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来时不同，云华特意派人将我送回了天界，免去了长途跋涉之苦。 他的人并未进入天界大门就离开了，我羡慕地看着对方踏云而去，姿态潇洒，再想到自己一路上鬼哭狼嚎手脚俱软，当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但羡慕归羡慕，自己这恐高的毛病一天不好，就一天也别想能腾云驾雾！ 唉！ 我认命地叹口气，抬脚踏上台阶。 刚走了不到三步，眼前就突然垂下一双靴子，很熟悉。 不会这麽快吧？ 我苦着脸抬头看去。 丹涯子那眼熟到不能再熟的白胡子就出现在我眼前。 “小丫头！怎么去了那么久？”他二话不说就发难。 “我不会飞！”我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用四五天吧？”丹涯子双眼一瞪：“我教你的‘缩地术’是干嘛用的？就算是弱水，也只要一天就能跑个来回！” “事实上要不是用了缩地术，我现在还在去的路上，而不是已经回到了天界，正和某个啰嗦的老头子大小眼！”我不甘示弱，回嘴道。 “你你你！你又说我啰嗦！”丹涯子降落在我身边就开始跳脚：“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知道你好心啦！不然也不会教我缩地术了，不过白胡子，你就真的没法子治治我这恐高的毛病？”见白胡子跳脚，我连忙拉住他衣袖，问道。 丹涯子冲我瞪眼：“我哪儿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毛病的？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要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恐高，我怎么对症下药啊？” “什么心病不心病的，也许我只是单纯的怕高而已呢？”我不死心地继续磨他。 丹涯子使劲将自己的衣袖从我手中拽了出来：“这个先不提了，天帝等了你好几天了。” “诶？”我眨眨眼，满脸问号地看向他。 “等你复命啊！”丹涯子说这事儿的时候，脸都快绿了：“敢让天帝等上好几天的人，全天界也只有你这个小丫头了！” “不会吧？”我终于想起这茬儿来，顿时惨叫。 八成他和丹涯子一样，以为我用了缩地术，最多一天就能回来复命，哪里知道我居然会拖拖拉拉四五天！一定等得火冒三丈了！ 难怪丹涯子脸都绿了。 我不要啊！好不容易苍曜没有怪罪我打碎锁妖壶，但连个送信的小事也做不好，要是因此激怒了他，那我可真是倒霉催的！ 说来说去，都是我不会飞惹的祸啦！ 我二话不说拔腿就开跑，不料领子一紧，差点没被勒断脖子。 “你打算跑着去呀？”丹涯子一把拽住我后领，无视掉我呼吸困难的痛苦模样，拂尘一挥，五彩祥云就出现在我眼前。 他拎着我就拖上了云朵，然后，五彩祥云就驮着两个人影迅速地往天帝居住的九阙宫飞去。 当然，一路上少不得以我华丽的鬼哭狼嚎作为背景音乐。 －－－－－－－－－－－－－－－－－－－－－－－－－－ 来到九阙宫的时候，正赶上众仙朝见完毕，纷纷从巍峨的大门内走出来。 我躲在丹涯子身后，偶尔偷看一眼。 虽然本人向来自认百分之百正宗草根出身，皮糙rou厚抗打击，但众仙经过时，那种像刺儿一般的眼神，还是看得我很不舒服。 丹涯子说的没错，在天界，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 唉！谁叫我得道成仙得那么乌龙呢？而他们却全都是正正经经修炼成仙的，自然看我这个走后门的不顺眼了。 再加上……苍曜的那种近乎偏袒的态度…… 即使迟钝如我，也能感受得到，苍曜对待我的态度，真的是很容忍的，不管闯了多大的祸，笑笑也就过去了，顶多责骂几句，连打碎锁妖壶这样的弥天大祸，居然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罚我去当一次信使就算数，看在其他仙家眼里，就越加的不满了，只是迫于苍曜的威严，而不敢说出口而已。 我知道天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很不喜欢我，所以我也向来乖乖的待在丹灵宫，很少出去串门子，顶多去飞鸢那里玩，乖得不能再乖了，但是……所谓的惹祸体质，不是你自己乖觉就能自动痊愈的！ 那天我只是奉丹涯子的命令，去锁灵塔取一本书，本来听说是放在底楼，我才放心前去的，但不知哪个多手多脚的居然给放到了顶楼，害得我心惊胆颤爬了上去，却不知怎么的，居然破掉了锁妖壶周围的封印，将锁妖壶……打碎了！ 老实说，封印为什么会突然破掉，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只知道像是突然之间，自己身体四周的地面上出现了幽蓝色的光芒，接着变成了血红色，然后，就“轰”地一声—— 天界都震动了！ 再然后来不及逃走的我就被天兵天将抓了个现行犯，人赃俱获，想耍赖都难！ 我正想得出神，不提防丹涯子一指头就戳到我脸颊上。 “痛啊！”我顿时惨叫。 “还发什么呆？走了！” “很痛啊！糟老头子你就不能轻点吗？这么使劲，想把人家粉嫩嫩的脸蛋戳坏啊？”我撅起嘴不满地抗议，可换来的却是丹涯子头也不回地一记爆栗。 “闭嘴！有本事，你到天帝面前再这样多嘴多舌试试！” 呜~~~明知道人家不敢嘛！死白胡子臭白胡子！ 我委屈地扁扁嘴，不过还是很识时务地没有再出声了。 －－－－－－－－－－－－－－－－－－－－－－ 苍曜并未在主殿见我，而是叫侍女将我带到了九阙宫后面的琼园。 琼园是天界最美的地方之一，繁花似锦，暗香浮动，花林连绵成片，冰胎玉骨，繁英琼莲，更兼奇花异草无数，在琼园中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苍曜一身玄黑色的衣衫，坐在凉亭内等我。 侍女将我领到他跟前就退了下去，于是琼园之内，只剩下我和他两人。 我心中惶恐不安，生怕他等了好几天等急了会发火，当下双膝一曲，就照规矩行礼。 “小仙碧络，见过天帝。” 我一边说一边正要跪下，可突然间一股柔和的劲风拂了过来，就将我的上半身托了起来，轻柔而坚定。 “碧络仙子，不必多礼。”苍曜的声音低沉稳重。 “谢天帝。”虽然不用行大礼，但我也不敢失了礼数，低头谢了恩，才抬起头来看向苍曜。 苍曜有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此刻，正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看向我。 我又连忙低下头去。 曾经听说过，当年妖界大战的时候，苍曜率领天兵天将与妖皇力战，那时的苍曜，浑身都是凌厉的杀气，冷酷得就像是万年寒冰一般，和现在这个温和的天帝苍曜，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浑身杀气腾腾的苍曜…… 老实说，我还真有点不能想象。 苍曜久久没出声，我又不敢主动开口，只好从眼角偷偷看去，却正好见他虽然盯着我，可是目光似乎并未落在我身上，而是若有所思，仿佛是透过我看到不知名的远方似的。 我有点讶异，眨眨眼，正想着怎么才能打破这僵局，苍曜终于开了口。 “见到云华上仙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连忙抬起头，回答：“是的，小仙已经将天帝的口信带到。” 苍曜轻轻笑起来：“以前就不是说过吗？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小仙。” “呃……”我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那个……小仙不敢……” “……算了……”苍曜见我怎么也不敢，倒也没强求，继续道：“云华上仙的答复呢？” “那个……”我偷眼看了看苍曜。 不知道为什么，云华上仙并未将他的答复用言灵凝聚成水晶球，而是直接让我转告苍曜…… “云……云华上仙说……”见苍曜脸色和往常一样温和，我开口道：“他的答复……只有三个字。” “哦？哪三个字？” “……知道了。”我忐忑不安地说出口。 云华上仙叫我带这三个字给苍曜的时候，那神情十分古怪，虽然周围有侍者在，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带着种不知名的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奇怪，没听说云华上仙和苍曜有什么过节啊…… 不过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向苍曜说出当时云华上仙那种表情，就连转述这三个字，都有点胆颤心惊的感觉。 不过苍曜似乎并不以为意，就像云华上仙的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既然知道了，那就很好。” 他缓缓说完，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过了片刻，很随意地问道：“觉得云华上仙怎么样？” “很漂亮。”我想也不想就脱口回答。 “……他是很漂亮。”苍曜轻笑一声：“就没别的感想了？” “唔……还有……”我皱起眉想了半晌：“还有……很不好接近，活像有人欠他几百万似的。” 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惯了，在苍曜面前也是习惯成自然，一时改不过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等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真是恨不得找个墙角面壁去。 “欠他几百万？哈哈哈哈~~”苍曜闻言却大笑起来：“我这算是第二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他了。” “第二次？那之前是谁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一个很独特的女孩子。”苍曜思考了一下，回道。 “哦……”我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难道那个女孩子会是绿姬？ 我不负责任的乱猜。 苍曜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就道：“你可以回去了。” “多谢天帝！”我巴不得这句话，听了转身就想拔腿溜，可苍曜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 “对了，明天一早开始，你去思过殿闭门思过七天，打扫台阶。” “嘎？”我猛地转身，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去思过殿扫台阶？” “没错。”苍曜扬扬眉，表情难得带上一丝狡猾：“你把锁灵塔弄成那样，扫个地不为过吧？” “……谢……天帝开恩……” XX的，明明是他折腾我，为什么我还必须要向他道谢啊？ 我撅着嘴心情不爽，可还是不得不再次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