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盛大丧礼
康熙九年八月十七清晨时分，响彻天地的鞭炮声从天师府传遍整个都城。城中百姓全都跑去天师府门口看热闹，生怕错过百年难遇的‘护国天师’下葬。因为人丁单薄，天师府还特意聘请了许多专靠哭丧为生的‘孝子贤孙’。鞭炮声夹杂着哭嚎声仿佛要掀翻整个都城，就连附近的民居都像地震一样微微摇晃。 鞭炮声罢，一个巨大棺椁被八名壮汉从天师府正门抬了出来。棺椁主体为朱红色，上面绘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巨虎。两只老虎目光锐利，威武的面对面端坐，仿佛是在守护棺椁里的人。棺椁四周镶着纯金的金边，椁盖四周还对称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宝石。 看到这个华贵的棺椁，周围的群众不禁咂舌，难道不怕有盗墓贼打扰天师安息吗？可转念一想，天师最擅长的便是捉鬼降妖。如果哪个不长眼的盗墓贼摸到护国天师的墓xue，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停！”如同以往一样，管家张福便是这场盛大丧礼的司仪。 只听他一声吆喝，八名大汉异口同声的答道：“哎！”声音拉得很长，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棺椁的沉重。 从门内又出来八名大汉，他们的衣着同抬棺椁的大汉们完全一样。身穿白花对襟大褂，头戴一顶黑帽，帽子上缀着一根红色帽缨，腰间清一色都扎着条白色孝带。八名壮汉空抬着一个由巨大长杠绑成的空架子，似乎受过什么专业训练，这些人的步伐完全一致，径直停到棺椁跟前。 “换大杠！”张福看着众人指挥道。 “哎！”十六名大汉同时应着，声音雄厚、底气充足，略拉的长音让人不自觉地想为之叫好。 抬着棺椁的八名壮汉胳膊一提力将棺椁落在空着的长杠架子上，放好之后迅速将其绑牢。府内出来一个家丁，手中拿着巨大的红色棺罩。其中四人接过棺罩将其套在棺椁上，另外四人则帮着抬棺材的八名大汉一起分担力量。随着棺罩铺开，绚丽的绣花展现在众人面前。一直栩栩如生的下山猛虎正张着大嘴俯视众生！红色棺罩四周垂下金黄色吊穗，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张福冲张赐麟使了个眼色，高声喊道：“孝子请盆子！棺材起！” “哎！”十六名大汉分成四队，分别站在棺材的四个角。每一边的大杠上竖着拴着一个中杠，中杠上又分别拴着两个小杠，四名大汉用肩膀一同分担四个小杠的重量。 在大杠被抬起的一霎那，张赐麟将‘子孙盆’用左手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准备好的砖上猛砸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子孙盆’被砸得细碎。 “送‘天师’上路喽！”张福冲着众人点点头，大声吆喝道：“孝子贤孙哭！” “呜呜……爸爸（爷爷）哎……”请来的“孝子贤孙”们使出看家本领，哭嚎声一时间震得人眼前发花。 张赐麟从地上站起身，擦了擦腮上的眼泪，与凝雪一起搀扶住已经哭得浑身无力的张老夫人。张老夫人早已没有力气哭嚎，只是在二人的搀扶下挪动脚步，浑身颤抖地抽泣着。 由附近寺院请来的高僧们，高高地撒了一把纸钱，口中喝道：“游魂野鬼让开喽！” 他们的胳膊上缠绕着一根长绳，绳子上全是这种中间是方块的纸钱，纸钱从中间穿过缠绕在胳膊上。每次撒的时候都是从上面捋下来，然后手指轻捻用力高抛，任纸钱在空中四散。这些人几乎五步一撒，走过之处全是白色纸钱。 这些撒纸钱的高僧走在最前面，披麻戴孝的张赐麟和凝雪双手扶着张老夫人走在他后面，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林宝山夫妇。张家聘请来的孝子贤孙紧随他们二人之后，在这些人身后便是巨大的棺椁了。棺椁后面才是张家远些的宗亲，以及张家的仆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往坟地，所到之处路人纷纷议论。这样盛大的丧礼莫说是这种小都城，就连皇城都非常少见。甚至有人专门赶到这里，就为了看看天师出殡是个什么样子。 凝雪双手搀扶着张老夫人，甚至感觉是自己和张赐麟两个人拖着她在走。看了一眼张老夫人惨白的脸颊，凝雪偷偷地按在她的脉门上，将自己的灵气输送给她一些。 张老夫人一时间感到精神大振，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感激地冲儿媳笑了笑。在老伴儿离开之前甚至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而是交代儿子去娶回来面前这个不是人类的姑娘。几日来朝夕相处，张老夫人对凝雪也略有改观。单从她和赐麟连续在灵堂跪了几乎三天三夜来说，她比人间的媳妇强了几倍不止！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张赐麟等人都是一愣。抬头看向远方，已经距离坟地不远了。那块坟地是张家的祖坟，据说风水格外的好，是老祖宗特意买下来安葬子孙用的。 张福迅速走到张赐麟身边，低声说道：“少爷前面是路口，杠夫要加钱了！” “哦。”张赐麟低头应了一声，从始至终他的泪水便没停过。也许前几日没办丧礼的时候还没什么，这几天跪在灵堂也没觉得心里有多难受。真正送父亲上路了，一时间想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父亲那张严肃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浮现。 见张赐麟没什么反应，张福对张老夫人说道：“夫人，我去嘱咐下舅老爷。” 张老夫人点点头，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提到自己那个势利眼的哥哥，张老夫人也有点心虚。素素出走并没有告诉他，而是和她说素素贪玩跟着家中的亲戚去南下去游玩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等丧礼办完了再和他坦白一切。 十八名杠夫中左侧为首的壮汉高喝了一声：“杠——夫！” “哎！”剩下十七名壮汉同时应道。 为首的杠夫又喊道：“本家赏钱！” 十七名壮汉齐声喝道：“赏十吊！” 张赐麟双手搀扶着张老夫人，低着头应道：“赏！”此刻钱财怎么有让父亲下葬重要？如果耽误了吉时可就麻烦了。 为首的杠夫一乐，又喊道：“舅老爷赏钱！” 众人又齐声喝道：“赏十吊！” 林宝山搀扶着秦氏，两口子都黑着脸。听到让他赏钱，林宝山的脸顿时又拉长了几分，用眼睛撇了一眼身后那十八个等着赏的杠夫骂道：“赏？赏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