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子非鱼
黄连如约带来了梅酱，他将那小罐梅酱交给了赵雪，就走到厨房院中看着木桶里养着的鱼。 等到做午饭的时候，赵雪看到他拿着那鱼宰杀，这才留意到这次的鱼是鲷鱼。 “上次不是桂鱼吗？”赵雪记得上次黄连让刘大娘专门跑市集上买来的鱼是桂鱼。 “不是桂鱼。”黄连道：“上次做错了。” 赵雪已经帮黄连把其他菜切好了，现在黄连在做这鱼片也用不到她。看黄连那么专心致志的调理着鱼，她也不好在一旁干扰，就离开灶台到一边帮勇安媳妇做饭了。 苗婶子在一旁炒着菜，她让赵雪把大瓷盆拿来装菜，等把菜都弄好后，她看着黄连道：“黄大厨又在烧鱼片？” 赵雪点头，道：“这次又换了种鱼烧，不知小姐们尝了会是什么反应。” “换哪种鱼都一样。”苗婶子拿帕子擦了下额头的汗，她见赵雪疑惑的看着她，讪笑两声，道：“不是我说黄大厨做不好菜，这事就是这样的。” “这晚阳县能找到的鱼黄大厨都试过了。”苗婶子道：“每次都那样，老太爷都说味不对，后来都让黄大厨别做这菜了。” “黄大厨怪执着的。”赵雪看着正在把鱼片放下锅的黄连说道。 “可不是。”苗婶子道：“这次老太爷回来非要吃什么熘鱼片，这事本来都忘了现在又记起来了。” 黄连这次烧的熘鱼片分开装了四盘，分别给三位小姐和大少爷送了去，临送走前请丫环带话给小姐，让她们尝尝这鱼片和以前萧大厨烧的有什么不同，然后待会儿让赵雪去传话。 黄连在宁家庄厨房掌勺掌了五年，平日里饭菜做的可口，这点小事小姐们还是会答应的。等到午饭用过后，墨葵把碗碟送回来，又请赵雪过去说话。 赵雪跟了过去，原以为让她过去的只有三小姐一人，等到了东篱居时，她才发现屋里还有二小姐和瑾小姐。 “今天午饭我们是一起用的。”宁康雅主动开口道：“我以为黄大厨只给我一个人送了那鱼片，没想到我们姐妹三个他都送了。” 赵雪笑的也有些无奈，不只是三位小姐这儿，宁大少那儿也送了。 “这菜味道已经很好了。”瑾小姐道：“和我以前在府里尝的味道差不多。” 赵雪看向宁康和，只见她微微颔首道：“的确如此，至少我尝不出什么差别。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记的也没那么清了。” “我记得刚来宁府的时候，黄大厨就常做这道菜。”瑾小姐看向宁康和道：“那时我也刚到外祖父家，还以为这菜是府里每日必做的。今日再一尝，倒让我想起刚进来那些日子了。” “不一样。”宁康雅笑道：“那时黄大厨可是每天变着法子烧这道菜，我天天等着看他用什么料来配这道熘鱼片，现在想想还觉得有趣。” 赵雪看她们越谈越远，赶紧把话题扯回来道：“我听黄大厨说，他做的这道熘鱼片和萧大厨做的差的很远。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就想问下，萧大厨做的熘鱼片味道真的有那么好吗？比黄大厨做的味道好上很多？” 赵雪心里一直有个疑虑，黄连说萧大厨做的熘鱼片比他做的好了很多，那萧大厨做出来的菜味道得多好？ 黄连的厨艺是没的说的，而且他用桂鱼做熘鱼片时赵雪在一旁看着，按他那样的做法那样的火候做出来的菜味道不会差。那么当初甩了黄连一大截的熘鱼片又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萧大厨做的菜味道也很好。”宁康和道：“我就记得他做的熘鱼片比黄大厨做的味道清淡些。” “但没到差一大截的地步。”瑾小姐接话道：“这只是一道家常菜，我觉得黄大厨现在烧的味道已经很好了。” 赵雪蹙眉看着三位小姐，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要是把这些话传给黄连，也不知他该作何反应。 “三妹觉得呢？”宁康和看向宁康雅道：“我记得小时候你不爱吃鱼，这熘鱼片你倒喜欢。” “这鱼片好吃又没刺，我当然喜欢。”宁康雅道：“不只我喜欢，祖父也喜欢，当年他请卢……吃饭时，还做了这道菜呢。” 最后，赵雪得出一个结论，黄连这菜烧得并不差，是他想多了，总觉得自己不如舅舅做的好。 总结完宁康雅她们的对话，赵雪刚想告辞回去，就听宁康雅道：“赵师傅，这次请你来除了黄大厨这道菜，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要请哪家小姐过来吗？”赵雪笑着问道：“小姐们想做些什么点心？” “不是。”宁康雅道：“是我们三个要学着下厨，我们想先学着做些点心。赵师傅的点心做的好，正好教我们，这样就不用专门在外面请人回来了。” “我那点小手艺能入三位小姐的眼是我的荣幸。”赵雪道：“三位小姐什么时候想学就和厨房只会一声，我会尽心指导几位小姐的。” 从三小姐的东篱居出来后，赵雪边走边组织着语言，想着等会儿怎么和黄连说这些小姐说的话。她又想起之前黄连说的那些话，难道宁老太爷对萧大厨感情真的那么深，所以才会觉得他做的菜比黄连做的要好上许多。 那为什么只有那一道熘鱼片呢？赵雪越想越觉得这事奇怪，她想起黄连不停的换着材料来做那道鱼，又想起三位小姐说黄连做的熘鱼片味道和萧大厨做的差的不多。 赵雪猛然间想到什么，难道说萧大厨之前做的那道熘鱼片…… 赵雪越想越觉得可能，之前宁选说黄连做的鱼没法子和萧大厨做的比，不是说菜的味道，而是说材料。 可能宁老太爷也说过原料的事，所以黄连才会一直变换做鱼的种类。可是他没想到，这熘鱼片用的不是鱼，而是其他材料。 赵雪把三位小姐的话转述给黄连，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黄连听到赵雪的话只在那儿沉思。 到了晚饭时赵雪也没见黄连再提那道熘鱼片，可能自己的想法太奇特了黄连没法子接受？毕竟这时候好像还没有素食荤做的说法，也许那萧大厨就是用鱼做的这道菜。毕竟用其他材料替代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对厨师的厨艺是一个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