”陆荣泽便小声笑道:“咱们这么些年了,都没见过她这么顶心儿的疼过谁,便是芊芊在她面前,也没有你这般风光!” 这一句话就戳中了林旋儿的痛处,她此刻便是有苦说不出,只淡淡的叹了一声,天空中忽然飘起血来,上头星星点点焰火照耀夜幕,下头绵绵大雪纷纷扬扬,一个是极致夺目,五彩斑斓,一个静寂无声,淡彩素白。 雪夜里头的焰火,有了这样的拖衬,显得分外妖娆。 林旋儿看着自己脚下,几片雪花儿洒在她的衣摆上,静静地堆着,她有些艰涩地看着陆荣泽,此刻他正仰头看天上的焰火,心结已解,他笑得再无嫌碍。 这话,该不该和他说呢? 林旋儿想了一想,本是不应该,这当如何解释?为什么她要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念念不忘,还托付他照顾提拔? 陆荣泽是极聪明的人,很容易就会从中洞悉自己的身份,但若不说,自从上次见过之后,她脑海中就一直浮现出二哥脸上那种受辱的表情,难以想象,一向才华横溢的二哥,竟然被人那样玩弄在鼓掌之内,他是堂堂朝廷命官,难道连上司的狗都要服侍周到,便是连和陆荣泽这样的高官说两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仕途,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丢下妻子,可以摒弃尊严,甚至可以丢掉性命吗? 她不能理解,但她却不能不痛,母亲走了之后,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亲人的话,那就是二哥了,毕竟在那些痛苦的岁月中,只有他一个人说,有事就找二哥。 虽然他也没真能帮上什么忙,虽然他的母亲害得她失去了母亲,算计得她体无完肤,可是,她不恨他,在她一声中少得可怜的温情记忆中,只有自己的母亲和这位二哥曾经一心疼爱她。 眼看着他如此受辱,自己又能够在陆荣泽面前说两句话,她怎么忍心不说? 想到这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陆荣泽,小声道:“大哥,你那位遛狗的下属,近来过得怎么样?” 陆荣泽正看烟火,忽然听她这样说,便低头看她,正遇上她抬头看着自己,顿死心跳个不住,干咳了两声,将脸扭向一边,才轻笑道:“怎么忽然想起他来了!” 林旋儿忙解释道:“没有,只是觉得他很有趣。” “的确有趣。”陆荣泽说起林齐,态度立刻自然了起来,才侃侃地道:“那个家伙听说也是个官宦世家出身之人,也有些为官的亲戚,可是却一点儿为官之道都不懂得,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是他这样儿的了,你知道吗?他竟然当众地在右侍郎曾昊面前参自己的上司王保!” 林旋儿不解,便又问:“连放狗这样的事情都让他的做的上司,难道参不得?” 陆荣泽笑道:“不是参不得,而是他既想这样做,就得先做好事情准备,要么不参,要参就一次把他连根拔起,永绝后患,他如今参了人家,不仅一点儿好处都拿不到,反倒让人家整得灰头土脸。王保和曾昊本就是蛇鼠一窝,两人经常便服一处眠花宿柳,吃酒赌钱,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睡一个婊子。” 林旋儿听了,也捏了一把冷汗,于是又看着满脸是笑的陆荣泽道:“这也怪不得他呢!他找过你不是?是你说让他找直管上司的,他那么个实在人,可不就真找去了,再说,我看他也不是个放播弄是非之人,想必参人也不为一己之私,而是那个王保果然做了有损国体的事情!” 陆荣泽见她激动,心中有些纳罕,便也才笑道:“那才糟糕,众人皆醉他独醒,他若真为了一己之私参了王保一本倒还有些儿前途,在工部里头谈什么国家大体!徒惹人笑话罢了!如今他也就是工部的一个大笑话,只他自己不知道,王保那是出了名的小人,他这一下,用草棍儿捅了老虎的鼻窟窿,有得他受了!” 林旋儿听到这里,心中又急又气,便忙小声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