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骑士（四）
弗洛伦单手抓住刀刃，对莫德发出狼獔之声。凶狠，对侵入领地的人的吼声。莫德感觉手的酸度与震惊。弗洛伦再次大吼，长枪朝莫德腰部横甩过来。莫德蹙眉。力道太狠，速度太快！她立刻将上半身后仰，双手撑地。“砰！”枪杆落在地上。然后贴在地面朝莫德刺来。莫德顿时翻空斗，枪尖如黑蛇，直挺挺紧随。到了墙边，莫德出其不意地返身，永华侧面刺出，与枪尖对碰！ 女孩儿握枪杆的手滑到刀刃处，她与莫德照了个面对面。血在蜿蜒，滴在地上。女孩儿的手滑到莫德的握刀柄的手。她的手很冷，就像三尺寒冰。女孩儿用尽全力掰开她握刀柄的手，莫德突然一掌打在女孩儿的胸口。女孩儿扣住莫德的手腕，使劲翻转。莫德弯曲手臂，大步上前，膝盖下弯，手肘狠狠磕在弗洛伦的肋骨上。女孩儿闷哼一声，吼叫声愈发振聋发聩。突然弯腰抱起莫德的大腿。莫德一个不留神，被当场掀翻在地。倒地时，她还愣了一下，从来没有对她用这种手段。但还没想完，泣血的疼痛从手臂传来，莫德侧头一看，是女孩儿拿长枪将莫德的手臂刺了个对穿！莫德当即大怒，右手一闪，索思林双刃，反手将刀刃送入了女孩儿的后背。女孩儿大吼，立即将莫德一脚踹飞！“碰！”，莫德撞到了墙角。她挣扎着站起来。手臂上一个小洞，汩汩地流血。 两人沉默一会儿，然后同时嘶吼，向对方扑去。放弃了武器，选择完全的rou搏。弗洛伦抓住莫德的喉咙。莫德右手自上而下压制她的手。两人双腿不断缠绕，试图绊倒对方。莫德拧旋内压于弗洛伦，试图将她的手臂反转过来。但弗洛伦右拳狠狠轰在了莫德的肚子上。莫德疼得松手弯腰，后退几步，吐出一些水。 …… “好了没，都几个小时了。” “再等等吧。” “莫德不会被杀死了吧。” “不可能，莫德怎么可能被杀死。这两人同归于尽倒是有可能。” “不能肯定，我们不了解她。” “菲奥娜，你再说什么呢！她是我们的希望。” “代达洛斯，她只是你的希望。” “我看不要这么悲观，毕竟莫德……” “你知道什么！马瑟，弗洛伦的疯狂，大家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我们才能确定她的力量。” “她死了呢，雅各布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之际，从黑塔花丛中，出来一个人——绒黑大氅曳地，高筒皮靴。腰间七八把佩剑，双排扣黑衣，削尖瘦脸，眉间一道很深的纹路，简短黑发。此人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后十五个人齐齐单膝下跪，除了佩布罗。 “主座。” 她抬起脸庞，“心情很好，喜欢吵架？” “不敢。”十五人齐齐道。佩布罗闷声不响。 “怎么样了？” 佩布罗道，“格温德琳，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我们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 “再等等，等莫德出来。” “你认为莫德，她会出来吗？” “是王！” 众人又是一愣。佩布罗诧异，“格温德琳，她可还没出来呢。” “如果她出来了呢？”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低眉。 …… 莫德，弗洛伦一齐向对方碰撞，又是两败俱伤。 “你…厉害。”女孩儿终于道。 莫德低低笑。此时的她灰尘粘了满身，血污隐隐约约。手臂上全是坑坑洼洼，翻开来的血rou沾染上灰尘，脏污感染。膝盖连白骨也可见。所以她只能跪在地上。而女孩儿也好不到哪去，她只能趴在地上，吃力的手一直移动，试图拿到长枪，可只能是徒劳。严格来说，莫德比弗洛伦差，但莫德硬是凭着一腔意志力坚持下来。女孩儿的爆发力太强大。有着强悍的攻击力，近乎完美的能力。很危险，很狂暴。至少，莫德做不来。她对这个世界有留恋，但女孩儿没有。她似乎为了杀戮而生。 莫德擦擦额上的血流。内脏的伤比较严重，外表还好一点。她吃力地拾起长刀。女孩儿也拿到了长枪。两人挣扎站起。这是最后一次了。 “莫德。可入中镜了。”永劫道。 “嗯，我该怎么做？”莫德无悲无喜。 “还记得那块白骨之王的红晶石吗？里面的力量可以支撑你。” “它放在黑戒里；现在在你那里吧。” “对。” “我知道了。” 莫德举刀相向；弗洛伦甩了漂亮的枪转，也向莫德冲来。两人立刻交手。完全的rou搏，完全的兵器交战。毫无花招魔技。就像永劫说的，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技巧，而是极致的，完全的里力！ 兵器相交之间，火树银花激烈滋响着，照亮了两人的眼睛。莫德后仰，永华上挥格住刺下的长枪。弗洛伦下压枪杆，脚尖踢在莫德的腰部。莫德立刻腾手抓住枪杆，腾空而起，横式踢向弗洛伦的脑部。弗洛伦收回脚尖，以地为支点，下弯低弓步，然后脚底旋转三百六十度，起身紧紧抓住枪杆，与莫德对峙。莫德落下旋身，也紧紧抓住枪杆。两人各执一端。弗洛伦将枪杆的尾端抵在掌心，朝前推去。莫德被顶着后退，一直被顶到墙壁上。然后脚踩墙壁，松开枪杆，永华向弗洛伦心窝戳去。弗洛伦立刻侧身让开，拔出枪杆，双手握住，立刻后朝后倒悬。锵的一声，格住了莫德的回旋劈砍。弗洛伦的腿立即缠绕在莫德的小腿处，用力一绊。莫德脚下无力，身体向一侧歪去。左手立刻撑地，腾空向后滚去。枪尖瞬间凿穿了石砖。莫德翻身，永华横劈向弗洛伦的腰部。弗洛伦抬膝侧身；长枪直立，从地面上划过来。锵的一声，刀刃砍在枪杆上。永华劈在枪杆上不动，莫德握住刀柄，沿着枪杆向上滑。弗洛伦松手，蹲下，握住枪尖，朝前刺进了莫德的小腿。血，喷了女孩儿一脸。莫德仰头嘶吼，将永华朝下插进了女孩儿的背部。女孩儿闷哼一声。两人同时拔出尖刃，踹了对方一脚。 立刻的，弗洛伦手上涌起一团黑雾；莫德忍住痛楚，掌心乳白光晕蜿蜒全身。两人重新战在了一起。更为激烈的战斗！永华与长枪相交，铿锵声不断响起。高速使她们激烈对碰，而看不到形式。永华打在弗洛伦背上，长枪翻转刺在莫德肩膀上。两人多半是两败俱伤。但都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疯。长枪凿碎了莫德面前的地砖，莫德差点落下去。她掰住碎裂的地砖，腾空跃起。长枪再度袭来，莫德躲不过只好握住。弗洛伦立马上挑，莫德顺势纵横旋转，跳到弗洛伦的肩膀上，永华下插。弗洛伦立刻滚地，莫德后仰一脚踢在弗洛伦腰部，当场将她踢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弗洛伦撞飞了黑塔的门，狠狠落在了地上。门外的众人大惊。格温德琳，佩布罗立刻上前扶起弗洛伦。然后朝黑塔看去。只见，一团红晕渐渐步出，那是白骨之王的心脏。莫德入中镜了。众人上前来，观察莫德，也等候着她。格温德琳与弗洛伦对视一眼，弗洛伦点点头，然后去一边疗伤。佩布罗蹙眉。格温德琳眼犀利瞪住佩布罗。佩布罗只好摊摊手。 “莫德，宁心，毛孔大张，闭上眼睛，用你的心去感受周围的规则。慢慢来。”永劫道。 “可我感受不到什么啊。” “规则是什么？” “自己。” “你觉得可以创新规则吗？” “当然啊。” “难吗？” “不会很难吧。” “创新规则的时候，会用到以前的规则吗？” “难道不是摒弃吗？” “那你的规则用什么来支持？难道你看那些不在规则里作画的画家，都觉得他们自己创新了规则？或者你根本没看懂。” “那什么是规则？” “学习好旧的规则，然后从边缘处探求旧的规则的错误。这一点会很难，但只要完成了这一点，那么就去蚕食旧的规则，使之变成新的规则。但要记住，我们永远在旧的规则里创新，就是不能摆脱旧的。而不是舍弃旧的。” “我明白了。” 莫德倏然睁开了眼睛。她忽然发现晦暗的天空如此明丽，破败的大地如此茂盛。一切似乎变了。好的，坏的，美丽的，丑陋的。聪明的，愚笨的，似乎都变成了虚无，似乎都变成了透明。那里，是草，但草不在了。这里，是花，但花也不在了。似乎它们本来就没有存在过。莫德闭上了眼。再睁开来，一切都恢复了，她的伤势也好了。她看见了面前站着的十八人。挑挑眉。 十八人互相看来看去，似乎变成了雕塑。莫德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着。 最后，佩布罗深吸一口气，上前单膝跪下，“王！” 十五人也统统跪下，大喊道，“王！”弗洛伦单膝下跪，“王！” 格温德琳道，“我叫格温德琳，是堕落一族的纯血，是弗洛伦的jiejie。也是除了佩布罗，其他人的主座。今后我将效忠于我的王！” 莫德道，“你也是雅各布送给我的？” “是，我和雅各布说过，只要你能打败弗洛伦，我就效忠于你。我的王，但王，假如你的脚步不能继续前行，或者不再有能力领导我们，我将杀了你。” “所以你是来督促我的？” “是也不是。” 莫德环视一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矫情，我叫莫德，今后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胆敢背叛于我，将受千刀万剐之刑！” “是！” “我的骑士们。你们就是我的十八堕落之骑，将永远听命于我，今后你们将代表莫德，你们所到之处，将蔓延血路；你们所指之处，将寸草不生。” 众人眼里心里皆是火焰燃烧，亢声道，“遵令。” 莫德大笑出声，转身拿出钥匙，虚空一点。空间门开启了。她道，“你们是莫德的骑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除了不要打扰平民，肆意杀戮之外，其他的，随便你们。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胆敢杀一人，我砍他一根手指。” “尊令。” “走！” …… 莫德走出空间门。背后的十八骑士迅速分散，如同虚影一般。他们需要了解科斯尔腾，莫德给他们几天时间。只有一人留下——弗洛伦。 莫德没去管她。只是注视周围的环境。这是在塔台上，如果莫德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是教堂——教会的主建筑。里面有科斯尔腾崇敬的诸神，但不同的是，主教堂只让兰开斯特的人进来祷告，这里还住着大司祭——路易·迦基。 “这里是哪里？”弗洛伦问。 “是我的家，以后你就要住这里了。” “我不认识路，所以只能跟着你。以后也跟着你。” 莫德刚想说话，从楼梯上走来一人，是大司祭路易·迦基。 “尊敬的殿下，您回来了。”大司祭一直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莫德回礼，“大司祭，我怎么会在这儿？” “陛下正在等着你，跟我来吧。” 闻言，莫德知道时克里斯托弗捣的鬼了。她跟大司祭走下去，弗洛伦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仿佛是空气。 主教堂一共有三层，最下面一层是祷告处，刻了无数壁画，其中只有四副放在正中间，分别是自然与文化之神：艾克巴坦；战神：玛斯；大地之母：戴安娜，他们是九神柱的三个。以及太阳神三子其中之一：费博，代表着公平。科斯尔腾尚武，所以战神玛斯又是战士们的祈祷神。包括莫德。 克里斯托弗站在玛斯的雕塑下面，他扫了一眼莫德，弗洛伦。对大司祭道，“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 克里斯托弗道，“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带你来这。” “很久了。”莫德道。走到父亲旁边，注视他。记忆里，克里斯托弗一直是精神不正常的，但对她极其耐心。莫德记得，冬天自己的脚掌很冷，父亲用自己的双手温暖她；莫德生病了，克里斯托弗就大发脾气，气得拍桌子。可现在……不知什么时候，父女俩居然像个陌生人。莫德努力地想，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看着我干什么？”克里斯托弗笑道，“我已经老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莫德低头，“克里斯托弗怎么会老呢。你就该像个恶魔，永远不老才对。” 克里斯托弗抿唇一笑，“孩子，你长大了，父亲怎么会不老呢，我总有一天要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今年18了吧。” “我没数过。” “刚过，已经3664年了。我的莫德18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一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什么事？” “杰弗里说的历史你都知道了？” “对。” 克里斯托弗道，“那好，你仔细听清楚了。接下来的历史，只有少数人知道。” 莫德静静聆听。弗洛伦靠着墙壁，闭上眼睛。父女俩也没去关心她。 ======== 下章就是历史了。也是重中之重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