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报丧
知秀等人自然不知道西门延昭正在承受东方若儿怒火的洗礼。 被兰方越拖走的一行人,也很快就忘记了跟东方若儿的不快,继续在万花园中以微妙尴尬的气氛游逛着。 被左骄阳和金伯曰一左一右夹着的知秀,有种被两座大山压住的感觉。 没心没肺的兰方越还在跟她打听昨日在刺史府的事情。 “你这妮子,倒是英勇无畏地很,居然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事情都闹开,怪不得东方若儿这样恨你。” 知秀道:“她如果没在背后搞鬼,这时候又何必恨我。” 兰方越道:“倒也是。之前满城风言风语,以杨理理的能耐,造不出这样大的声势,她素来是东方若儿手里的枪,被利用了尚不自知。不过据说你昨天很是挑拨离间了一番,看来很有效果,杨理理、文氏姐妹今天都没在东方若儿跟前,可见已经产生了芥蒂,你以后最好还是小心点,东方若儿那个女人可是相当记仇的,保不齐再给你使点阴招。” “我倒是不怕她使阴招,只是烦得很,这白马城似乎也没多大,走哪儿都能碰上。”知秀很是发牢sao。 正说着,不远处有人高叫了一声:“哎哟我的两位爷!可算找着你们了!” 原来是一个兰家的下人,领着一个青衣短打扮的汉子,朝他们跑了过来。 “七公子,左公子。叫小人好找。” 兰方越纳罕道:“找我们做什么?” 那下人倒未说话,他身后那个青衣汉子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左骄阳跟前:“五公子,小人可算找到你了。”说着。眼泪便扑簌簌掉了下来。 他这么个魁梧的汉子一说话就掉眼泪,倒是让大家都吃了一惊,继而就都注意到他满脸风尘仆仆之色,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眼底厚厚的两个黑眼圈,嘴唇也是干裂的,腰上还缠着厚厚的一条白布。 在轩辕朝,只有家里办丧事的时候,腰上才会缠白布。 左骄阳第一时间就变了脸色:“左大,你怎么会来?家里。家里出了什么事?” 左大抹了一把眼泪道:“半个月前老夫人旧疾发作。照惯例请了太医诊治。原以为好了,没想到三天前的晚上,老夫人一口气上不来。就……就去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又掉出两颗眼泪。 左骄阳却已经一把抓住他的两个肩膀,手指上露出青白的关节。 “你说什么?” 左大肩膀生疼,却仿佛一点儿也没察觉似的,只红着眼睛道:“老夫人已经去了,小人出来的时候,灵堂已经设好,停丧七日出殡。家里知道五公子在白马城,命小人星夜兼程赶来报信,五公子赶快启程。说不定还能赶上送老夫人最后一程……” 他说到这里,再次说不下去。 左骄阳脸色煞白,眼睛直直的。 “小哥,你没事吧?”兰方越在旁边看得担心,忙抓住了他问。 左骄阳轻轻摇头道:“我没事。”声音却是依然低沉沙哑了。 “左大,你先起来。” 左大便站了起来,眼眶却仍然红红的。 “今天是设灵的第几天?” 左大道:“第三天了。” 兰方越抽气道:“你从帝都来,三天就赶到了?!” 左大道:“小人星夜兼程,遇到驿站就换马匹,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到了白马城,路上跑死了四匹马。” 兰方越愈发惊骇:“你这可真是玩命。” 左大黯然道:“为了让五公子去给老夫人送殡,小人就是把自己跑死了,又何足挂惜。” 左骄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兄弟。” 不知是为了这份情谊,还是为了左大口中老夫人的去世,他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 连知秀和金伯曰也感觉到了他的沉重,抿着嘴唇不敢开口打扰。 左骄阳转过脸,对兰方越道:“家中治丧,我不能久留,即刻就要入京去了,兰伯父那里我就不去告辞了。” 兰方越道:“放心,爹不会怪罪的,我跟你一同回府,府里有上等良驹,能助你一臂之力。” 以他们俩的交情,左骄阳也没说感谢的话,只是点头,然后又冲知秀和金伯曰示意。 知秀忙道:“你家里有事,只管去好了。” 左骄阳又点点头,他心情沉重,不想说话。 兰方越便代替他解释了一句道:“左老夫人,就是小哥的祖母。” 知秀和金伯曰这才体会到左骄阳的悲痛。 “这就走吧!” 左骄阳不再说什么,转了身就走,兰方越赶忙带着兰家那个下人和左大陪他一起去了。 知秀看着他们从人群中挤出去,心中不由也是感叹,月有圆缺,人有离合,生老病死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预料。 原来左骄阳的家在帝都,看来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他这一走,想必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吧。 “绣心表妹,接下来想去哪里?” 旁边的金伯曰轻声地问。 知秀看他一眼,因为左骄阳突然离去,她也莫名地失去了游玩的兴趣,只好百无聊赖道:“金公子若是已经没事的话,咱们就回去吧。” 她说着便要转身。 金伯曰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知秀一惊,回身看着他。 金伯曰双目炯炯,仿佛两潭充满吸力的深渊。 “我明日也要走了。”他的声音比之前起了一些变化,显得有些凝重。 知秀有些莫名地看着他。道:“我知道啊,你们金家都是明日启程。” 她显得平静而理所当然,金伯曰有些气恼,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知秀更加莫名了:“什么话?——啊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金伯曰心中一喜。 “那个婚事,到底怎么办?” 金伯曰真想狠狠拍她一下,怎么就知道说这个,难道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他解除婚约吗?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些期待的目光,他突然恶狠狠地想,你越是要解除婚约,我便越不如你的意。 “你等我一年吧。”他突然说道。 “什么?”知秀以为自己听错了。 金伯曰自顾自道:“我即日入京,一年的功夫也能站稳脚跟了,到时候我就来登门议婚。” 知秀吓了一跳:“议婚?你真想娶我?” “难道我不能娶你吗?”金伯曰反问。 知秀倒是有些语窒:“可是……我看你们金家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想与我们结亲的。况且以你这样的才貌家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死守过去的约定。耽误了自己的终身。” 金伯曰冷笑起来:“你说这些,真是为我着想吗?” 知秀咬了咬嘴唇:“也算为我自己着想吧。两个人若是没有感情,总不能硬生生配做夫妻。”
“所以我说。让你等我一年。一年之内,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在帝都的情况,你也可以给我写信,跟我说一些事情。我们用一年的时间来交流,一年之后再来决定是否成亲。” “我……”知秀忙要反对。 金伯曰一抬手,堵住她的话:“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不答应,我马上便跟你爹娘去说,要立刻娶你为妻。” 知秀张大眼睛。恼怒地瞪着他。 金伯曰微微一笑:“雅寄园中正在收拾行李,我也要马上回去了,就不送你。”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作势要走。 “喂你……” 知秀还没喊完,他又走了回来,将手里刚摘下的一朵雏菊塞入她的手中。 “待到来年秋,还来就菊花。” 他露齿一笑,顿如春风拂过大地,说不出的风仪万千,转身而去之时,那袍角飞扬,乌发飘飘,一把折扇随意地在手中转动玩耍,比起往日的翩翩温和公子,又多了一份洒脱之意。 至少站在知秀身后的小竹被迷得不轻,做西子捧心状,悠然道:“金公子真是太好看了……” 知秀回过脸来瞪着她。 小竹道:“难道不是吗?小姐,金公子还要跟你通信来往,你好幸福啊。” “你觉得幸福,你来写好了!” 小竹失落道:“我只是个小丫鬟,金公子怎么肯跟我写信。小姐不要取笑人了。”她是真的觉得失落。 知秀却是又莫名又烦恼。 这金伯曰也不知抽什么风,还通信往来,还来年就菊花,搞得对她很有意思似的,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兰方越和左骄阳走了,金伯曰也走了,剩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逛的,小竹又惦记起曹氏的吩咐,催着她回府,知秀便也顺从地离开了万花园。 从万花园到安国公府,中间经过一条极为繁华的长街,街面上酒楼茶肆林立,而且附近还靠近一个烟花胡同,引得这一片都十分热闹。 知秀带着小竹在长街上走,听着左右店铺里的热闹声音,默默地感受着这个不在认知中的轩辕王朝的风土人情。 毫无征兆的,头顶上传来一声尖锐的破风声。 知秀下意识地把头一歪,一道白光擦着她的脑门掠过,砸在地上,啪一声脆响。 “啊!”小竹这才吓得大叫了一声。 那地上竟是个白瓷的酒杯,此时已被砸的粉碎。 知秀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方才要不是她躲得快,被这小小的酒杯砸中了,也要头破血流。 什么人竟敢当街砸酒杯,不怕砸死人吗?——她恼怒地抬头,往那酒楼上看去。 酒楼的二楼都是包厢雅间,二楼临街处那一间的窗户正开着,一个男人正将上半身软趴趴地挂在窗台上,冲她冷笑。 “西门延昭!居然是你!”知秀又惊又怒,“你是故意砸酒杯的,你想杀人吗?” 西门延昭满脸醉态,呵呵一笑,用手一指,粗鲁地大喝道:“你!给我上来!” 知秀气极,二话不说便奔进酒楼,噔噔噔噔上了二楼,一脚踹开雅间的门,没等她开口,门后便窜出一个人,一把将她拦腰抱住,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直冲入她的鼻腔。 第一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