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山难容二虎
西岐周军大胜，按理说应该举国欢腾，不过更深层次的内部隐患却也因为外敌的败退而逐渐暴露了出来，那就是姬考和姬发到底谁才是西岐明主。 原本姬考有西方教及绝大多数大夫们支持，实力隐隐压过只有阐教弟子支持的姬发，但现在情况翻转了。由于西方教弟子的全军覆没，使得姬考失去了外援，原先支持他的那些大夫们也开始摇摆不定了，纷纷暗中向姬发示好。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一次大捷，几乎全是阐教门下包揽的，这不禁让西岐众人浮想翩翩，到底是要遵从“立长子”的老规矩呐，还是顺势而为，推举“立贤能”的新规。 面对暗流涌动，姬考也不是痴呆儿，怎会不知道自己实则已经到了万丈深渊的边缘，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崖”。他连忙找来一向支持他的上大夫申公豹，向其求教自救之法。 申公豹当着姬考的面，沉思许久，才说：“明王殿下，吾有上中下三策供你参考。” 姬考忙问：“还请上大夫明言。” 申公豹意味深长的说：“先说说下策，无非就是明王殿下主动让贤，把西岐王位大大方方的让给武王姬发，这样一来，谋个富家翁倒也是容易的。” 姬考脸色难堪的回答：“自古以来，立长乃是规矩，怎可因我而坏，此计不可行也。” 申公豹又曰：“中策是，明王殿下自领一军，乘着商军大败之际，乘胜追击，多立战功，重塑威望，方能与武王一争高下。” 姬考想了想，觉得此计虽然看似容易，但实则困难重重。首先：一旦自己提出分兵进击，姬发等人势必有所防备，说不定会百般阻挠，又或许会派一些老弱残兵给自己。其次：商军虽然大败，但实力尚存；闻太师虽然身陨，可殷商大将还有很多，找出一二帅才，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观自己，由于没有了西方教弟子的支持，而南宫适等大将也相继阵亡，竟然到了无将可派的地步，要想大胜，谈何容易。 “还请上大夫说说上策是什么？” 申公豹眼珠子一转，话中有话的说：“在说上策之前，吾要冒昧的请问明王殿下，是争一时之长好呐，还是谋千年万年之福好。” 姬考想都不想，立刻回答：“当然是谋千年万年之福好。但不知上大夫此言何意？” 申公豹一本正经的说：“殿下明鉴，此番天下大乱，表面上是纣王失德所致，实乃是几十万年一遇的神仙杀劫，若不然怎会有那么多圣人弟子都卷入其中。想必明王殿下也是知晓的，姜丞相手中有一神榜，名曰封神榜，就是专门为陨落此间的仙界修士和人间贤能准备的，一旦上榜，便能获得神位，元寿万年，连之前身陨的商军将领也不例外，闻仲、黄飞虎、张桂芳等人均已上榜。故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番杀劫中身亡的人族贤能，反倒是得到了天大好处，上天做官，元寿大增，可算是一步登天了。人间区区数十年富贵与之相比，犹如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也！” 姬考恍然大悟，追问道：“那以上大夫的意思是，本王也该乘此良机，身陨上榜，谋个一步登天？” 申公豹：“但凭明王殿下自己决断，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切不能让第三者知道，否则恐有不测。” 姬考点头称是，转道回府暗自琢磨去了。 过了几日，姬考算是想明白了，以眼下的实力来看，自己是斗不过姬发的，还不如依照申公豹的主意，谋个身死上榜，一步登天，享万年元寿。他又将申公豹找来商量，看如何身死上榜，才能既留下好名声，又能上得封神榜。 申公豹笑曰：“明王殿下想要留得好名声又身陨上榜，其实还是很容易的，来日只需领得万余人马，打出为天下人讨伐无道的名义，出兵商汤便可。” 姬考随即明白过来，点头道谢。 当姬考将分兵出击的想法当众说给姬发和姜子牙等人之后，众人都不由一愣。 手握实权的姜子牙原本以为姬考是要去争夺军功，还装模作样的劝阻了一番，说什么明王身份显赫，不易白龙鱼服，以身涉险，还是在后方总督粮草事宜即可。 怎奈姬考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说什么都要替天下人讨伐无道昏君。 武王姬发皱着眉头说：“大哥，这可不好办啊。你也是知道的，咱们西岐的底子薄，本来就没有多少人马，连番大战下来，精锐士卒损失不少，若要分兵出击的话，怕是……” 明王姬考闻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想：“真亏你说得出口，几番大战，几乎都是神仙斗法，士卒不过是压压阵角罢了，况且这次打败闻太师所带领的商军，光战俘就抓了十几万，你将他们尽数编入自己的军队中，一个人都没有分给别人，真当自己等人是傻瓜不成。” 想归想，但姬考还是和颜悦色的说：“二弟多虑了，想来闻太师以亡，商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败，四方诸侯闻之并起，共讨无道商汤，此时分兵根本不需要多少人马，吾自领本部六千亲卫绕道讨伐青龙关；二弟则和姜首相一起，带领主力讨伐佳梦关，如此双管齐下，必收奇效。” 姬发呆瓜了--！ 姜子牙呆瓜了--！ 众人均想：“这明王姬考这是哪来的自信，只用六千人就敢绕道去打青龙关，要知道闻太师虽亡，但殷商到底是有几百年的底蕴，家底丰厚，有大批良将可用，那青龙关总兵张桂芳纵然已经身陨了，但其关隘的守军乃是张桂芳一手调教出来的，不容小觑。” 姜子牙到底狠不下心，还想再劝上一劝，岂料旁边的武王姬发早他一步发话了。 姬发一脸动容的说：“大哥有如此雄心壮志，二弟我自愧不如，但仅凭六千士卒怕是难以攻克青龙关，吾虽有难处，但也愿意挤出四千精锐交予大哥，凑足一万之数，再行讨伐无道昏君。” 好家伙，手握三十几万大军的姬发，拨四千人去帮助姬考，还说得好像是千难万难，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这让众人不禁大开眼界。 此时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了，武王姬发有意要让明王姬考前去送死，不然他怎能名正言顺的当那西岐之主。政治上本来就是如此，胜利者为王，失败者为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断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于是乎，看清大势的众大夫，齐齐倒戈向了姬发这边，无人上前劝阻。 姬考早料到了会是这般情况，但他心中早有谋划，不计较这短暂的荣辱，还笑着回应道：“那就多谢二弟了，你我兄弟齐心，定能推翻无道昏君。” 两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感情都是实力演技派--！ 既然约定好了分兵出击，总要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大夫跟随姬考一起去吧，不然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此番分兵。 身为首相的姜子牙向众大夫问曰：“不知哪位贤能愿意随明王殿下一起出征。” 一片沉默…… 姜子牙脸上有些过不去了，又问一遍：“不知哪位贤能愿意随明王殿下一起出征。” 还是一片沉默…… 众大夫谁都不傻，明王姬考此去，凶多吉少，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就算这个鸡蛋特别硬，那也碰不过石头啊！退万步说，倘若明王侥幸打下了青龙关，那他也依然争不过羽翼丰满的武王，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故而谁都不愿意跟随姬考出征。 这下子不但姜子牙老脸挂不住了，甚至连武王姬发的脸色都有些难堪了，反观明王姬考则是一脸平常，仿佛此间说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姜子牙怒曰：“在座的诸位都是世间贤能，平日里把忠君爱国说得头头是道，怎地到关键时刻都默不作声了，莫非全都变成了哑巴不成。”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在下不才，愿意随明王殿下出征，讨伐青龙关。” 众人循声望去，不由得都吃了一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手握财政大权的上大夫申公豹。 要说申公豹这些年里，在西岐混得是风生水起，手握财政大权，改革弊端，使得西岐财力翻了数倍之多，加上他能言善辩，交际甚广，西岐的大夫们都受了他的好处，是以人人与其称兄道弟。再者，申公豹和姜子牙虽然各辅一主，但不影响其私交，两人多年的友情不但没有减退，反倒是更胜从前，连姜子牙的两个儿子都拜申公豹为干爹，他俩的事迹，经有心人一传播，竟然变成了一段佳话，为世人所共知。 见申公豹主动站出来“背锅”，姜子牙大惊失色，急忙暗示说：“此事非同小可，贤弟还是考虑清楚再说。” 武王姬发也劝道：“上大夫掌管财政事务，岂可轻出，还是换别人去吧。” 平日里受了申公豹许多好处的大夫们也纷纷劝他再考虑考虑。 只见申公豹大义凌然的说：“明王出征，岂无重臣相陪，臣虽愚钝，但也愿效犬马之劳。至于财政一事，可交由宜大夫负责。” 众人闻言，不由得为之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