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名声
苏玮一张俊脸像置一层冰,负手站在室内。 楚国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变脸变色指着苏玮的鼻子骂:“小畜生,已经订了亲的人,连自己表妹也不放过。” 叶黛儿配合地大哭,道:“我再也没脸见人了。”推开扶她的两个丫鬟朝墙角奔去。 “小姐,万万不可。”才迈了一步,两个丫鬟已死死拉住,哭着跪下。一时间,宴息室里哭声大振。 苏玮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逆子,还不跪下。”叶夫人竖眉喝道。 “meimei,”叶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黛儿清白被污,以后再也无法嫁人了……” 叶黛儿尖叫:“你们不让我死,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好啊。”苏玮冷冷地接口,道:“省得留在红尘中祸害人。” “住嘴!”叶夫人一巴掌扫了过去。苏玮轻轻巧巧地避开。在这一刻,他的心,降到冰点。这就是他的母亲,为了娘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择手段的母亲。 叶黛儿看了苏玮一眼,嚎叫一声:“我死给你看。” 苏玮冷笑不已。 叶征向meimei使了个眼色,叶夫人会意,道:“玮儿既然做了这事,我自会请老夫人为黛儿主持公道。”对依莲道:“去看看老夫人安歇了没有。要是没有,跟老夫人禀报一声,就说我这会儿过去。” 依莲麻利地曲膝道:“遵命。” “不用了吧?”院子里一个没睡醒的声音软绵绵道。 宴息室里乱成一团,几人竟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为了叶黛儿行事方便,不是绝对心腹的人早被遣开,也没留个守门的人。 两把灯笼移近,发髻蓬松,披了披风,睡眼朦胧。两个丫鬟搀扶才不致摔倒的乐思齐就这么一脚高一脚低来到他们面前。 她揉了揉眼睛,站在苏玮面前,道:“一起来给夫人请安的。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呢,害得我紧赶慢赶才跟上。” 叶夫人不可置信地瞧她。知道这件事的,全是心腹人,不会有人向她通风报信吧?而且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自己可是在甜品里放了蒙汗药的。依莲禀报,她喝了一盅莲子汤,这时候应该昏睡过去吧? 苏玮走后,蒙汗药发作,上下眼皮打架。乐思齐确实没有洗漱便躺进被窝。冬儿才端了洗脸水来,她已进入深度睡眠。 冬儿才跟秋菊抱怨道:“怎么就睏成这样了?好好的衣裳,赶明儿可得花一番功夫了。” 秋菊知道冬儿最不耐烦做这些琐碎事儿,偏生小姐的衣裳贵重。不能让粗使婆子弄,便道:“你忙你的去,赶明儿我来就成。” 冬儿笑道:“好jiejie,还是你疼我。” 秋菊现在已完全融入顺庆来的这些人里头,丝毫不见外地道:“你别只是嘴甜。小姐喜欢的吃食,你抽空儿学做一些。”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上房这里叶黛儿已哭闹起来,静夜中隔着好几间房都听见了。 木子隐隐约约知道今晚上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不清楚什么事而已。前些天去枫叶院。乐思齐送了她一副赤金头面,她对上房的事越发留心。 天擦黑时,她便躲在院子里一株石榴树下。那石榴树枝繁叶茂,还有些叶子和石榴留在枝头,黑暗中无人察觉。 宴息室里,灯光昏暗,只有叶黛儿一人,木子还搞不明白状况,可是接着,苏玮便来了,依莲闪向东厢房廊下。一切,暗中的木子都瞧得清清楚楚。或者是苏玮运气好,或者是木子机灵,总之她一气儿飞奔去枫叶院,不顾两个一级丫鬟的阻拦,用冷水把乐思齐从熟睡中唤醒。 乐思齐脑袋沉沉,眼皮睁不开,可是一听说苏玮有危险,马上让秋菊和冬儿搀扶她过来。冬儿生怕不保险,在秋菊想帮乐思齐更衣时,又跑去把韩先和段勇叫来。 乐思齐半梦半醒之间,知道情况危急,让秋菊帮她系上披风,墨发来不及梳,衣裳来不及换,就这么匆匆而来。一路上,韩先和段勇一人一边,架起乐思齐就跑,到上房门口才换了两个丫鬟。 门也是木子留的,几人见门虚掩着,还用得说,当即闯了进来。 苏玮见乐思齐赶来,眼中已溢满笑意,接过乐思齐话头,道:“不就比你快几步吗?用得着这么哆嗦。” 没容叶夫人和叶征说话,揽过乐思齐的香肩,道:“回去吧。” 叶征怔怔的,张大跟望向叶夫人。这算怎么回事? 叶夫人到底是母亲,不好跟儿子撕破脸皮,只好向叶黛儿使了个眼色。 叶黛儿心领神会,哭道:“不许走。污了我的清名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乐思齐实在睏得厉害,体内的蒙汗药没有发散呢,全靠意志力支撑。这时下意识道:“谁污你的清名你找谁去,干嘛死缠国公爷不放?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 苏玮“嗤”的一声笑,朗声道:“天下的男人没死绝,像她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又有谁敢要?” “你……”叶黛儿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发一声喊,道:“我死给你看。” 苏玮哪里去理她,打横抱起乐思齐,大步而出。 叶黛儿不是真的要寻死,嚎了一嗓子,见苏玮头也不回,自然没动,倒把身边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又死命抱住她。 院门大开,苏玮一行人走得没了影儿,叶夫人才长出一口浊气,道:“我给你们制造过机会了,你们可没抓住。” 照原计划,诬陷苏玮后,便请芮夫人出面主持公道。这种事,男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况叶夫人在炖汤里放了些许壮/阳/药,为求稳妥,只放了一点点。可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主动贴上来,加上体内药力发作,苏玮怎么把持得住? 没想到的是,苏玮虽然脸庞绯红,呼吸气息炙热,却一次次把叶黛儿推开。更没有想到的是,乐思齐会于此时赶到。看她的模样,分明是蒙汗药发作,才闭着眼由两个丫鬟搀扶。可就是这样,她嘴上还不饶人,居然一开口便说跟苏玮一起来的。 这种事,有第三人在场,怎么成事? 叶征颓然坐下,道:“不能再找老夫人么?” 叶夫人看了他一眼,沉脸对丫鬟们道:“今晚上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要说出去立即杖毙。”
丫鬟们躬身应诺。 叶夫人又厉声道:“给我查,看今晚谁出去了。” 回枫叶院的小径上,乐思齐再次沉沉睡去。以苏玮的精明,早明白依莲送来的吃食出了问题,与母亲的隔阂又深了一层。 回到枫叶院,吩咐秋菊准备冷水:“我就在这里洗澡。” 秋菊以为叶夫人担心乐思齐缠住苏玮,只给乐思齐的甜汤下药,体贴地道:“晚上寒冷,奴婢还是吩咐厨房烧热水的好。” 叶夫人让他心冷,倒还不觉得怎么样。一路上把乐思齐抱在怀里,他已经快把持不住了,这会儿乐思齐沉沉睡去,又不忍亵渎。他挥了挥手,板着脸道:“多话,让你去你就去。” 秋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胸膛起伏得厉害,一张脸潮红,一点不像怕冷的样子,不敢再说,让婆子打井水来。 乐思齐酐睡一觉,睁开眼,室内光线昏暗,秋菊坐在窗前做针线。 “什么时候了?”乐思齐只觉口干,声音嘶哑。 秋菊扭过头,欢喜道:“小姐醒了?”扬声喊:“冬儿,快端水来,小姐醒了。” 乐思齐掀被起身,道:“我梦见我们去上房了。说起来,也有几天没去向夫人请安啦。” 秋菊笑,道:“不是做梦,是我们昨晚上真的去上房了。” 冬儿端了水进来,伸舌道:“这药好厉害,小姐睡了一天一夜呢。”口齿伶俐把昨晚上的事儿说了,又道:“听说今早叶夫人去翠竹居,摒退左右,两人说了快一个时辰呢。” “然后呢?”乐思齐一脸厌恶道。 冬儿嘻嘻一笑,道:“不知道呀。只是下午静幽轩传出表小姐上吊了。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死成。” 叶黛儿一个大姑娘家,做这种事也是有压力的。叶夫人兄妹定下计策,她一直犹豫,要不是跟五小姐打了一架,也不会这么破釜沉舟,豁了出去。可是苏玮被乐思齐救走,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越想越羞,不表示一下杀身成仁的志气,实在不好见人。 上吊这种事,戏码完全做得足的话,也没人会这么没同情心,死纠着不放。既然她都走投无路只能寻死了,大家当然只能一掬同情之泪,齐声遣责负心汉了。 乐思齐问:“国公爷呢?” 冬儿抢着道:“午后进宫轮值了。国公爷昨晚歇在小姐外间,让我们放心安歇呢。” 乐思齐瞪大了眼,道:“你们可真听话。” 秋菊低声道:“我瞧国公爷有些不对,连着浸了一个时辰的冷水。” 乐思齐恍然,吩咐道:“以后外间送来的吃食,一律不许端上桌。跟杜大娘说一声,厨房里的东西要放好,不许让生人靠近。” 两人见她说得严肃,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