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低进尘埃的温暖（二）
三人改变了方向，由向前走，变成了向西走。差不多走了近两个小时后不到，三人跨出了麦莱德沼泽。莫德眺望前方。他们踩在厚密的植被上，深绿色覆盖每一寸。这里的地势较为平坦，远方的峭壁，如丝带一般斜斜横贯平原，逶迤至支流。三人往峭壁尽头走去。近了才发现，峭壁的另一面，是大片大片的沼泽地，无数条支流横贯其中，而向远方望去，则隐约看见，覆盖的湿林。 天坑就在峭壁的中间，简单来说，是在峭壁褶皱之中，三面包围山巘。现在没多少人，只有两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盆地一般的天坑边缘上，像是讨论着什么。没着急下去。 三人也来到边缘处。向下望去。这个坑很深，活像个井，上宽下窄。最深处大抵有个洞，旁边倒不是很窄，而是像个碗底。莫德比划了下，这个洞，大约可以有成年人这么宽。 “我先下去看看。”莫德道。 “我和您一起去吧。”查尔斯道。 “好。” 希大喊道，“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好好待在这里。” “有危险怎么办？” “你对付得了吗？” 希一噎。但他不是乖乖听话之人，直接跟莫德下去了。 莫德到底没说什么。 三人沿着边缘，逐渐往下。 莫德接近洞口时，她抽出永华。临近了洞口时，一股幽冷气息，扑面而来。莫德闭眼，再次睁开眼时，黑洞中冒出了一双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皮，完全是红色的眼白。莫德睁大眼睛。一双骨爪幽幽伸出来，伸向莫德。她的心砰砰跳，脑中自动提取了一组画面：白骨族！ 恐惧让她向后退去。撞上了查尔斯，两个人砰地撞在一起，摔在地上。莫德摔得四脚朝天，仰首却看见，憧憧的人影晃动，好似边缘处挤满了人。莫德的心咯噔一声。 “殿下，这是什么东西？”查尔斯惊惧的声音，令莫德霍然回首。只见黑洞中，爬出了一具具骷髅，骨架上的血rou摇摇晃晃，胸骨中间，发着闪闪亮光，颜色各不同。眼珠没有眼皮，没有瞳孔，却聚集了凶煞之气。不断从洞口爬出，一具又一具。 “白骨族，是白骨族！真的来了，真的来了。”她的手脚冰冷，果然吗？这是宿命吗？注定要遇上吗？ “白骨族？”查尔斯失声叫道，“我的天，这都成年了啊！” “勇士，你看看上边。”希哆嗦道。 莫德向上看去，只见无数披着斗篷之人站在边缘，峭壁上，山巘顶，站满了披着斗篷之人。就像蚂蚁密密匝匝，一层又一层布满。 不行，得突围，这是一个圈套。莫德撑开黑翼，她意识到了，无论是什么迎接她，这场血战避免不了。“查尔斯，带着戴纳，向上跑！”莫德向上飞掠而去。查尔斯一下拎起了希，向上奔驰。白骨骷髅还从洞口爬上来，但他们就这么站着，不去追莫德三人。 边缘上的人群，一见莫德飞掠上来，刷刷举起精良弓弩，动作整齐，迅速。莫德一惊。精悍的箭矢已然射出，四面八方朝莫德涌来。莫德高举永华，刀刃携带磅礴空斩，倏然劈下。 虚空空斩掀翻了一条道的人，斩开靡荼血腥。但箭矢到底太快，莫德中了两箭。她咬牙落下来，站到空开处。查尔斯也带着希，走了上来。 那些斗篷之人，如一个个古时的巫师，蔓延半个平原，赫赫隆隆，莫德一瞧就知道了，这些人与白骨族合作，打算置她于死地，没猜错的话，这些人身上有凯琳娜那般腐烂的气味，应该是斯图亚特之人。白骨族加斯图亚特，呵，真是冤家路窄，碰一块了。莫德冷笑。 “殿下。”查尔斯苦笑，“我们要死了吗.？” 莫德摆摆手，“不知道，你别问我。” 斗篷人为莫德，查尔斯让出了一条路。 莫德咬牙拔了两支箭矢，站起来，朝前望去。 五人缓缓走来，康拉德一身绿袍，阿尔菲一身红袍，另外两人，一位白袍的少年人，一位青色战甲的骑士。最后一个，居然是身穿朱褐袍的凯琳娜！背后是排列两行的墨绿骑士。 莫德回过神来，震撼，紧张，不安以及愤怒。 “凯琳娜？你，你…”查尔斯不可置信。 凯琳娜摘掉尖帽，长发飘扬，脸庞毫无一丝情绪。 莫德平复一下心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问你们要干什么？” “你就别装糊涂了，怎么回事你难道真的一点不知道？”康拉德大笑道，“莫德殿下，博罗梅奥与斯图亚特之仇，不共戴天！你即是梅拉尼之子，那么身上的血脉也一定浓郁，能够将你的血祭了祖先，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莫德气血汹涌，举起永华，怒叱道，“放肆！你知本殿是何人，胆敢如此！” 康拉德沉下了脸，“莫德殿下，你真当你是科斯尔腾的****了？这里可是密林沼泽！不是你科斯尔腾，你搞搞清楚。我们既然引你来此，就不会给你活着的机会。我知道你天纵奇才，但你看看，这里有两千弓弩手，个个精悍骁勇，你觉得你逃得出去吗？啊哈哈哈哈哈。” 莫德怒视四周，“什么叫引我来此？你们做了什么手段？” “当然是少城主的功劳了。你还记得你杀了白骨之王，掉落的那块晶石吗？白骨之族几年前，就打算动手杀你了。但被我们劝阻了。因为只有你莫德殿下来了密林沼泽，我们才能将你一举擒获。”康拉德笑道。 莫德怒视凯琳娜，“什么意思？他是说，你两次拿我的黑戒，是……你动了手脚？” 凯琳娜漠然道，“这里被结界包围，没人看得见，莫德你死了，不过认为是被异族扑杀，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布了几年的局，就是为了这一刻。” “凯琳娜你不是人！”查尔斯怒吼道。 “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炼狱亡者的后代，而你，莫德，则是堕落**的血脉！”凯琳娜激动道。 白袍人瞧凯琳娜。凯琳娜沉默下来。 莫德震惊地瞧着他们，又瞧了瞧永华，“你们是…炼狱亡者的…后代？这把刀叫炼狱亡者之刀，你们…” “没错，这把刀的刀身，就是用我们祖先的脊骨做成的。这是博罗梅奥的诡计。莫德殿下，你明白了吗？”是白袍人说的。 莫德低低冷笑，“为了我一个小辈，出动了两千人。真是大费工夫。” “当然值得了。谁叫你莫德殿下的身份特殊呢？”康拉德笑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莫德殿下不如一次性讲清楚，免得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德冷笑，挺直了腰背，眼神血腥而暴戾，直直冲了上去，锋利刀刃砍在了一人肩膀上，血珠喷溅。莫德再次大吼。刺啦一声，竟然将那人一劈为二，从头到脚，分成了两半。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被莫德这样，吓了一跳。查尔斯，希愣愣地瞧着莫德，有些愣怔。 黏稠的血滴从莫德身上滚下来，她摸了两把血浆，嘶笑，“我以为凯琳娜，斯图亚特两者之间，是不同的。但还是忘了，家族与个人之间何有不同？我都不能脱离兰开斯特，你凯琳娜又怎么能脱离斯图亚特？我太宽容了。竟然没听安德烈的话，杀了你凯琳娜，谁料今天死在异乡，也是我活该！”莫德仰天大笑，一挥长刀，桀骜道，“死有何惧？” 康拉德不禁鼓掌，“我欣赏你，你放心，我一定留你一个全尸，来啊，杀了莫德！” 青色战甲之人，也是一挥长剑，凶厉喊道，“来啊，白骨之族，将莫德杀死，为王报仇！” 背后天坑之中的白骨族人，嘶吼着上前，竟然聚集了几百人，实力各不一，但十分强悍。那些弓弩手也纷纷拿出魔杖，长剑，朝莫德攻去。如同潮水一般的敌人铺天盖地而来。这次不一样，是人，有智慧的生物。个个精悍骁勇。今天她走出去的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她想起一句话，尊严需要死来守护，死也要站着死。 “查尔斯，对不起了，死后我像你请罪！”她带着希，以一人之身，迎接百千之敌。 查尔斯笑道，“殿下我本来就是保护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活。”他朝白骨之族攻去，双刀连旋飞舞。 希牢牢拽住莫德。莫德亦是死死保护他。周身已经被血淋湿了，银发掺杂着血丝，格外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