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聪慧惹疑
今夜星子点点，月牙儿垂在柳叶梢下。 齐府别院。 “少爷…这夜风凉，咱们回屋歇着吧。”小墨子捂紧领口，还是感觉冷风一阵一阵往里灌。 “你是不是也对我不满那？要回自己回去！”齐衍瞪大眼，一张脸被风吹得苍白苍白。他想借酒浇愁来着，奈何有老管家在，不敢。 小墨子忙不迭又安抚他：“小的不回去！小的和少爷同甘共苦！” 看齐衍对他的表忠心不发评论，又陷入那种迷离不知所措的样子，小墨子吸了几口气，小心地说了一句：“少爷…您要是病了，那程姑娘明天可就得一个人去遛狗了。” 一针见血！齐衍立马回复了元气：“她怎么可能一个人！有个好师兄呢，能不陪着她？” 小墨子被喷了一脸唾沫子也不敢抬手擦，只谄笑着：“少爷！师兄师妹什么的算什么，论起来，您和她一个学堂，您又比她大，咱不也是她师兄？” 诶？这话在理！齐衍冷静下来，示意小墨子再讲。 “那唐少爷，依小的看，和青姑娘也就一般般关系，顶死了天也就稍微多玩了一会会。青姑娘啊…还没开窍呢！” 话音刚落，齐衍就狠拍了他一掌：“你才没开窍呢！你个不开窍的东西！” 小墨子似真似假地求饶：“哎哟哎哟…少爷手下留情，少爷保重，可别拍疼了您的手！” 等齐衍发泄完，他又凑上去轻声说：“少爷！您要保重身体呀！明儿个咱们好好打探打探这姓唐的底细，也不至于乱了手脚不是？” 齐衍想着也是这个理，今天自己被这么一激就立马离开，实在是不太实惠！。脑子里想着明天要怎么跟程小青解释，忽然一个“阿嚏”就飚了出来，他急忙往屋子里钻，掀开被子就藏了进去。 小墨子在外头劝：“少爷，小的去拿碗姜汤，喝了明天才不会感冒。” 齐衍挥手，“快去快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一口喝止他：“小墨子！你干什么跟本少爷那些有的没有的？程小青和谁好，关我什么事？警告你，你少胡思乱想哦！” 小墨子点头如捣蒜：“诶…诶！小的知道！那青姑娘不过是少爷的同窗，只是稍微能玩得来一些！不过就算是这样，少爷的东西也不能让别的人来觊觎！” 少爷你可以再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些么？ 但他还是低估了他们家少爷，因为少爷此刻正兀自点着头道了一句：“没错！少爷才没把那古里古怪又没心没肺的丫头惦记在心上！” 当晚齐衍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没睡着，一时想着明天若是发现了唐铭和程小青没那么好，自己该怎么做，绝对不能再巴巴上前找她了，要程小青主动来跟自己说话才原谅她；一时又想象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乐呵呵，他又该如何，绝对不能像这么今天逃走，要上去理论。 对，程小青和拉拉还欠着自己人情，就威胁她好了，不许和唐铭说话！ 直到把自己想舒心了，齐衍才迷迷糊糊合上了眼。只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上学时刻，他强忍困意配合着丫头穿上衣裳，晕晕乎乎坐上了轿子。路上又眯了会，下来的时候就精神了许多，想着要对付唐铭，他的小胸脯挺得直直的。 只是他一鼓作气等了小半天，还是没见到那个人，问了其他人，只一问三不知。撑了半天的齐衍埋下头迷噔噔睡了过去，梦里都感觉到自己一双有力的拳头打在了软乎乎的棉花上。直到放学被小墨子叫醒，他眨眨眼，人都走光了。 还没等他问，小墨子就先回答上了：“青姑娘今天被先生留下来整理书房去了。” 齐衍又傻了一小会才会过意来，说道：“整理书房啊…太累了！对了，那姓唐的见着了没？” 小墨子摸摸脑袋：“没见着。搞不好没上学堂也不一定！”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他猛一声说来：“少爷！那家伙不小了，怎么可能还上这启蒙班？搞不好在乙班！” 齐衍怒了，他也是过了启蒙的年纪的，却还在这最低的丙班混。他怒吼：“你个不长眼的！本少爷还在这丙班呢！他倒是能先上乙班？哪个才是你主子你说！” 坏了！小墨子心里叫一声，又说错话了，他赶紧拍起马屁：“少爷您英明神武，自然您才是小墨子主子啦！再说了，您哪里是这小池子里之物？别说乙班，就是甲班，咱们要进要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这丙班才好呢，青姑娘坐您前头呢…” *********************************************************************************************************************** 程小青来到书房门口时，唐铭正站在一个书架子前，抚摸着那些整齐的书，面上迷离的表情带着若有所思，听见声响，他回过头微笑：“青meimei来了。” “恩…”程小青应着来到他边上，看看他又看看书架子。 唐铭笑得更温柔了，“看看，这些都是咱们的成果，多整齐！” 因着刚过完年，开课也还没多久，借书的学生不多，这些书倒是保持得还好。程小青伸手，把一本稍出来些的书推了回去，接着说：“我看咱们还要做个牌子，提醒大家哪里取的书就要放回哪里去才行。” 这主意不错，唐铭赞同说道：“不如做些木牌子，每个架子上都摆一个，上面就写…” “取之何方，还之何处！”程小青灵感来袭，不禁脱口而出这句来，说完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干笑着说：“我随口胡说的…” 唐铭赶紧地鼓励她，“这句很好，简洁明了又上口，我都没想到呢。”说完赞许地看着她。 程小青高兴起来，又发散思维：“这牌子光一样就无聊了，再写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爱护书籍人人有责”之类的，多趣味！” 她却是完全将这儿当图书馆来了，根本没考虑到必要不必要的问题，照理说书房里书不多，丙班那些贪玩的也不会来借，甲班乙班又是些爱护书的学子们，也不需要这些牌子来添趣味。 但唐铭只一味笑着点头，连连夸赞不错。 过了兴奋，两人才开始干起活来。程小青这次分外勤劳，搬书都是一摞一摞的，没两下汗挂了下来。 “每天都要留下来收拾太费事，而且剩下的这些也不多了，不如今天多拼一下，把这一整个架子都理了，明后天再来几次，差不多就能都做好了！”程小青这么解释。 但唐铭听了心里却没有高兴，她是想摆脱他么，这么不想和他一起？肯定和昨天那妖冶的小子脱不了干系。 他的声调低了下来：“每天来书房收拾收拾不是很好？顺便借点书回去，到家正好饭点，也不用等。” “谁一回家就吃饭啊？再说了”程小青放下手上的一摞书，蹲下来东拣西挑：“拉拉等在家里呢，趁着它现在还小，我要每天回去训练它！”说罢也不看唐铭，一叠书一叠书分起类来。 唐铭手里捏了一本蓝皮书，翻来覆去也没放回架子上，脑子里寻思个不停。那狗是齐家小子送的，她这么喜爱，是纯粹爱狗呢还是… “那本书该放到第五个架子倒数第二层靠左！”程小青看他捏着书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该放哪里，便出口提醒。唐铭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书，疑惑的目光盯着程小青。 “这书名虽然是带个“史”字儿，但不是真正讲史的，反而是以人物为线索，总体上要算人物传记；”顿了一下，程小青又说：“之所以要放靠左呢，是因为那里放的都是“多愚老叟”写的书！” 唐铭赶紧过去验证一番，果然四五本都是一系列的，作者“多愚老叟”。他有点不可思议地好好打量了一番程小青，一起收拾的书，他都没这么完完整整地记下来呢。 垂眼思索了一会儿，唐铭过去拉程小青：“今天天气不好，黑得快，我们早点回去吧！你那只拉拉，我也很喜欢，不如带我去看看。” 这里还一堆书乱着呢，程小青诶诶叫两句没来得及说话，被拉着出了去。 “这多愚老叟的书你都看过么？讲些什么？”唐铭打探着。 外头天阴沉沉的，冷风还有些烈，程小青捂着脖子搓着手说：“看过一两本，多是讲一些名士发迹前的生活和经历，按着年份来的，又有点写史的感觉。” 是因为读了书又整理过，所以记得作者和放置的地方？唐铭有点明了，但还是有感觉，这八岁的女娃儿聪慧得过分了些。平时先生夸奖她他还不怎么当回事，但自己亲自接触来，却不得不对她多些注意，她值得他去观察去剖析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