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徘徊在黑暗中（二）
“争夺朴提亚就暂时停止吧。和科斯尔腾讲和！”蒂娜道，“我需要腊茨半岛的市场和资源。” “可是，陛下，那国内的反动势力呢？”一位审判员忍不住说。 安特诺尔看了他一眼，暗暗一笑。 蒂娜尖锐的眼神射过去，“你去？连个半岛都搞不定！”她的眼神，像冰冷的刺刀，刺进所有人的心脏。会场内不敢抬头。 安萨娜出声，“和科斯尔腾的合作该提上去了，否则我们占不到好处。” 蒂娜抱胸，“呵，克里斯托弗这个魔鬼，刚开始就算好了一切。” “陛下，我可以捅科斯尔腾一刀。”安特诺尔整理好想法，“我和审判中央考虑过了，阿松森毗邻佛罗，阿伽美浓军队sao扰边境多时，他们早就火大。如果我们能借助协助之名，夺取阿松森的市场，成为几亚的殖民地。那么那些个反动势力自然不在话下。” 蒂娜看向安萨娜，“依娜，你说呢。” “当然好。” 在默许之下，就是枢密院和廷臣分析时间，从宏观到微观，也从各个阶级中分析，不仅仅是利弊问题，更是站在不同角度的论证。最重要的细节是，这个解决的方案，会产生的影响。如何应对这样的影响。这就是枢密院的事情了。当然，蒂娜可不愿听了，太烦。也不是几天可以出来的。 她拍板，“散会。”背着手，一路的骑士跟随她离开。 安萨娜的斜视她。蒂娜也会害怕了，这些日子她的身边都是高手。 “依娜，跟我来。” “是。”她低头。 两人在树荫下，安萨娜离蒂娜半步。 棕榈树带来的阴凉，常常让蒂娜不舍得离开。那深绿色的沁凉啊，卷起欢快的心情。 “依娜，我们小时候，常常在这里玩耍。” 安萨娜的眼神恍惚了下。 “坐在暮色的长凳下，用稚嫩的嗓音，吟诵着诗人唯美的诗歌。我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我不能呆太长时间，离别时，依依不舍。父亲用软弱的肩背，托着你，很温暖吧。” 安萨娜眼睛里，只有蒂娜长长拖地的白裙，卷起枯萎的叶子。“那是坚强的肩背。” 蒂娜大笑，“坚强？如果坚强，他怎么会面对不了长老院。” “他不是你。” “他连继承人都保护不好。” “伊恩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看哪，他是我的继承人，我最得意的继承人。” 安萨娜闭上嘴巴。停下来。 蒂娜却越走越远，拐角处，她转首，看着那个模糊的胞妹。“依娜，我一直等着。”她们出生时，只有母亲，所以谁是meimei，谁是jiejie，大家都不知道。可蒂娜争做jiejie。她对依娜说：我是jiejie，我会保护你，有吃的给你吃，有穿的给你穿。 安萨娜捂住脸，抽动肚腹。 直到一个人托住她的手臂，“尤金，亡了。” 安萨娜大惊，差点跌倒。幸好涅安马科扶住她。 “怎么会？” “是瑟隆，尤金和瑟隆同归于尽。” 安萨娜眯眼仰视天空，“终生的敌人啊。终于同归于尽了。” 怪不得，怪不得尤金坚持出战，原来是瑟隆。曾经的瑟隆只是参谋，原本他们会是一对很好的合作者。自从尤金从长瑞叶征战回来，这对朋友反目成仇。瑟隆隐藏了这么多年，只为杀死尤金吧。 “尤金上战场时，他知道和瑟隆有一场战。瑟隆诱惑他的弟弟贪污，被克里斯托弗处死。以及许多陷阱。尤金知道，他们不死不休了。他的死，也有价值的。黑森本想帮助他，但他拒绝了。” “他本可以活下来的。” “可他为了科斯尔腾，为了克里斯托弗，选择死亡。” 安萨娜推开涅安马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牺牲？四个月后，蒂娜祭奠母亲，在北滨山脉之前的盆地里，有冰隐协助我。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安萨娜做了这个决定后，肩膀曲了。 “对不起，安萨娜，我真怕你会后悔。”涅安马科喘气。他专门赶来用尤金的死刺激安萨娜，他知道，安萨娜的死注定了。 柠檬黄的树荫，遮在他们的身上，灰色的沉默，蔓延开来。玉髓般的云朵依然飘着，与涅安马科来时没什么两样。 …… 菲尼克斯建立在波利尼山脉上，东边是雅西尼河流，流过锡丘兹坦帕宫殿。列支之山，是科斯尔腾大帝选择的政治中心。以列支之山为中轴，两边的山脉此起彼伏，在中间处合拢，再交叉。像个x，但顶端是包着的。 为了保证贵族的尊贵，平民不许踏进贵族的领地，只能高高仰望。菲尼克斯是科斯尔腾的政治中心，帕特罗克也是科斯尔腾第二出口量的港口，所以菲尼克斯的经济一直不落。为了挤进菲尼克斯，成千上万的商人与小贩汇聚一处，出售商品，买卖商铺，流通珍惜物品。在菲尼克斯有一席之地，无一不是背后有人的。在这里，不仅有钱，更要有权！ 虽然平民不能踏足贵族之地，但商人能够获取资格，在贵族家园的周围建立商铺，只要贵族不出声，这就无碍。 当初克里斯托弗将一座庄园赠给莫德，扑衡纳克正巧毗邻克莱夫的商会。柯亚商会在拉赫特山山脚，扑衡纳克在西北方一点。柯亚商会比扑衡纳克大得多了。莫德看到都会想拆了它。 现在更想了。 透过雪山般密集的云杉，柯亚那标志性的火焰，棕黑古典的哥特式的建筑，每天都会跃入她的眼中。喧闹的市集中，都会谈论，或者庆幸，他们能够在这里开店，一睹贵族式的建筑。 “请给我一个蓝色的木偶。谢谢。” 女孩扑在橱窗上，扑闪扑闪的眼睛，盯着这些精致的木偶，赞叹着。 莫德拿出木偶，包起来，递给女孩。 “谢谢，请问下一次的木偶戏什么时候。” “每天早上都有。”莫德道。 女孩欢呼。“那我明天再来。”她蹦蹦跳跳扑到远处的妇人怀里。妇人优雅地揉揉她的脑袋，牵她走了。 莫德回到柜台上，清点今天的金钱。只有0.5贝司，十天的生活费大概够了。莫德沮丧地低头。克里斯托弗把她打发到这里，就让她卖木偶？他说：你进货就和克莱夫拿。还说，这个商铺的位置可是很好啊，别人想要都得不到啊。 她记得第一天，她的态度冷冰冰的，结果一点营业额都没有。后来两天总算会笑了，如果这些木偶卖不出去，她连肚子都填不饱。莫德可记得，这里餐馆可贵了。克里斯托弗一分钱都没给她，纯粹让她自力更生。幸好这家店铺有睡觉的地方。做了三天生意，基本功学到手了。对着客人，要笑。 “小木偶啊，阿姨来看看你。你的阿姐哪哈了啊。”头上包着头巾的大妈进店。 呵，这方言。“阿比没事了，水果阿姨，谢谢你啊。”莫德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是卖水果的，所以叫她水果阿姨。右边是卖蛋糕的，所以叫蛋糕阿叔。对面是卖酒和熟食，大家叫他老汤。她是卖木偶的，所以叫小木偶。 “你那阿姐，我一看就看出来了，铁定是有小娃娃了。”水果阿姨得意洋洋，“记得，吃得清淡，不要油腻啊，最好多出来活动活动。我家的那小子和丫头，就是活动出来的。老母鸡生蛋似的。” 水果阿姨和莫德讲了许多孕妇的事情，让她好好照顾阿比盖尔。蛋糕阿叔说水果店里，有客人来了。水果阿姨才离开。 精致木偶店每天十点打烊，铁打不动。莫德从老汤那里买了点熟食，老汤是个秃头龅牙，乐呵呵问莫德，她阿姐怎样了。他算是个菲尼克斯人，没有方言。莫德说，还好，就是不想吃饭。老汤说：没事，小丫头迟早要生娃娃的，看开点。 莫德想。阿比盖尔前天，要死要活打掉这个孩子，大家以为她是被**了？ 回到店里。莫德往后面走去。那里有一个小院子，两间房间。她打开一间，将食物放在桌子上。阿比盖尔侧身躺在床上。 “阿比，吃饭了。”莫德道。 “不想吃。” “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不！我就要饿死它！”阿比盖尔跳起来，眼红红的。 莫德叹气，“阿比，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偏头，“我不知道。” “米瓦尔的吗。” 她不响。 “毕竟是你的孩子。” “可我不想要。” 莫德不知道如何劝导。“我已经让十八骑士出发去几亚了，杀了米瓦尔。” “不。”话一出口，阿比盖尔就反悔了，“该死！” “你不舍得。” “没有。” “不管你舍不舍得，米瓦尔都得死。这个孩子你留下，他是我兰开斯特家族的人。” 她不会让阿比盖尔打掉这个胎儿。它是灰暗人生中的一束暮色激光。激起了莫德对世界的活力，红色的活力。她要活着。阿比盖尔的孩子，莫德的金色的希望。不管哪个人让她受孕，都不要紧，反正都要死。 这个孩子就是兰开斯特的了。 莫德安抚阿比盖尔，“如果你不想抚养它，可以送给查尔斯，家族中这种事情很常见。自己的生命保护好，比什么都重要。” 殿下学会妥协了，从前的殿下，性子最是暴戾，擦拭永华时，说：反正死了，就不烦了。现在两只脚踏到了地面上，是更稳重了，符合一个****的身份了，但是那份年少的冲动回不来了。成长，是一个妥协的过程，不论冲动还是稳重。阿比盖尔想，得到一样东西，总归要付出另一样。 科斯尔腾帝国将爱国教育，贯彻得彻底。可惜太彻底了，势必会引起反弹。特别平民对政治的不屑，就像科斯尔腾的政客和平民处于两个极端上。曾经莫德去教廷的时候，那里的平民对国家的归属，就像母子一样。而科斯尔腾，平民虽然对贵族敬畏，向往，但对政客，对表面上的政策，从来都是不信的，从不信政府的鼓吹。而教廷的平民对政府的教条，都是十分服帖的。 这三天内，莫德已经充分领教了。科斯尔腾与教廷如此不同，由于哲学老师教导，她很快可以看出，科斯尔腾的民族和政府是不同的部分。虽然辩证过，但与亲眼所见，实在不可同日而语。科斯尔腾建立在四面环海的岛屿上，这个民族，皆是以唯物主义为主。什么都不如抓紧手中的利益，来得重要。也许下一刻就是家破人亡了？ 比如说，水果阿姨，她家有两个子女。因为丈夫早亡。所以她要cao持一家货币，儿子还要读书。她装穷，热情，博得同情。所以这两年，她赚了不少钱，可以将儿子供到帝国学院的中区，接受更好的教育。 这些，是蛋糕阿叔告诉的。蛋糕阿叔表面和阿姨很要好，但背地里曾经，让隔壁住户出面，斥责水果阿姨的货摊摆出界了，因为侵犯阿叔的利益了。阿叔还说，水果阿姨之所以对她很好，因为看中莫德的身份——孤女，还带个jiejie。如果能嫁给她家儿子，就皆大欢喜了。莫德承认水果阿姨人很好，阿姨嗓门很大，对莫德真的很好，偷偷塞两个桃子之类的，教她怎么样生活。如果有女孩子嫁给她家儿子，肯定很好。 “小简啊，我家的女娃快来了。会带几个女娃娃，到时候，你可以赚一笔了。”水果阿姨笑眯眯道。 “谢谢阿姨。”莫德道。女孩子很喜欢这些木偶，的确可以赚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