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金丝楠木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李商隐的这两句诗,最能表现此时依依惜别的伤感心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知道,可一想到,这一分别,从此以后就相见时难了,看着渐行渐远的使臣队伍,诸葛无情的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充满了失落和惆怅。 “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淡然却又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看,却是依旧一脸淡漠的无心,只有那双眼睛稍稍流露出些许的感情。 是呀,此时此刻他,哪有时间去伤感?就算心里再失落,再惆怅。这是身为一个导演和演员的职业道德。既然已经导演了这出戏,既然戏已开幕,那就要扮演好在戏中的角色,并演好他。 水木帝国的事已经解决完了,现在剩下的麻烦,就是任、孟两大家族了。只是,他们够资格称得上麻烦这两个字吗? 答案是:NO,不是他小瞧那两位贵妃娘娘,就凭她们那低得可怜的智商,能给他造成什么麻烦?顶多是浪费点时间和口舌,就能轻松搞定的小case。 不过嘛,就为了那一点点针鼻大的小事,就得劳动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哼哼,出场费是绝对少不了的,还有误工费、演出费,嘿嘿,又多了两个送银子的冤大头。 真是难得还有这么大方的人啊!心情有点低落的无情,一边想,一边踏入了看守所他这个禁卫将军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脸焦急不安的任、孟二妃,已经不止一次的询问过诸葛无情的行踪了,不是说那位禁卫将军今天会来吗?怎么都等了一上午,还不见人影。 负责接待的娇兰侍立一旁,天知道,她是多么的不情愿啊,这罚站倒还好说,最难受的是脸上还得一直维持虚情假意的笑容,笑得脸上的肌rou都又酸又麻的直抽筋。 好你个诸葛无情,把你家公主推上前线,你自己不管不问的享清福去了,我诅咒你个臭鸡蛋、咸鸭蛋、你个小混蛋!她心里忿忿不平的念念有词。 “兰儿,你们那个诸葛将军今天到底来不来?”孟妃强压不满,又一次焦急的询问。 天啊,又来了!这已经是第三百九十八遍了!娇兰无声的哀叫,虽然不耐烦,却也只能满脸堆笑的再次承诺:“孟姨娘请稍等,刚才有人来报,说将军已经解决完使臣团的事,想必马上就会过来,您再等等!” “再等等?”心焦气躁的任妃愤愤的一拍,只听”啪嚓“一声,她身边的茶几凄惨的发出最后一声,寿终正寝的化为零散的碎块。 要知道,出身武学世家的她可不是寻常人,就算此时的武功刚刚恢复到五成,那也比寻常人得力气大得多得多,脆弱的木茶几当然受不了她那一巴掌。 “你少敷衍我们,这话本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就告诉我,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混蛋。。。。。。”刚出口了一句的粗话,就看见一个十六七的白衣少年脚刚刚迈进门槛。 那茶几的惨叫,以及任妃的咒骂,无一例外的让站在门口的诸葛无情听在耳里,嘿嘿,你要惨了,画个圈圈诅咒你!某个本来就心情不爽的小气鬼咬牙切齿的咒骂。 “啊,我金丝楠木的小茶几啊,你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遭此横祸呀?”跌跌撞撞的扑到碎木屑上,用衣袖掩住面孔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哭不已,一边偷偷地将口水抹在眼角,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这是哪个瞎了狗眼的混账王八蛋把你弄碎了?看我不抠出他的狗眼,打断他的狗爪。。。。。。” 见到他这番堪称经典的表演,公主娇兰神色有些怪异的退后一步:这诸葛无情想干什么,她猜不出,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位任妃娘娘又要大出血了! 这么好看的戏可不能遗漏,她把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诸葛无情抹口水的那一幕,别人没看见,她可是都瞧在眼里。 好笑的听着那骂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难听,越来越花样翻新,唯一的缺点就是哭泣有点雷声大,雨点稀。(废话,那是口水,能有多少?) 这变故让大家神情一愕,因为任、孟二位娘娘,根本就没见过无情,那些侍候人的太监宫女更是不认识,只要也是因为无情没有穿禁卫将军连铠甲或官服,所以没有人认出眼前这如泼妇骂街般的白衣少年就是自己久侯不至的人。 “哪里来的刁民,来人,拿下,给本宫拿下,乱棒打死!”任妃回过神来,这一通乱骂,让她的脸都挂不住了,指着无情的手都不停的颤抖着。 娇兰知道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她原地不动的站着,声音极低的叫了一声:“诸葛将军,你来了!” 诸葛将军?刚要上前拿人的小太监们,闻言僵在原地,任妃和孟妃二人也惊异的上下打量着那个刚从地上站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的白衣少年。 少年大约十六七岁,个子不高不矮,只是身形略显纤细,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再加上一袭飘飘的白衣,更是让人疑为神仙中人。 “你是诸葛无情?你可来了!”一贯以貌取人的任孟二妃吃惊最甚,这叫他们怎么能相信,面前这年轻文弱的少年,会是皇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妖孽一般的人物。 呵呵,几声没有温度的假笑,无qing动作优雅的取出随身带的丝巾,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泪滴(口水),无所谓的耸耸肩,口中戏虐的道:“如果您口中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混蛋,叫诸葛无情,那区区在下我就是了!” 一听这话,任妃马上变得尴尬不已,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回答是吧,一会儿还得求人办事,听说这诸葛无情极为小气,如果承认,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回答不是吧?人家都听见了,还怎么狡辩?还有一个就是面子问题,如果说没有,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恐怕会落了个一个惧怕下臣的名声,自己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你是禁卫将军,那太好了!”孟妃才不管这些呢,只要你是那位能做主的禁卫将军就好,她焦急得道:“快把皇子放出来!” 因为焦急和一直身为上位者颐指气使惯了,语气中不知不觉的带着命令的口吻。 无情听了并不生气,仍然懒洋洋的倚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是嘴角一撇,问:“谈正事之前,是不是得先来谈谈我这金丝楠木的小茶几? “切,不就一破茶几吗?本宫陪你就是!”听出他意思的任妃不耐烦的摆手,不让他再拖延时间。可这话刚一出口,她就意识到又说错话了。 赔?怎么赔?赔多少合适?那可是产量极其稀少,极其珍贵的金丝楠木啊!就连现在水土帝国的皇宫里,也没有这么一件金丝楠木制成的家具。 因为大陆上的历代帝王都对楠木建筑青睐有加,都把它用于宫殿的木质建筑部分,其原因不仅因为楠木防蛀功能无比,还因为金丝楠木时时发出清香,醉人肺腑。 就在她刚要反悔,诸葛无情那边笑呵呵的拍着巴掌,送过来一顶轻飘飘的高帽:“好啊,娘娘真是深明大义啊!知道损坏东西要赔偿,一点也不仗势欺人!” 扯淡,本宫才不深明大义呢!刚要张嘴的任妃忽然看见一头白发的无心,冷酷的出现在无情的身后,只好闭上嘴巴,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还能说什么?即使是说什么也晚了,就只能哑巴吃黄连,唉,认了吧。 传承了三百多年的任家还会缺银子吗?不,当然不。就是不算任家,光她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也够她生活个几辈子了。
只是这钱赔得有点冤枉罢了。“将军看看要多少赔偿呢?”她故作从容的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极大方的开口。 哎呀,赔多少合适呢?诸葛无情一副为难的模样,低头合计了半晌,才似乎下了决心般,有些rou疼的道:“看在娘娘这么深明大义的份上,给您打个五折,您给五百万两好了!” “五百万两?这么多?”正在整理发丝的任妃吓得手一哆嗦,竟生生的拔下十几根来,只是此时的她,一点也没感觉出疼痛的滋味。 不只是她,就连熟知无情本性贪婪的娇兰也吓了一跳:看着没,这才是jian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不就是一两银子一张的普通茶几吗?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就连价钱都翻了无数倍。 “我想,贵妃娘娘一定不会在意的,是不?”看出她的犹豫,无情又一顶不阴不阳的高帽甩过去:“这么点小钱对财大气粗的您来说,不过是场毛毛雨吧?” 切,那可是五百万两啊,还叫毛毛雨?就算我再财大气粗,这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就是我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可如今连响都没听着,就这么没了,人家还不领情不道谢的,好像理所应当。 不给,行吗?且不说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就凭那白发妖人状若无意的冷冷一瞥,就让她心惊胆寒。给,我给。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她在心里偷骂着。 五百万两一张的大额银票端端正正的放在无情面前的办公桌上,将军,“这回可以把皇子们放出来了吧?”任妃气得牙根痒痒的问。 “放了?任妃娘娘是在说笑吧?”动作迅速的收好银票,口中却慢条斯理的道:“任妃娘娘难道忘了看守所的规矩?” 规矩?不就是钱吗?任妃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年前在米亚城发生的事,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更让她生气。 “多少?” “嘿嘿,不多!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任孟二妃气得浑身发抖,这还不多?多少是多啊?有这么漫天要价的吗?你以为我们家是印钞票的啊?还是说我们家有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为什么这么多?” “多吗?我都给你们打过折扣了!”虽然脸上是一片真诚,可现在根本没人敢再相信他。诚意?他的诚意就是银子多多益善。 无情表现得像极了一个有耐心的幼儿园老师,板着指头一笔笔的算道: “三位皇子乃是天之骄子,我们总得好好对待吧,首先看守所的环境差,给三位皇子一人建一个单间,每人一个席梦思,这修缮费、人工费、材料费你们得出吧? 二位娘娘想想,你住旅店是不是得花钱,何况住的是豪华的总统套间,一天一万两银子贵吗?不贵! 再说吃的,这皇子能跟其他犯人一样吗,伙食得请厨师单做吧,一日三餐加夜宵,这厨师费,材料费,你们不出吗?还有就是扰乱治安的罚款。。。。。。” (哼,那豪华的总统套间是特意挑看守所里最破最烂的,所谓的席梦思就是一捆发霉的稻草。是,吃的是厨师单做的,盐水捞菜叶加棒子面窝窝头,连点油星都没有。娇兰鄙视的在心里做着注解。) 一套一套的理由从无情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听着似乎都无法反驳,直把二妃说得脑袋晕晕忽忽的摸不着东西南北。 “好了,我们给!”被绕的头疼的孟妃终于受不了了,不就是一百万十万嘛,给你,别念经了,寺庙里的那些老和尚也没有你这么唠叨。 看着又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诸葛无情伸手将银票拿在手里,“副队长,将四皇子请出来,礼貌点。”头不抬眼不睁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