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长对不起
*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过一夜了。”第五律摁了两声喇叭，然后慢慢将车停了下来。 小弦从窗户往外看去，借着落日的余晖看着两边是林荫密布、杂草丛生的荒地，而车轮下的这条小公路盘盘曲曲、坑坑洼洼，也好像不是经常有有车经过的样子。 如果是往常，这样的地方只会让人感到不安，而急于离开，重新回到有人烟的地方的怀抱；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形底下，没有人烟的地方显然才是安全的——他们不正是因为监狱里的“人员密集”，才迫不得已突围而出来到这里的吗？ 小弦推开车门，跟着已经从车厢出来的第五律和沈常思往车后走去，刚才明明是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若渊也忽然出现在了小弦身边，寸步不离。她感觉自从在阅览室被围困以后，若渊好像看得她更紧了，从监狱里突围出来的时候，就几乎一直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过。 “我一会儿可以尝试一下给两辆车改装一个短距离无线通话装置。”沈常思一边走一边道：“喇叭声能够传递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而且它对活尸来说，含义肯定丰富得多。”第五律笑了笑道：“能有无线通话装置就再好不过了。” 前面也已经停下来的一辆蓝色轻型货车里下来两个人，正是赵胡缨和穆听泠。 “天马上就黑了，”第五律看了眼周围，“今天大家也累了，最好能先休息一晚再赶路。” “说得没错。”赵胡缨一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这里远离市区和主干道，应该比别的地方要安全一点。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只是，”第五律翘起嘴角看着穆听泠一笑，“就要委屈两位女士了。” “乐意听从你的安排。”穆听泠也以笑容回应。 “我们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第五律将目光转向赵胡缨，“今晚我们几个就轮流守夜吧。” “职责所在。”赵胡缨裂开嘴一笑。 “你就免了。”若渊的话依旧不带任何语气，但是惜字如金的他一旦开口，总让人倍觉有分量。 “道长，”第五律一边回过头来看着若渊，一边笑着伸手解开手臂上的绷带，“我的伤已经几乎痊愈了。以后不用防着我了。” 小弦凑上去仔细看着，只见那上面的伤口果然已经愈合成浅浅的一道疤痕了，又听见向来谨慎的哥哥作出这样的判断，不由一阵高兴。 若渊看着第五律愈合的伤口，双眸中禁不住划过一丝诧异，“中了尸毒，怎么可能没事。” “我想是这样的。”第五律耸了耸肩，“如果正如枪王所说，有异能的人都是因为病毒的感染，而导致活尸和怪物出现的，也是同一种病毒，那么被感染过的人就相当于有了抗体，在再次遭到同样的病毒入侵的时候，防御机制就生效了。只是从我切身感受来看，这种抗争还是非常激烈的，所以各位听众不要轻易尝试。” “产生异能和导致怪物、活尸出现的，会是……同一种病毒？”穆听泠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异能竟然可能同样是由导致死人也满大街跑的病毒引发的，不由摩擦了一下双肩。 “据我的分析，的确是这样。这一切都是从‘女娲计划’衍生开来的就是最直接的证明。”第五律有点严肃起来，“至于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异能，甚至有人会变成活尸，这些问题就不是我们几个在这里能回答得了的了。” “没错。”穆听泠释怀一笑，“至少你没事，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不知道为什么，穆听泠看着第五律时双眼中流露出的妩媚，总是让小弦心里有点不舒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小弦不由一怔。 * 跳跃的篝火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橘红色，只有当往四野看去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团看似霸道的火光原来是那么的无力，无法改变一点点夜幕的漆黑。 小弦躺在车厢里，看着黑蒙蒙的车顶，迷迷糊糊中不止一次产生那样的错觉，以为自己还在宿舍的上铺，一支起身体，将脑袋探出床沿，就能看见下面还开着台灯看书或者对着电脑屏幕傻笑的室友了。但是白天跟活尸搏斗和几乎被尸群淹没的情景，又总是不时地侵袭进来，破坏者那些让她能够得到抚慰的错觉。 她爬起来朝外面看去，能够看见的就只有窗外的那片橘红，和远处那能让人顿时间感到孤寂的无边夜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并不困，而只是在这样陌生的荒野，被黑夜包围，心里有点堵得慌。她坐起来，听见睡在前排的穆听泠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已经睡得很沉了。 唯一能够驱散她心里的那种不适的，也许就只有此刻正在小货车顶上守夜的人了。 * 然而事实证明，小弦有点估计错误了。 从她爬上货车顶，坐到盘膝而坐的若渊身旁，到现在，约莫已经过了五六分钟了，对方还是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连她在打招呼的时候，他也不过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而已。 尽管是在夏天，可郊外的气温毕竟比较低，阵阵夜风吹来，小弦感到有点凉，而比夜风更凉的是旁边这个人冷冰冰的表情。小弦摩擦了一下肩膀，感到有点无趣，决定还是回去睡觉算了。 “为什么？” 正当小弦准备爬起来的时候，旁边那个雕像一样的人物居然说话了。 “为什么不睡觉吗？”小弦眨了眨双眼，“我好像不困。” “为什么一再地保护第五律？”若渊看着小弦的眼神似乎有种难得的认真，就好像虚心请教一个自己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的问题一样，让习惯了他的冷漠的小弦有点惊奇。 小弦想，一定是那天自己将他扑倒的鲁莽行为让他耿耿于怀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心平气和地跟他道个歉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