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 “嘭！”一声脆响，穿透空气中所有混乱的惊叫声、碰撞声、怪物嘶叫声，刺进了小弦的耳蜗。 那种声音，小弦似乎只有在电视上听到过。如果那些影视节目里的拟声做得还算写实的话，那刚才那声应该是一声枪响。紧随着那声枪响，她听见就盘踞在里自己不足半米的地方的那只怪物发出一阵愤怒而犀利的嚎叫，那聒耳的声音就像有人拿了把叉子在她的心里像刮在瓷器表面上那样“呱呱”挠响。 “嘭！嘭！”又有两声枪声响起。 这一次，小弦感觉到车身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推，猛地摇晃了几下，周围的光线也似乎忽然明亮起来。 是怪物被打死了吗？ 小弦睁开双眼，壮着胆伸出脖子来朝车头看了一眼，果然已经看不见那只怪物。她的目光立刻落到远处，那个约莫是刚才枪声传来的地方。 只见那里正停了两辆警车，车头上的警灯一闪一闪地转动着。警车周围几个特警正身穿防弹衣，手拿突击步枪，用车门和车身作为掩体，将所有的枪口都瞄准了周围的怪物。 小弦估计是自己刚才精神太紧张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防备那只怪物上，所以才没有听见警笛。看见有警察在场，她顿时感到好像有了指望一样，尽管心脏还是砰砰猛跳，但是搅成浆糊的脑子终于开始平静了一点。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常思，看见他也终于挺直了身子，正在瑟瑟缩缩地观察着外面的环境。 小弦刚想跟沈常思说些什么，却听见半空中“砰砰砰！”连续几声让人忍不住手捂耳朵的枪响，紧接着竟看见沈常思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无比惊恐起来。 小弦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半空中几团黑影跃动，原来是几只怪物，正疯狂地朝警车逼近，其中一只已经扑到了警车前，它的背后还清晰地留着几个弹坑，流淌出青色的粘液。可那些打进它身体的子弹显然并不致命，甚至看起来没有对它造成多大伤害，只是反而让它更愤怒而已。 那怪物一张大嘴就朝一个特警扑去。那个特警不知道是深信自己的突击步枪一定能够射杀怪物，还是被这种前所未见的场面所震慑住，直到怪物扑到面前，还在原地不断扣动扳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之下，枪声戛然而止，那特警的身躯很快就像一个残缺的布偶一样，被怪物叼在嘴里一阵猛甩，鲜红的血浆四溅在附近的车上、地上。 “不——”小弦双手猛地捂住脸，不敢再看下去，更不敢再想象自己很可能跟那些牺牲者一样的命运，惊吓和怜悯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她手掌淌落下来。 “它们连枪都打不死……连枪都打不死……”旁边的沈常思早就已经害怕得重新蜷缩在座位底下，浑身筛糠一样颤抖，脸上湿漉漉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已经区分不开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希望这只是噩梦一场，然而一切却还在继续着。惨叫声、哭喊声、怪物的利齿咬碎人骨头、撕裂人皮rou的撕咬声还在真切地传来。 “嗙！嗙！”两声怪物踩踏在金属上的声音伴随着车厢的一阵摇晃，趴在座位上哭着的小弦感觉到又有怪物跳到他们的车上了！ 她尽管害怕，但是忍不住本能地扭头看去。她的头刚转过去，便感到眼前一暗，鼻子尖几乎碰到了怪物朝她卷来的裹满涎液、发出恶臭的舌尖！上下两排像钢锯一样足以一口将她的脑袋轻易咬下的尖牙，滴着血浆就在她的眼前！ 那一刹，小弦的脑袋一阵轰鸣，她认定自己肯定成为怪物的食物无疑了。 “哥哥！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弦紧闭起双眼，放声发出最后的喊叫。 “谁说的！” 一个声音熟悉的声音恍如从梦幻里响起，灌进了小弦的耳蜗。几乎同时，“咔”的一声利刃砍落在骨头上的声音传来，小弦感觉到有什么重物掉在自己身上又滚落到了旁边。 她猛地睁开双眼，竟然看见刚才那只马上就要将她咽进肚子里的怪物这时候倒伏在了车头，缺了脑袋的肩膀挂在挡风玻璃的破口里，青黑色的粘液潺潺流出。而刚才那个滚落到自己身旁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正是那怪物被砍落的脑袋！ 平常算不上神经大条的小弦，这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恶心，只是庆幸自己居然还能活着。刚才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和那只怪物身首异处的情景，都像做梦一样，让她疑幻疑真。 她还没忘记看了旁边的沈常思一眼，那个胆小鬼还是蜷缩在那个角落里，没有被怪物吃掉。 这时候，车窗外身影一晃，驾驶座旁没有锁上的车门被猛地从外面打开。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小弦和沈常思都被吓了一跳。 幸好进来的是一个人而不是怪物。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他一手提着一把沾着点怪物粘液的长剑，一手一扫座位上玻璃碎，迅速坐下来，一脚将掉在座位底下的怪物脑袋扫出车外，“嘭”地关上门，一边将手中的长剑插回身后的剑匣，一边朝窝在座位下的沈常思命令道：“闪一边，我来开车。” “开、开车……？”沈常思一边疑惑地喃喃自语，一边别无选择地慌慌张张从可以活动的两个座位中间爬到后座。 这时候，小弦已经定睛看清楚了身旁这个人。他看上去年纪跟小弦差不多，脸型尖削，高高的鼻梁，棱角精致的嘴唇微翘着，一双深黑的眼眸像静水流深的江海一般深邃而闪烁着诡谲。他此刻穿在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水和从怪物身上飞溅出来的粘液所弄脏，一双精健有力的手抓住了方向盘。 “哥哥！”小弦激动地朝那个人大声喊道。 那个人，转过脸来，英俊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正是小弦在异地读研究生的哥哥第五律。 *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