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所思

    百毒谷中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还未曾停歇，想要取灵石的顾菲菲不得已先带着那些人回到了吴家庄。火若是烧得更大一些，她还可以在其中任意行走，楚辰晖却免不了要来个皮焦烂了。

    那水潭的水的确是黑色的，顾菲菲用竹筒装了一些带回来准备研究，还问了一下那几个年轻人，得到的结果是谷中那些人把这水潭称为“圣潭”。他们认为饮用这潭中的水能够让他们修仙，当然，这也少不了要配合那灵石，而所谓的修仙功法，说白了竟然是用内力导出灵石中的“气”。

    听起来跟顾菲菲以前看过的小说中讲的吸收灵石中的灵气的说法差不多，不同的是小说中更玄妙一些，而那些人的方法更容易懂一些。

    可惜的是，这样的方法，顾菲菲用不成，楚辰晖也用不成。

    顾菲菲是因为体问题，楚辰晖则是导出那种气的时候会有像是排异反应一样的不舒服感觉，也就没有进行下去。

    把那些黑水取样简单研究了一下，顾菲菲发现那水是有毒的，除此之外，再没有觉得什么地方特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还能够给衣裳染色，也许可以直接当墨汁用？

    那天浸泡了潭水出来的几个年轻人都好似泡过墨汁一样，衣裳黑黑的，洗都洗不出来，顾菲菲不得不破费了钱财给他们置办了新衣服，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都是九曜堂的人选出来服侍那些幕后长老的弟子。

    这些人一开始也抱着“武功天下第一”等各种各样的念头来到这个谷中，跟那些高来高去的神秘幕后长老学习，但是很快有野心有抱负的就发现自己投错了人，聒噪的，被杀了，殷勤的，被杀了，小心的，还是可能因为某个长老的绪不好被杀掉。

    谷中的那些长老已经不类常人，却又不是仙者，越长越凶恶的面目，越来越怪异越暴虐的，都让人害怕。但战战兢兢也是不行的，被他们看不顺眼了，还会被杀掉。

    那个圣潭中的水一看就是有问题的，但是他们不敢不喝，也不能不喝，因为不喝那潭水出入百毒谷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毒死，而喝了潭水之后修炼内力，的确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们便坚持下去了。

    最初来到谷中的约有三十来人，如今就剩下他们几个，大半都是被杀掉了，还有的是因为不喝那水被毒死的，更有想要逃跑最后也不知逃走没有的失踪人口。

    “你们在谷中多久了？”顾菲菲看他们年纪都不大，再想想白长老所说那些幕后长老可能有活了几百岁的，不由疑问，是这些人有驻颜长生之术，还是那水有类似的功能。

    最先说出功法的那个回道：“我们这一批在谷中待了约有二十多年，再过十年左右，便要换成下一批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人露出庆幸神色，补充道：“据说我们这样的人出去以后就会成为堂中的中坚力量，当初送我们来的人这么说过，我还记得，所以当时很高兴能够被选上来服侍这些长老，谁知道……”眼中露出几分哀伤来，声音也低了下去，“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

    这个信息让顾菲菲微微色变，怎么白长老没有说过？回望楚辰晖，他的脸色也有了些变化，“你们都是三十年一轮换？”

    “送我们来的刘长老是这么说的。”一人老老实实地回话，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听说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离开了百毒谷，他们的话似乎也渐渐多了，不那么放不开了，陆续有人表示也听过这样的话。

    楚辰晖摆摆手：“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我会叫你们过来，不要想着逃走，否则……”

    “不会的，不会的”几人露出害怕神色，纷纷摇头表示不敢，恭敬行礼之后离开，规矩做得十分到位，连一向挑剔的楚辰晖也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我突然对叫‘圣’的没了什么希望。”

    就那么一个有毒的黑水潭就成了圣潭，这也实在太糊弄人了吧顶多就算是大自然把相生相克的东西放到了一起，一个百毒谷，一个黑水潭，有什么了不得的？

    “真希望萧墨清所言的圣地不要是这般让人失望的模样”转念又想到了那个跟皇塔有关的地方，顾菲菲的眼中有了些期望。

    “应该不会。”楚辰晖随口敷衍了她一句，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若是那些人三十年一轮换，那么，轮换下来的那些人会在哪里？负责教导弟子的白长老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说？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肯定有问题啊”顾菲菲先是肯定了楚辰晖的想法，在楚辰晖有所期待的时候，她又道，“不过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楚辰晖瞪了她一眼，很想说朽木不可雕，吸口气忍了忍，说：“怎么没有关系？仅凭那些人你无法查探到，就很有关系了”

    “青岚”顾菲菲拊掌惊呼。

    楚辰晖点了点头，证明她猜测不错。同样是精神力无法探查到的人，谁知道青岚会不会也曾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个呢？

    “怪不得我觉得他入谷的时候神色有异呐，他应该还记得自己在谷中的子，但是他为什么不说呢？他又是怎么到了萧墨清边的呢？九华天音和九曜堂表面上的关系还不错，而且萧墨清跟白长老似乎也有私交，若是从对方那里得了一个使唤的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但是萧墨清之前的来历呢？他如何会信任来历不明的青岚呢？

    而且，这件事，也许白长老真的不知道呢？那些人口中说的可是刘长老啊是那个死了的刘长老吗？

    总算还不是太笨。楚辰晖微微颔首，比较满意顾菲菲的反应。

    顾菲菲掐着指头算了算，三十年一轮换，这些人就算是从小进去的，出来以后能够效力的年限也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若是他们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损耗，而是为了培养，那么这些人的下落就很关键了。

    最初惹恼九曜堂的时候，被九曜堂追杀的时候，楚辰晖和顾菲菲也只是遇到了那么一个特殊的幕后长老，再不曾见过类似的被精神力无法探查的人，那么，是不是说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九曜堂当做癣疥之疾，并未特别看重呢？

    还是说，也有人暗中监视自己的行踪，只不过是精神力无法探查的人。

    但精神力不等同于感官，练武人的感官敏锐，并不靠精神力探查，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隐蔽的妙法，还是说顾菲菲的这个盲点他们一开始就发现了，于是特意针对？

    后者不太可能，因为顾菲菲发现自己的问题后并不曾对人说，而在她之前，仙人传说已经有很久不曾听闻了，若是顾菲菲的出现再迟上那么几十年，可能仙人之说将彻底湮没于尘嚣，成为传说。

    所以不应该是针对，那么，这些人最初被特意培养出来是要做什么的呢？

    如果不是用精神力探查出那些人的异状，九曜堂又是怎么断定这些人特殊的？还是说他们其实只是想要找人监视那些幕后长老，却不想偶然发现了那些人的特殊，然后挪作了他用？

    如果白长老没有故意隐瞒，那么就是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那，九曜堂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长老在秘密行事？

    见过了谷中那些长老的模样，顾菲菲完全肯定，让他们打理俗务那是绝无可能，也就是说白长老说服两人的理由一开始就是假的，那么，为什么一定要铲除这些人呢？为什么一定要借自己的手来铲除这些人呢？

    “你可还记得咱们曾经在九华天音的藏宝之洞听过的那段对话？”楚辰晖问。

    顾菲菲想了一会儿，很快想到了楚辰晖所指，当在洞之中，他们分明听到萧墨清和另一人说话，话中所提到的隐约有另外一个势力的意思，而萧墨清上的浓烟证明他有中毒，谁能够对江湖上最大的门派九华天音的教主下毒加以控制的呢？必然是那个把他捧上教主之位的人，那这人自己不去当教主，却捧了一个人去当，原因何在呢？

    后来被宝藏冲昏了头，顾菲菲竟是一直未曾去细想其中的原因，现在想来，迷雾重重，愈发有些糊涂了。

    顾菲菲糊涂了，楚辰晖的思路却很清晰，眼神清明，薄唇轻启：“能够把手伸入九华天音之中，捧起一个教主来，那么同样探入九曜堂之中做些什么，想来也不会太难为。”

    楚辰晖主观意识极强，最喜做有罪推定，先判断对方为有罪，然后再依据这个判断为其找理由找根据，结果不言而喻，疑人偷斧，非盗而盗。

    “就算是，跟咱们有关系吗？”顾菲菲点头，似乎明了，却还有些犯晕。

    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中说不清是无奈还是不屑，楚辰晖淡淡道：“我不想做别人手上的刀，所以，那些人，谷中的那些幕后长老全部都被大火烧死了。等明火灭之后，你再找些灵石，咱们便可以回复白长老了，之后，我会陪你去找皇塔。”

    思忖了一下，顾菲菲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