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计划
第十三章计划 “九曜堂是以九曜为名，九星为司，罗睺司主杀戮，往暗杀你们的多半都是出自此司，其长老为你等死敌，决不可放纵…… 月曜司白长老表面上生宽和，最是温厚不过的一个人，实际上颇有野心，自他成为长老以来，教导出的优秀弟子都分入各司副位，人脉颇广，又有能力有手段，却苦于再无晋升之梯。 他是一个可用的，若是收服了他，助他得到九曜堂，自此设立堂主之位，再无九大长老共掌之事，岂不是等同于把九曜堂握在手中，何必需要铲除那么费力？” 萧墨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寥寥数语，便把局面理清，让顾菲菲也有了恍然大悟之感，是啊，干嘛非要跟在九曜堂的后面一个店铺一个店铺地铲除呢？干嘛非要被九曜堂追着杀，然后自己再反杀呢？干嘛总是要被动应对呢？ 楚辰晖也有一种拨开迷雾之感，是啊，他为什么不能够釜底抽薪呢？了悟后却不服气，这办法他也想得到，之前只不过是一叶障目，入了死胡同，但他自己也能够走出来的，并不需要他人点拨，口硬道：“你说的我也知道，可那罗睺司所在何地，你知道吗？” 九曜堂的商路太广，店铺太多，说是没有根据地点没有山门，却又有一种处处是山门的感觉，不好查找。 消息上面，是楚辰晖和顾菲菲的弱项，他们两个顶多是武力值好，脑力也不差，再多了，到底人手少，即便现在阿飞已经在建立属于他们的消息网络，这样的事却也不是朝夕可就的，所以两人能力再好，眼前一抹黑的况下，也只能够被动应付。 在体验过了各种杀手路之后，两人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对那些层出不穷的杀手，反而还有了种“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招”的期待感。 闲着无聊的时候，保持着期待感等待着新的刺杀路也是很有意思的消遣，但是忙的时候，这消遣就让人讨厌了，巴不得速速解决了才好。 萧墨清一笑：“罗睺司不同于其他几司，位置我已经派人查到，你们只管去把他们一锅端了就好，解决了这些人，九曜堂暂时就无人能够追杀你们了，剩下的便是收服白长老，有了生死符，再有让其执掌九曜堂的惑，他必然是会听从调遣的，到时候你们只管帮他打压对手就好… …” “那你做什么？”楚辰晖皱着眉，有一种被当枪使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嘛，作为九华天音的教主，还要跟九曜堂好好谈谈他们插手九华天音势力范围内的事，为九曜堂的动乱制造良机。” 险顾菲菲重新打量了萧墨清一遍，看着沉稳的未必就是子宽和，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此人也必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戒心才提起，转念又放下，算了，谁是良善之辈呢？这年头，善良的都是傻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此时有合作的基础，又是在合作中，没必要太防备，反正… …瞟了一眼楚辰晖，正对上他平静的眼神，心里更是安定，再怎么算计，再怎么有手段，碰到她和楚辰晖这样密不可分的关系，挑拨离间什么的也都是白搭吧，至于外力，有那个契约在，还有什么外力能够把他们分开吗？ 经过一番探讨，楚辰晖接受了萧墨清的建议，毕竟办法是不错的，地点什么的人家也都给了，他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拿走了写着地址的纸条，带着顾菲菲走了。 三后，正逢大雨，夏季的雨水充沛，这一场雨一下，昏天黑地，滚滚乌云遮住了青天，哗啦啦的雨声掩去了杀戮之音，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山谷中，楚辰晖一个人杀得全染血，黑色的衣裳沾满了鲜血也依旧是黑色的，只不过雨水经过之后再落入地面，便成了红色的雨滴。 长剑无光，天色晦暗，善于暗杀的罗睺司连同那个长老在内，厮杀之时都未曾发出比雨声更大的声音，偶尔的兵器相击，也不会有太大的声响，楚辰晖手中的长剑削铁如泥，已经连续断了不少人的兵器，而顾菲菲则在一旁控制断刃进行刺杀，来去无声。 这样的大雨很难用毒药来作用，琴音什么的也都容易被掩盖，对顾菲菲和楚辰晖来说是一种劣势，对罗睺司的人来说，也同样是劣势。 擅长暗杀的杀手，却要和人比武，本就是一种不公平，不过在众多数量的保证下，这场不公平也就勉强持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士气都有些下降，数百人对两人，渐渐变成百余人对两人，天色愈发昏暗的时候，终于有人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高声求饶，结果却被罗睺司的长老所杀，气氛又僵持住了。 顾菲菲这时候已经不再控制断刃杀人，她正试着把精神力汇聚成束，直接化为利刃刺入别人的脑中，于是，莫名原因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因为不明原因，渐渐有了一种恐怖bī)人的气氛。 不怕死，却怕死得不明不白。 在百余人的数量终于锐减至五十余的时候，罗睺司的长老目光依然仇恨，却并不那么刺眼了，仿佛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和生命的即将终结，他问：“你们为什么非要把九曜堂赶尽杀绝？” 听到这句问话，顾菲菲一笑。 在和九曜堂作对的最初，所有的人都说有人不怕死敢惹九曜堂，那种口气是略带嘲讽的，跟看到螳臂当车一样觉得可笑，隐隐还有些幸灾乐祸，想要看到那不怕死的人最后怎样死。 过了一段时间，九曜堂损失不少的时候，有人说那楚辰晖吃了豹子胆，竟然跟九曜堂敌对。那种口气是有些感慨的，感慨那人年纪轻轻，想不开非要跟大门派作对，对于结局，所有人的预测都是楚辰晖必将落败，即便他拥有仙画，能够保证的也只是他自己的一条小命罢了。 后来楚辰晖成了淮南国的皇帝，再去听那些人的看法，他总算有了一些拥护者，但更多的人还是认为他的落败是迟早的事，一个淮南小国的皇帝而已，怎么能够跟江湖上的第三大门派九曜堂相抗衡？顶多、顶多也就是僵持的局面。 这些看法见证着楚辰晖的一步步强大，此时听到那“非要把九曜堂赶尽杀绝”之语，怎能不让人笑逐颜开，总算是化被动为主动，化守势为攻势了啊 而且，这还是九曜堂的人自己承认的。 一般况下，这种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是绝对不会出自这等领头人的口中，除非是山穷水尽，除非是自知不敌，祈求一生。 这样的话，算是有技巧有骨气的婉转求饶吧 剑尖朝下，滴答的鲜血殷红，落入地面，泼天的雨水从上落下，头发地垂下，英的剑眉挡住了滑落的雨水，浓密的眼睫挂不住沉重的一滴接着一滴的水珠，便只能够时不时地眨眼，不让那雨水乱了眼前景象。 握剑的手沉稳，隐约能够看到手中的茧面宽厚，圆滑的指甲微微发青，这样的天气到底是有几分冷的，被雨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上，好似紧衣一样，勾勒出拔的材，少年如同松柏站立在雨中，任凭雨水击打无动于衷，漠然的眼神穿透雨帘，落在那几十人的上，有一种入骨的冷。 不远处，翠绿的竹伞撑出一朵妖异的曼陀罗，殷红朱紫的花朵周围环绕着青青的藤蔓，被雨水洗刷得好似鲜活的生命，滴滴答答，雨滴敲击在伞面上，引起震动，再顺着伞面滑落到边缘，从边缘坠下，融入外面的雨帘之中。 伞下，白衣的少女若云若雪，既远且冷，轻轻浅浅的目光隔着雨帘看过来，飘忽不定，又若寒冰，冷得一阵儿一阵儿的，让人不由得产生畏惧，不敢去看那蒙着面纱的脸，不敢直视那冷漠无的眼。 明明是那么纯洁那么干净的白色，却更让人害怕，有了对比，倒是那染血的黑色，观之更为真实可亲。 罗睺司的长老在很久的以后还曾想过那绝望之时问出的话语，他的傲骨不许求饶，问出那一句话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求饶，只认为自己是要求一个死得明白，谁料那少年顿住了杀戮的步伐，轻声问：“你是… …在求饶吗？” 哗啦啦的雨声听久了好似印入脑中一样，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句话，也不确定自己当时是点头还是茫然回视，只知道在那之后，少年语气一变，厉声问：“臣服，还是死？” 不知道是谁先丢下了兵器，跪倒在地，扑通扑通的声音在雨声中也格外清晰，振聋发聩，罗睺司的长老，说是长老，那时也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罗睺司的人替换得很快，一茬一茬，总是没有几个长命的。 他是近几年才成为长老的，他还不想死，于是，双膝跪地的冰冷让人全一颤，被染红的大地并没有太多的血腥气，雨水的洗刷让那些血水都稀薄了，看着格外不真实。 拄着不曾离手的剑，他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愿臣服。”他选择了生，于是，活到了最后。 很多年以后，在天下一统的不知道第几个秋，在听到别人传说那曾经的仙画曾经的过往，他很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再度忆起那个雨夜的选择，庆幸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