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阎王奶奶
叫猫蛋的大汉一翻身，突然看见端坐在一旁的文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个急转身，跪倒在文琼的面前喊道：“阎王爷爷在上，小鬼猫蛋……” 听到猫蛋见到了阎王，狗蛋也一骨碌爬起来，慌忙跪倒在文琼的面前，不过，狗蛋在翻身的时候于无意之中看了文琼一眼，于是，狗蛋及时纠正猫蛋：“她是女的。” 猫蛋立马改口：“女阎王爷爷——不，阎王奶奶在上，小鬼猫蛋有一事相求，望阎王奶奶千万恩准。” 现世，科学技术极为落后，人们普遍迷信鬼神。在公共场所，如果有人学一声猫叫，然后大喊一声“鬼来了”，人们便会争相将脑袋钻入地缝，而且一边钻一边哀求：“小鬼哥哥，千万别咬我，你把我咬死了，我也是鬼了，就会天天和你骂鬼娘，打鬼架，拼鬼命，让你不得安生。”有的人，整日恍恍惚惚的，居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只鬼。看来，此刻，猫蛋是以为自己死了，变成一只鬼了。 为什么非要认为自己死了不可呢？ 见此情景，文琼苦笑不得。 既然如此，那就逗一逗他俩，省得半天解释不明白。文琼做事机灵，干练，但是，她毕竟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女，顽皮淘气之心有时还是很强烈的。 “下跪者何鬼？”文琼装腔作势地问道。 猫蛋一边叩头一边答道：“在下是小鬼猫蛋。” “将晋见之礼呈上来！” 猫蛋连连叩头，答道：“阎王奶奶在上，在下是逃荒要饭饿死在荒野里的穷鬼，实在拿不出来什么晋见之礼。” 文琼极力压抑住笑声说：“看在你虔诚的份上，晋见之礼不交也罢。” “多谢阎王奶奶，多谢阎王奶奶！”猫蛋叩头如同鸡啄米。 “穷鬼猫蛋！”文琼喊道。 “猫蛋在。” 变成穷蛋了！文琼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稍后，文琼问：“你跪拜本奶奶所为何事？” 猫蛋说：“猫蛋恳求阎王奶奶给我挑一个富裕的人家投胎转世，最好是我们县大老爷家，享受山珍海味，美女如云。” “大胆！”文琼喊道，“你们的县大奶奶已经五十多岁了，你如何能够转进他的肚子。” 猫蛋连连叩首：“恳请阎王奶奶给通融通融。” 文琼怒喝道：“岂有此理！人生在世，因果循环，岂有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不劳而获之说，我奉劝你还是赶快回到阳间完成你的寿阳为好，否则……” 猫蛋叩求说：“阎王奶奶，即使你不让我托生到县大老爷家，我也不愿意回到阳间做叫花子了，我还是在你面前做一个伺候你的小鬼吧！” “简直是异想天开！我身边的小鬼定员定编，已经没有空额，若再留用你，岂不是超员超编，破坏阴间的小鬼聘任制度，开启腐败之根源？休再妄想，速回阳世。” 猫蛋没有吭声，仍然跪在地上。其实，猫蛋是在进行着一种无声的纠缠。猫蛋心想，我已经是鬼了，难道还怕死不成？我就不回阳世，看你阎王奶奶拿我有什么办法。 文琼早就看透了猫蛋的心思，知道来硬的不行，只好改用温和的口吻劝说道：“猫蛋，抓紧回去，做小鬼有什么好？待在阴间，又潮湿，又寒冷，到处黑乎乎的，暗无天日，还是赶紧回去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很多人不择手段，用巨款贿赂我，求我放他们回去，我都不同意呢。今天，算你走运，遇上了阎王奶奶我高兴，否则，你是打着灯笼也难寻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猫蛋仍然一动不动。 文琼继续好言相劝：“刚才，我到阎王档案馆查阅了你的档案，发现你在阳世的后半生还有一段幸福快乐的时光。” “还有一段幸福快乐的时光？”猫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过，”文琼没有理会猫蛋，继续说道：“是有前提条件的。” “还有前提条件？”猫蛋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瞬间又熄灭了。 “这个前提条件就是勤劳，行善。” 猫蛋嗫嚅着说：“阎王奶奶，你是在拿小鬼寻开心吧？” 文琼说：“阎王奶奶我虽然没有官职，只管阎王爷爷这个小鬼的头目，可是，阎王奶奶我向来说一不二，从无戏言。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和你立下誓约。” “什么誓约？” 文琼说：“如果你在阳世勤劳能干，一心向善，我保证你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快乐幸福。你每做一件善事，我就到阎王的档案馆，在你的档案上记上正一分。如果你的积分达到一百分，我可以保证你下一辈子投生到县大老爷家里，享受山珍海味，美女如云。” “真的？”听说还有投生到县大老爷家做县太子的希望，猫蛋瞪大了眼睛。 “一点也不假。” “那……我就不死了，我回去，抓紧积分，争取达到一百分，下一辈子享受山珍海味，美女如云。” “那好！现在，你闭上眼睛，抬起头来，我送你回去。” 猫蛋乖乖地闭上眼睛，抬起头来，直挺挺地跪在文琼的面前，等待着阎王奶奶将他由阴间送回到阳间。 文琼攥紧拳头，对着猫蛋的印堂“咚”地一下捣去。猫蛋只觉得眼前金光四射，大脑一片空白，随后，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狗蛋看见阎王奶奶将猫蛋送回去了，连忙叩头，恳求道：“阎王奶奶，我和猫蛋是好兄弟，虽然不是一样的蛋，可是，都属蛋类，现在，猫蛋被你送回去了，我也求你把我送回去，我们兄弟俩是生死不离的。” “那好吧！你闭紧眼睛，抬起头来。” “不过——”狗蛋不好意思地说，“也求阎王奶奶下一辈子让我投生到县大老爷家里，享受高头大马，前呼后拥。” 原来是个官迷！ 文琼偷偷地笑着说：“可是，还有个条件。” “我知道，我知道，是积分达到一百分。”狗蛋迫不及待地说。 文琼说：“既然如此，你准备好，我送你回阳间。” “可……是，你怎么送我回去？” “用我的通天拳呀！”文琼说。 “能不能轻点，我怕疼。”刚才，文琼打猫蛋的时候，下手的那个狠呀，全被狗蛋看在眼里。 文琼说：“人在阳间死了才变成鬼，鬼在阴间死了才变成人，你这么怕疼，怎么能变成人呢？” “原来是这么个道理！”狗蛋恍然大悟地说，“来吧！” 狗蛋说完，闭上眼睛，挺起身来。 看见狗蛋做好了还阳的准备，文琼攥紧拳头，卯足力气，对准狗蛋的印堂，一记通天拳打了过去。 自然而然地，狗蛋倒了下去，由阴间返回到了阳间。 在前世，文琼是鲁中医药大学的本科生，精通医学之道，她刚才打出去的这两记通天拳，xue位准确，力度适中，设计昏迷时间为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文琼需要完成由阎王奶奶至一个现实活人的身份转换。 文琼将粉红色的上身外套脱掉，露出了里面嫩绿色的小袄，下身幸好多套了一条裤子，文琼脱掉外面的粉红色裤子后，露出了里面的另一条鲜红色的。文琼的头上挽着两个高高的发髻，如同两只高耸的猫耳朵，很古典，很文雅，现在，文琼将发髻解开，头发散开，全部拢到后面，扎成了长长的一束。 然后，文琼收拾起餐具，由狗蛋和猫蛋的北边转到了南边，坐好，只等狗蛋可猫蛋从阴间回来。 十分钟一到，狗蛋和猫蛋准时醒来。 猫蛋睁开眼睛，两手乱摸，于无意中摸到了狗蛋。 猫蛋靠近狗蛋，双手抓住狗蛋的衣服推来推去：“狗蛋狗蛋，快醒醒。” “叫唤个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狗蛋睁开眼睛，不耐烦地说。 猫蛋尴尬地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才死了呢！”狗蛋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你敢咒我？”猫蛋抡拳欲打。 “住手！”文琼喊道，“刚刚睡醒，不宜动怒打架，否则，伤肝伤脾伤和气。” 狗蛋和猫蛋忌讳说死，差点为此打了起来，文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故意避开忌讳，将他俩刚才的昏死说成是睡觉。 狗蛋和猫蛋连忙坐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咦——这不是阎王奶……可是，穿的衣服不是这个颜色，发型也不像呀？ “你是？”狗蛋试探性地问。 文琼说：“我是本地的居民，今天早晨，来荒坡挖草药，发现你俩沉睡在这里，就回家熬了米汤，给你俩喂进肚里。” “原来是救命恩人哪！”狗蛋和猫蛋异口同声地说。 说完，两个人连忙起身，给文琼叩首不已。 文琼想笑，却又不敢，表情故作严肃地说：“既然是睡觉，命又没丢，哪里来的救命恩人哪！” “是救醒恩人。” “说的对！如果你不救醒我们，我们就长眠不醒了。” “猫蛋说的很对！” “真是相互吹捧的一对好蛋！”文琼在内心里止不住地笑道。 过了一会儿，文琼问道：“狗蛋猫蛋，你俩在沉睡中可曾做梦？” “没有没有。”狗蛋撒谎说。 “真的没有，说假话不是一个好蛋。”猫蛋下着保证说。 小样，还想对我保密！文琼抿着嘴笑着又问：“有没有梦见立约什么的？” “啊，你全知道了？”狗蛋大吃一惊。 “狗蛋，死活别说，小心中招，被套口供。”猫蛋提醒狗蛋。 猫蛋的心眼还真不少呢！文琼不由地抿嘴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