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那些回忆
5岁那年,本来说好礼物是拜他为师学武功的,可是后来李墨白变戏法似的将洁白的锦帕递到了我面前,略带不羁的不容我反驳便强塞到我的手中。 6岁时,新月湖里的鱼儿得病相继的死去,致使新月湖里失去了原本的生机,浑浊的湖水黯淡了一片波光。生日的时候李墨白消失了好几天,回来时弄了好些奇形怪状却颜色斑斓的小鱼丢进了湖里,整个湖面才再次的光亮起来。 7岁,那时头发渐渐的长至腰际,奈何无论李墨白怎么教我就是学不会梳髻,李墨白一怒之下将自己的鲜艳的衣服撕成一块块的布条,从此任我随意的将长发束在脑后。 8岁,贪玩的我经常逗玩新月湖里渐渐长大的鱼儿,却不慎坠入湖中,幸而李墨白来的及时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然是昏迷不醒,李墨白在我床前守了一天一夜,等我醒来之时一个劣质的生日蛋糕伴随着李墨白消瘦却张扬的脸出现在眼前。 9岁,那一年北方的冬天无雪,我却实实的期待了整整一个冬天。春天总是乍暖还寒,在天气稍凉的日子里我总会习性的抬头望着天空,然后微微的叹着气。生日那天,再次的碰上了寒流,依旧无雪。李墨白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冰块,细细的磨成了冰屑,挥挥洒洒的飘满我整个院子。那细细的冰屑无孔不入,凉凉的侵入裸露的肌肤,汗毛倒竖满身鸡皮疙瘩的同时李墨白辛苦撒冰屑那一幕也深深的刻在了记忆里。 10岁,那年有好几个脱落的乳牙一直没有再长的势头,看着我说话总漏风李墨白急了,禁止我吃一切甜点。我哭闹了数日见李墨白坚持只好作罢,哪知生日那天李墨白提的食盒里竟然满满都是梨花糕,许久不知甜为何物的我高兴差点蹦出天际去,哪里还管得着牙齿。幸好后来牙齿还是长出来了,不然现在心里肯定得后悔死。 11岁,那一年武功已有小成,经常在院子里蹦上蹦下在每个梨树之间来回的穿梭。却不知怎么突然失去控制从高中摔落,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却伤了腿,行走起来非常的不方便。生日那天我却固执的想要爬上最高的那棵梨树,只为摘下那朵最艳丽的红色梨花别在发际,李墨白无奈只好带着我一起用极其不雅的姿势爬上树梢。 终于得偿所愿的将梨花别在发梢之后我太过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从枝桠间滑落,李墨白一惊后从上面的树丫间探出身子来抓我,我惊慌失措的连同他的双臂一起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身体,可怜的李墨白瞬间失去平衡随我一起滑落,身体被我禁锢住无法使用轻功,却在着地的刹那猛然翻转身体。 我在上,他在下,我不知道那一刻他有多痛苦,只是清晰的记得那一瞬间心里涌上来海潮般汹涌的感动与如擂鼓般滔滔不绝的心跳。 12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所谓呵气成冰也不过如此。院子里的红梨素来畏冷,有两株没有撑过那个冬天,在春天来临之际依旧沉默着,纵横交错的枝桠间除了数只麻雀外再无其他,在周身艳红的云霞映衬下颇为冷清。 想要李墨白再去寻来几株梨树重新栽下,李墨白却为难起来,说是这红梨极为珍贵,全天下也不过那么十几株现下恐是已经全部聚集在我院子里。于是闲来无事我总是在树下转悠,期待着偶尔不经意抬头的瞬间可以看见哪怕一点点的绿意,却总是没有得偿所愿。 生日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披衣起床推窗看向院子时才发现满目的红色,不过短短的一夜之间那两株冻死的梨树怒发蓬勃之气,红色的花团锦簇的挤满了整个院子。不可置信的走进细看才发现两株梨树之上系满了无数的红色小布条,一个一个在枝桠间形成一朵花的形状,没有哪怕一丝的残缺,即使在近处也足以以假乱真。 而背倚着树干睡得似婴儿般纯洁的李墨白发际早已被雾水湿透,初升的阳光带着微弱的温暖在他的脸上形成点点斑驳的光影,他满脸无法遮掩的疲惫之色,一向桀骜的嘴角却挂着快乐而满足的笑容。 那一刻的心情太过复杂,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只是清晰的记得心彷佛是被尖锐的刀狠狠的划过疼的快要无法呼吸,眼泪在瞬间湿透了眼眶。 13岁,就在快要生日之际李墨白不知何事急匆匆的离开了京城,即使在我生日那天也没能及时的赶回,我搬着小凳子在院子里从晨曦等到落日。所以当李墨白两手空空的回来并且告知忘记我生日之时我当即怒了,毫不犹豫的就将他给扫地出门了。 李墨白再来之时一身的狼狈比之我们第二次见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依旧是满身酒气一身青紫色的伤痕以及脖颈之间艳色的吻痕。那一次,我是真正的生气了,这一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彻底抓狂。所以那时我冷着一张小脸,像被抛弃背叛的媳妇一般狠狠甩了李墨白一耳光,声音之清脆震得我的几欲吐血身亡。虽然打完我立时的后悔,却倔强着没有道歉。 直到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彼时的那种心情是被称之为嫉妒。
后来李墨白腆着脸跟我道歉,极为难堪极是委屈的模样,一直红着眼睛的我扑到他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后来李墨白又消失了数日,回来之时满身的泥泞,一身原本洁净的红衣变得褶皱不堪比街头叫花子的衣服还要不如。彼时的他却笑的恣意而张狂,对着我扬了扬手里幼小的树苗,声音清越的对着我喊:小梨,这是红梨的幼苗,师父终于给你找来了。 14岁,我学乖了,早就在生日前的好几个月就在不停的提醒李墨白我的生日快到了快到了到了。于是生日那天堂而皇之的叉腰对着李墨白颐指气使,告诉他我要会飞不会跑的、会跑不会走的、会走不会游的东西。 李墨白当时就愣了,显然没有想到我酝酿了几个月竟然是问他要一个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其实,这个真的很简单,随便一样东西只要能举例不都是可以满足这些条件的吗?我承认我实在故意的刁难他,只是想看看那他整天愁眉苦脸、皱眉沉思是什么样子。可是该死的李墨白根本就没有上当,想了一会之后便恍然大悟的跑到新月湖边捧了一捧湖水给我,还言之凿凿的解释:雨在从天际落下时是会飞不会跑的,在河里奔腾的时候是会跑不会走的,在指缝之间的时候是会走不会游的。 那时我才明白过来,李墨白是个绝对不能小看的人,想要骗他我还早了好几千年。幸而李墨白又来又补了件礼物给我,我心里的忿忿不平才渐渐的消失了。 这些并不是我记忆的全部,却据守着我心里最重要、最柔软的地方,长长久久不会遗忘。 如此漫长而短暂的岁月,风风雨雨却都并肩着走过,直至此时此刻我都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我都可以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虽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我却坚信着我们可以平凡的在一起。 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可以随意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们通常把它叫做---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