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悔婚
金家来的不只是大夫人金柳氏,而是所有人都来了。 大夫人金柳氏、二老爷金鸣昌、二夫人欧阳氏、三夫人张氏,还有三位公子金伯曰、金仲方、金季平,两位小姐金芳月、金芳丽,人员非常整齐。 进了松柏堂,给老太爷西门战礼节性地问安,金柳氏便毫不顾忌地说出来此番来意。 “老太爷,我们金家这次来白马城,是受您邀请。事实上,虽然你信中没有提起,但我们也知道,当初两家老太爷口头约定,给伯曰和你们二小姐绣心订了婚约。但是如今白马城中传言纷纷,愚民无知,传得十分难听。不管传言真假,总之二小姐的名誉已然受损,我们金家到底也是国公府,四代书香传家,伯曰是我们金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他的妻子将来就是国公夫人,人才相貌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便是人品端方、清白贤良。这是我们与我们金家子子孙孙都休戚相关的大事,以如今二小姐的情况,我们也顾不得两家的交情,只能觍颜来恳求老太爷,取消这门婚事了。” 金柳氏拿金伯曰袭爵这事来做出发点,实在是高招。 她不谈金伯曰本人的条件,也不谈两家的感情,只说金伯曰将来袭爵,那么作为将来的国公夫人,金伯曰的妻子自然是要端正清白的,否则按照轩辕朝的惯例,若是金伯曰妻子名声不正,夫妻一体。金伯曰也就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对于一个嫡长子来说,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资格,就等于名声已经全部臭了。这一点是大义。西门战再有理由,也没办法要求人家牺牲袭爵的资格吧。 西门战脸色阴沉,难看至极。 曹氏头一个忍不住了,对金柳氏道:“大夫人,这门婚事可是两家老太爷订的呀,难道你要违背尊长,落个不孝的罪名吗?” 金柳氏道:“两位老太爷订婚的时候,自然没有料到会有现在的变数。我们金家并不是攀高踩低之辈,但是伯曰的婚约事关我金家家风和袭爵大事,二小姐如今声名狼藉。我们若是娶了她。那我们金家的名声要摆在哪里?” 曹氏大怒:“若不是你们金家的人污蔑构陷。怎么会现在这样的传言!” 金柳氏也不高兴了,但她却不跟曹氏对骂,而是看着西门战道:“老太爷。这事还得是你来定夺。咱们两家几代人的交情,总不能为了儿女的事情,毁在一朝吧?” 西门战心中一动。金家西门家是世交,这桩婚事还没开始谈,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若是跟金家闹僵了,对西门家只有弊没有利。 曹氏见西门战不说话,已然急了:“老太爷,如果取消婚事,岂不更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到时候绣心怎么做人?我们西门家又怎么做人?” 那金仲方最是冲动莽撞,前些日子在画舫上吃的亏还一直记在心里,这时候便忍不住道:“西门绣心残花败柳,就算没有外面的传言,难道你们还敢要我大哥娶她吗?她也配?” 知秀猛地一眼瞪过去:“金仲方,看来那两拳,还没让你记住教训!” 她一提起那两拳,金仲方愈发记恨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道:“我就知道,那两拳一定是你们打的,这下你不打自招了吧!” 知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径直站起来,走到中间。 “娘!不用求老太爷了!” 曹氏惊讶地转头:“你……”当她接触到知秀的眼神的时候,还没出口的话便咽了下去。 现在的知秀可不是她的乖乖女了,她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意呼喝。 知秀看出她的顾忌,心中忽而有一丝不忍,道:“娘先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她也不理会曹氏的反应,转头又对金柳氏道:“金大夫人,你要求老太爷取消婚事,那么就是说,现在是你们金家要悔婚,是不是?” 金柳氏虽然惊讶于她敢自己站出来的勇气,但立场却是十分坚定的,昂首道:“并不是我们金家要悔婚,你如今已非完璧之身,我们金家总不可能再娶你进门。” 知秀道:“我的清白是一回事,你们金家悔婚又是另一回事。” 金柳氏道:“这就是一回事,怎么会是两回事?” 知秀冷笑了一声,转身张开双臂,道:“今天人到得很齐,所有人都在场,那么咱们不妨一次性地把话说清楚,把事情一次性地解决干净!” 所有人都张大眼睛看着她,惊讶者有之,疑惑者有之,嘲笑着有之,厌恶者有之,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 老太爷西门战皱了眉头。 “西门绣心,你要干什么!”他沉声喝问。 知秀回头道:“老太爷,今天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自然应该由我来解决。” 西门战很是不悦:“你惹下这么大祸,还胡闹得不够吗?” 知秀道:“我不是在胡闹!老太爷若是不放心我来处理,那就你自己来定夺好了。” 她这是将军了。 西门战这时候其实非常为难。一方面,满城风言风语,西门家的二小姐不管是不是真的还保持完璧,名声已然臭了,金家肯定不肯娶她进门;另一方面,如果任由金家悔婚,那么西门家的脸就丢大了,少不了成为市井街头的笑话。但是话说回来,以金家如今的家世鼎盛,就算他不答应取消婚事,又能把金家怎么样呢?金家难道还会任他摆布吗? 西门战这时候是进不得退不得,索性就让知秀来折腾好了,反正事情不能更糟,看她折腾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他这么一想,便不再说话了。 知秀知道他是默认,便重新转过身,道:“本来我一个女孩子,被人说残花败柳水性杨花,换了别人,只怕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就是在场的诸位,只怕也有好几位巴不得我现在寻死,这样就不必让你们蒙羞,让你们为难吧。” 她眼睛一一地从金芳月、金芳丽、金仲方、西门宗实、西门柳氏等人脸上扫过去,果然好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一变。 “只不过,偏偏我怕死得很,若是因为被人说几句话就寻死觅活,岂不正好让那些有心陷害我的人得逞?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 她神色坚毅,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金柳氏眉头微皱,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跟平时有点不同,有点让她觉得不安全,但是又说不出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具体是什么。 而被金仲方和金季平夹在中间的金伯曰,也是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西门绣心,似乎跟之前换了一个人似的。 当然,也有根本不被知秀这几句话感动的人,金芳丽就是其中一个。她满脸讥讽地道:“如今城中人人都在议论你的丑事,你却还敢挡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大放厥词,脸皮真是比白马城的城墙还厚!” 知秀看着她道:“金二小姐还真是迫不及待地要给我安罪名,好!那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金芳丽冷笑:“你还敢跟我算账?” 知秀道:“昨日,你和金大小姐金芳月,纠集了东方若儿、杨理理等人,串通起来一起污蔑我的清白,以致谣言四散,妄图毁掉我的名声。这笔账,难道不该好好算一算吗?” 金芳丽想不到她还敢说她们是污蔑,怒道:“什么污蔑!明明是你自己做下了丑事,你还敢不承认?” 金芳月拉住了她,淡淡道:“meimei何必动怒,任她花言巧语,她被昭武人破身是事实,西门家隐瞒真相妄图让大哥娶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也是事实。事实俱在,她再狡辩也是没用的,你何必争一时之气。” 金芳月虽然不比金芳丽会骂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比她要犀利多了。 金芳丽当即便笑起来道:“大姐说得对,她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还能怎么样,哼。” 她眼中讥讽轻蔑之色更盛,知秀虽然心中恼怒,却没有急着跟她辩驳,而是转过身,再次对金柳氏道:“大夫人,昨天你们金家的两位小姐污我清白,坏我名声,今日你们金家就上门悔婚,这一环扣一环,真是叫人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心。” 金柳氏微微变色,但她持家多年,经验丰富,知道对骂和争辩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手段,所以并没有被知秀挑动火气,仍然一派正色地道:“二小姐慎言!你被昭武人坏了身子,我们十分同情;但是同情归同情,金家的嫡长子,却绝不会娶一个不贞洁的女人进门。所以这门婚事,我们是非取消不可的。” “取消婚约,并不是不行……”知秀慢悠悠地答了一句。 她的话,倒让金柳氏吃了一惊;不仅她吃了一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金家今天气势汹汹地上门,就是为了退婚,但老太爷都不肯轻易松口,怎么当事人自己倒敢直接答应了。 知秀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得逞,她把所有人的脸色变化都收在眼底,这才话锋一转道:“取消婚约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金家敢跟我当堂对质!” 她舌绽春雷,抬手一挥,指尖直指金柳氏面门。 双更完成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