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龙城：笑众生
吉尼佛颤抖着接过一块破布，这是杰妮芙的衣服！“真…的？” 谢默思点点头，“冈萨雷斯的大管家给我的，小姐遗留下的唯一遗物。” 吉尼佛蓦地向后倒去。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谢默思喊道，扶住吉尼佛。 吉尼佛缓一会儿，脸庞阴鸷，吼道，“阿奇·冈萨雷斯！我和你没完！”想要夺门而出，韦恩紧紧拉住吉尼佛。“你干什么！”吉尼佛阴戾地看着他。 韦恩单膝跪下，“少主。”他看吉尼佛，硬着头皮，“阿奇他是假的。” 吉尼佛一愣，“什么？什么假的？” 谢默思道，“我们去做客期间，有一群自称马丁内斯家族的人，他们的少主伯尼，揭穿现在的阿奇是假的，假冒的。拿出了一堆证据，说明真正的阿奇少主已经死了，现任的阿奇是假冒的。本来冈萨雷斯的族长是不信的，但不知是哪份资料，他责令捉拿‘阿奇’，仔细审问，然后那个‘阿奇’说自己的确不是，不必审问了。” “然后呢？” “整个冈萨雷斯家族大惊震动，将他关起来，但不知那个阿奇力量强悍，竟被他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跑掉了。去向不明。” 吉尼佛冷笑，“这么说，我都找不到人来泄怒了？冈萨雷斯难道不能负责吗？” 谢默思，韦恩垂眸不语。吉尼佛冷笑一声。为了这件事，他将自己的婚礼取消，谁知得来的竟是这个结果。 “当然不是。”门口响起幽冷之音。 三人一愣，霍然抬头。苍老的身影站在门口，拄着拐杖，精神烁烁。 “父亲？” …… 龙塔，金属之城的中间，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塔楼，并不是很高，整体呈暗金色圆锥形。底下围绕着一个圆形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就是开启龙塔的门。每三年，开一次。目的在于祭祀，祭祀龙神阿贝斯。由祭祀者开启龙塔，同时它也是守塔人。 康涅处在底下的阴影处。他的头顶停留着蔽空的龙族，全体目视前方，等待着开启龙塔。它们是阿贝斯忠实的子民，守护龙塔，为阿贝斯祈祷。康涅眯眼。祭祀者很快就会来了，他得尽快安置瓦尔米基，然后离开。克恩城主在刚才进入沉睡。康涅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他迅速靠近龙塔，将黑戒随手扔在一灌木丛里。 正午时分，祭祀者姗姗来迟，它身后跟着两大排的龙族，耀目荣赫，从后方缓缓飞来。祭祀者一出现，热闹的龙群停止声响，蔽空的龙群让出一条路来，低下它们的头颅。祭祀者十分年老了，还是精光闪烁的。它飞到龙塔顶端，先是说了一大堆祀词，赞美了阿贝斯龙神，才慢吞吞地向魔法阵飞去。 躲在黑戒的瓦尔米基，早就不耐烦了。它想，如果再不开塔，就直接出来。 祭祀者龙爪落地，停在宏伟龙塔之前，嘴里念念有词，龙嘴一张，一口无声无息的龙息喷了出来，朝龙塔的大门进去。祭祀者大喊，“祭祀开始！”数千龙族不约而同地落地，垂下自己庞大的头颅，以及骨翼，紧紧贴在地上，广场上，寂静无比。白金塔门悄然开启，靡靡梵音倏地响起，由轻到重，幽幽呶呶，上千空灵的女音高调而歌，数万幽灵游荡街头，唱起了哀悼亡歌，空虚踏破，灵幻之音渺渺。 碧旻之上，七彩银龙恣意地遨游霄汉，巨大骨翼遮天避空，点缀天蓝云白。龙族们泣涕，响彻一方天地。瓦尔米基一阵恍惚，当年的阿贝斯才姿艳绝，天地之间，何处不行？何处不游？瞳子悬一抹澳彩笑意，英伦风缪，冠绝当世。安今在哉？瓦尔米基一叹。再如何风光，终免不了死亡。阴暗处，两人瞳里也闪着光彩。仿佛看见了三千年的热血战争。 祭祀持续了一个下午，快要结束时，划破天空的长啸响彻耳畔，天震地动，整个广场开始摇晃起来。龙族大惊，祭祀者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大家霍然抬起头来看。一条九头黑龙横贯天空，长啸着冲上了龙塔。睁大了眼睛，大惊失措。 祭祀者一见瓦尔米基的身形。死死盯着瓦尔米基，嘶叫道，“瓦尔米基，瓦尔米基，去叫族老！去叫族老！” 龙族丝毫没理祭祀者，它们纷纷露出忿恨之情。这个入侵者想要进去龙塔，真是不能容忍！随着一声声暴怒的吼声，蓬蔽的骨翼展翅飞掠，朝着入侵者攻去。祭祀者想要拦，但岂是它能拦得住的？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向主塔飞去。 瓦尔米基瞧着数千龙族掠来，冷冷一笑。它朝塔顶射去，长虹清啸。磅礴的力量源源不断扩散，一圈一圈外溢。四面八方来的龙族长虹怒吼，被磅礴的力量一个个掀翻倒飞。它们一碰到力量圈，硕大的身体如小鸡般，摇摇晃晃地掀了个身，退潮一般。砰砰地摔在地上，建筑上，呼痛声不绝于耳。 瓦尔米基不去管他们，用自己比他们庞大十倍的身体，狠狠向塔身撞去，每下的碰撞都引起了地基震动，包括整个金属之城的强烈摇晃。 红衣人，夏兰在这种摇晃下，身体重心东倒西歪，稳都稳不住。只能使劲地拉住建筑物，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虽然他们很错愕，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自己的命要紧。 龙塔的靡靡之音在强烈撞击之下，停下来。塔基倾斜，发出一些悚然的声音。瓦尔米基更加用力，嘭嘭嘭，嘭嘭嘭。所有生物瞧着瓦尔米基，大惊失措之下，都忘记了去保护龙塔。塔基倾斜了。金属之城太大，地域宽阔，这震动现在才被一些族老察觉，龙**塌了。大家膛目结舌，傻愣愣地瞧着瓦尔米基的动作。这龙塔是阿贝斯龙神始建，坚固无比，没人能够摧毁，这个入侵者居然两三下就摧毁了龙塔，大家感到天塌了。 瓦尔米基露出欣慰的笑容。它的力量虽然比不上阿贝斯，但它具有与阿贝斯相对的力量体，龙塔最禁不起这种力量了。 “孽畜，住手！”徐徐升起一道白光。起码十几条巨龙腾空飞掠而来，为首的巨龙散逸淡金光辉。 瓦尔米基没理他们，继续撞。反正它夺走了黑暗龙蛋就走，这些族老它暂时不想应对，等待它恢复了力量，再一举灭了金属之城。 “瓦尔米基，败类，被你逃了出来，还不快快伏法，等待制裁！”巨龙亚力吼道。 瓦尔米基停下动作，冷笑道，“想的美！我是自由的，不是你们的奴隶，想要我臣服，下辈子吧。” 淡金巨龙怒道，“罪人瓦尔米基，今天就将你就地正法！关入龙塔，以赎其罪。” “好啊，来啊，看谁强的过谁？”它猛地朝它们射去，九条龙首无限延长，狰狞地嘶叫怒吼，九条火龙从它嘴里喷去，朝十几条巨龙呼啸飞去。族老们连忙停下，抵挡凶猛的火龙。瓦尔米基狰狞怒吼着向前冲，横冲直闯。与族老们激烈地展开大战。熊熊烈火充斥着空中，温度逐渐升高。 …… 莫德刚想喝点水，胸口一阵绞痛，以为是旧伤复发了，忍一忍就好，谁知绞痛越来越厉害。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莫德不由自主地跌倒，捂住心口，紧紧蹙眉。“怎么回事？”越来越疼时，阿贝斯龙鳞从心口渐渐浮出。疼痛消失了。莫德趴在地上，脱力地喘气。 阿贝斯龙鳞不再是七彩的颜色，而是一半七彩，一半银辉，中间如鸽子血的一点鲜红，闪耀着异常的光芒。“怎么了？” 查尔斯，凯琳娜从外面进来，看见莫德跌坐地上，忙将她扶起来，问道，“训练过度了？” 莫德摇摇头，指着阿贝斯龙鳞，“你们看，这么回事？”她刚将手指点上去，龙鳞吸住了她的手指，将她整个身体吸了过来，连带着查尔斯，凯琳娜一起向上飞去。三人睁大眼睛，刚要大叫，龙鳞上方开出一个漩涡，三人连带龙鳞钻了进去，漩涡消失。 …… 瓦尔米基仰头喷了一场血雨，向后倒飞。对面的族老们更惨。它们被瓦尔基米特有的力量袭击，死了六条巨龙，最先开骂的亚力没能逃过命运，惨死在瓦尔米基龙爪之下，当场毙命。其他具有伤亡。淡金巨龙族老伤的是最轻的，但比起瓦尔米基的伤势，还是重了一点。身体上，十一处剖伤，骨翼的骨架被抽了五六根，它喷着血嘶吼，“杀了罪人，不杀它，全族都会死在它爪下！”此言一出，所有巨龙统统大吼朝瓦尔米基攻击。瓦尔米基冷笑一声。继续撞击龙塔，彭！一下；彭！两下；彭！三下。 龙塔从中间轰然崩裂，所有巨龙紧缩巨瞳，停在半空中，皆是不敢动，生怕动了动，龙塔就会倒塌似的。龙塔终是轰隆隆一声崩裂！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龙塔之中的邪恶生物狂着飞掠。族老们呀呲欲裂，“快，镇住！镇住！”巨龙们又去镇压邪恶生物，金属之城的上空聚集着大量的黑雾，窜飞的巨龙们，现场一片混乱，族老们想要抓住瓦尔米基，可瓦尔米基找到了黑暗龙蛋，叼着它，在空中撕裂了空间通道，高速飞出。红衣人，夏兰对视一眼，在空间隧道没关之前，两道黑线直直窜出，直追瓦尔米基。 族老们被邪恶生物搅得手忙脚乱，庞大身体牵绊极其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瓦尔米基逃去，而无能为力，它们之前受了伤，被大量邪恶生物报复，身体异常虚弱。这些邪恶生物从阿贝斯死去，就已经关押了，三千多年来，不知凡几。骤然释放，势要搅个天翻地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嘶哑的笑声响彻天空。黑雾席卷着一切。自大地升腾白光，呈弧形扩散开来，冲上高空，强力地冲散了邪恶雾，剧烈光柱不断升腾，扩散。直至驱散四散的黑雾。被光明白光照耀的黑雾，无一不散逸，融化在白光中。龙族们仿佛沐浴在光芒的海洋里，仿佛被母亲的手心温热地抚摸，尽情享受这一清化。 淡金巨龙族老闻这白光，眼眶湿润了，落在地上，垂下头颅，骨翼紧紧贴在地上，哭泣大喊，“伟大的龙神啊，尊敬的龙神啊，感谢您护佑您的子民，您永远不放弃您的子民，吾等永不弃您！”所有龙族们纷纷以首伏地，悲恸泣涕。阿贝斯龙神对它们来说，就是主宰，是亲人，是它们的守护者，永远不会放弃它们的护佑者。 光柱中，莫德，查尔斯，凯琳娜被龙鳞悬挂空中，查尔斯抱着莫德的脚，凯琳娜抓住查尔斯的脚。心脏砰砰地直跳。刚才龙鳞爆发出的力量，太过巨大，三人被冲击地差点变成一个废人。幸好莫德拥有龙鳞已久，龙鳞稍稍顾及些她。莫德朝下看去。查尔斯，凯琳娜向她露出苦笑。莫德也苦笑。 …… 白金大殿中，克恩威严地站立，竖起长长的颈脖。康涅，莫德，查尔斯，凯琳娜，阿比盖尔站在一旁。中间，归蒂党，自由党的十几号巨龙统统聚集一起，朝克恩发难。可能被瓦尔米基杀的数量过多，两党的势力有点不够看。 淡金巨龙坐在左边，纠结地瞄着莫德几人。 “克恩城主，我们尊敬您，但也请您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瓦尔米基出现的时候，您不出来？是不是怕了？” “我们尽心尽力对敌，为何您躲在殿中？我们丧失了这么多同胞，您的责任不可推卸！” “克恩城主，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殿中，嘲讽之声此起披伏，纷纷叫嚣要克恩给出解释，否则便不罢休，要全部族老一同罢免克恩的城主之位。 克恩讥讽地看着它们，不发一言。它们没多大的力量了，否则它们才不会来和自己争论，早请自己下台了，这么大声，是昭告自己穷途末路吗？“寇珊，阿曼达！请客人们出去，城主府不需要这些人演木偶戏！” 殿中的声音静了静，随后又是一轮更大的谩骂讽刺。寇珊，阿曼达带着一帮属下来了，生硬地赶了它们出去。它们到底不敢和克恩正面敌对。权势大的时候不敢，如今更不敢了。有些还嚷着让族老评评理，可是淡金族老不发一言，大家伙只好垂头丧气地飞走了。 克恩自然不会去理他们。它看向莫德，“阿贝斯龙鳞在你手里？” 莫德站出，伸手，阿贝斯龙鳞安静地悬浮。 克恩叹一口气，“****族老，你来看看吧。” 淡金巨龙闻言一震，忐忑走到阿贝斯龙鳞前，湿润的巨瞳看着龙鳞，一滴泪落了下来，跪在地上，“龙神，龙神！我们对不起你啊。没有听你的话，消灭瓦尔米基，让它苟延残喘，延留至今，我们对不起您啊！” 莫德扯扯嘴巴。瓦尔米基是她放出来的，要说对不起，也不是它吧。 克恩也匍匐地上，“当年，我得龙神帮助，活了三千多年，治理龙城不敢私欲，兢兢业业。如今也是我的不是。” ****含泪道，“对啊，对啊，我们的不是，我们的不是。” “两位。先起来吧。”莫德道。 ****，克恩不再给莫德压力。 莫德指着龙鳞问道，“我想问一下，为什么龙鳞会在神圣同盟？它既然是龙神给先祖的，就应该在兰开斯特啊。还有我为什么会听到它的呼唤？当初我丧失了力量，为什么得到它就恢复了力量？”她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这是她一直想要问的。 克恩看康涅，“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第二个问题，据我所知，是科斯尔腾大帝将一滴精血滴在了上面，你是她的后代，大概是因为这个吧。至于第三个问题，我判断，龙鳞具有疗伤效果，可能是你受了什么伤，龙鳞给你治好了。” 莫德眯眼，目光射向康涅。 康涅道，“我不知道。” 莫德冷笑，就知道他不会说。转身就走，凯琳娜，查尔斯赶紧跟上。 “莫德，你既然想知道答案，不如自己去找。”康涅道。 莫德继续走。 “殿下！”莫德步伐顿住。阿比盖尔行至莫德旁边。查尔斯，凯琳娜让了路。阿比盖尔瞧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莫德，冷峭的面容，漠然的银灰瞳子，银发飘飘。不由轻笑，“殿下，还记得我吗？” 莫德闭眼，转身抱住阿比盖尔，“阿比，怎么会忘？”第一个对她誓忠的人，第一个说永远不背叛她的人，怎么会忘？ 阿比盖尔咧嘴大笑，拍拍莫德。 凯琳娜第一次看见莫德抱住一个人，第一次。 莫德松开阿比盖尔，笑道，“阿比，你高了，黑了，更壮了。想必吃了不少的苦吧。” “没有。” 莫德对康涅道，“让她一起去训练可以吗？” “好。” “走。”莫德开心笑道。 查尔斯，凯琳娜，阿比盖尔不由轻笑。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莫德，真正意义上的笑，开怀地笑，发自内的笑。从梅拉尼去世后，莫德再没有开怀笑过。 康涅望着他们的背影，“陛下在就好了。” ========== 下一章估计龙城就结束了，自己挺舍不得的。这几章节奏很紧凑，下一段就是本书的大**了，从神圣同盟到暗黑教廷这一段会更加快速，然后进入下一卷，也就是本书最关键的地方了。 我为什么大写特写莫德的笑，同伴之间的互动呢。因为一直到完结，都看不到莫德的笑了，下一卷也没了同伴之间的携手，友情的纯真。全是些阴谋之类的了，人心的黑暗全在里面展现。我最想写的是它，最不想写的也是它。我生性酷爱纯真的友情，奉献的亲情，但都抵不过变化的，善恶的人心。可叹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