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声在外
第二章名声在外 如今正是暮春时节,御花园的花也开到极盛。所谓盛极必衰,想来刘家天下太久,皇帝老儿已经忘记了治下的本事,才让殷家有可乘之机。殷子叔名声在外,凡是有不好的什么事都有他一腿,什么贪污公款啊,什么滥用私刑啊,什么谋害忠诚啊,反正是怎么坏怎么来,外面茶馆说书的都说殷家殷子叔差一步就窃国了。 当然了,其中虚虚实实,贪污公款嘛,官做大了收点小钱总是有的;滥用私刑啊,这个问题很容易理解,朝堂斗争总是伴随着杀戮的,位高权重,谁手中没有一点血的?再说到谋害忠臣,这个还真不好说,我不清楚谁是忠诚谁是jian臣,这年头好好坏坏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了。我心中对殷子叔是没什么多大排斥啦,总比跟着一个没气场的老爹和西北风好,不过殷子叔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啊。 御花园中有一个荷塘,现在还没有到夏天,荷叶圆圆的,倒是可爱,今天的课题随意,自己爱画什么画什么。我一手支腮,一手拿着毛笔,画画这玩意,我不好办啊。 阿元看我许久没有动手,轻声问道:“少爷怎么还不动笔?其他人已经完成一半了。” “你家少爷我在想画什么。”其实我根本是什么都不回画。 阿元迷惑道:“这都想了这么久呢。” 我想,以我当朝相爷之子,不画也没什么,这下还要依靠一下家世,罪过罪过。 我索性扔了毛笔,看着一池荷叶发呆。有人在我背后拍了一下,我一回头,正是魏画师。 “怎么没有动笔?” 我正在想应该说什么理由,说不会好像太丢脸,又暴露身份,八重云光悠悠道:“他素来不善作画。” 丫丫的,这孩子怎么就总是和我做对呢,看着也是一个纯良的好孩子,怎么就见着我就像点燃了火药。 魏画师也了然的点点头,我装作淡定地淡笑看了八重云光一眼,道:“看来八重哥哥很会作画啊。” 那一句“八重哥哥”让他的脸像是便秘,引来八重紫“扑哧”一笑,八重云光微怒地看了八重紫一眼,冷冷道:“还好。” 魏画师也不敢得罪于我,圆场道:“云光大了三岁,比你擅长也是理所应当。” 我算是顺着台阶下,可惜总有人不想放过我,八重云光冷冷抬起眉眼道:“心术不正,自然无法做好画。” 魏画师尴尬地咳出声来制止,效果不佳,因为在场诸人都停下了手。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人太不厚道了,我纵然有个备受争议的爹,但是这样言语攻击一个小他三岁的八岁小孩也不怎么像回事吧? 我冷笑:“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你八重云光就算画画好一点又能说明什么,难道你就心术正直?这世上多少人不善作画都是心术不正?你未免钻牛角尖了吧。” “你——”他像是没有预料到我这么一番话,憋出这一个字,终于用怒目看我,而不是冷冷的鄙薄和嘲讽。 怎么?我继续用挑衅的目光看他。 叶舒华叹了一口气,刘环继续画画,八重紫用兴味的眼光看我,刘思齐一声轻笑。 “我说错了吗?”犹自说上一=句,谁叫他今日一直针对于我,作为一个正常的大人灵魂还是要面子的。 八重云光气笑:“那好,你说术业有专攻,你又擅长什么,莫不是仗势欺人?” 阿元气鼓鼓地回嘴道:“我家少爷才不会仗势欺人。” 这下子算是把话说开了,我来南山书院的第一天就不太平,要是今日任人欺辱,那我还真是以后都没法混下去了。 “好。”我笑了笑,“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公子我擅长什么。” 顿时在场诸人又搁笔转而关注于我,目光中多有看好戏的意味。魏画师摆手道:“这是做什么,还在上课呢。” 阿元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以目示意其稍安勿躁。 我笑嘻嘻地对着八重云光,指着一池春水道:“你可见这一池嫩叶,我便随之接上两句诗词如何?”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是其中之一,我接着道:“那是三月,再晚些时候又可赋诗:‘朱颜碧墨放池畔,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妍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如何?” 转眼间诸人纷纷变色,我走近八重云光身旁,他的画卷上正是一池碧叶,我指着纸上荷叶轻声道:“暂谢铅华养生机,一朝春雨碧满塘。”我露齿微笑,重新回到座位坐下,问:“那又如何?” 一位潮蓝色衣袖的中年人朝我走来,有些激动地抓着我的手,道:“敢问这诗真是小公子所做?”
这问题倒是有些难回答了,我虽是说出了这几句诗,只是为了要压一压八重云光的气焰,也有些像显摆显摆,谁叫那八重云光那么气人。可真要说这些诗句是我做的吧,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些个都是我前世的老祖宗所留下的传世名篇,我只是偷偷搬用的小儿罢了。 然而那潮蓝色衣袖的中年人已经不等我回答,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殷大人却是生了一个聪慧的儿子。” 当下八重云光的脸色极其难看,我见他如此却有些虚,本想挫搓他的锐气,怎么心里就是没底呢?他重重瞪了我一眼,却也扭过头去不与我说话。 太子刘环却是开口了:“太傅?” 他是对着潮蓝色衣服的中年人喊,我这才意识过来,这位是太子太傅严无虚。此人算是一个中立派,说得难听点算是明哲保身,也不知道老皇帝怎么会安了这个职位给他,品级极高,却算不上重臣,许是我那便宜老爹横插了一脚。 晚些时候我回到丞相府,正好碰上回来的凤清平,他依旧是一身青白色的布衣,乌黑的发丝,乌黑的眼,像是谪仙君子,当日我醒来还没有细瞧,今日下了马车看他,披着一身夕阳,怎么也有出尘的味道。 凤清平眉眼含笑,过来与我打招呼:“小公子重新回去,第一天可还好?”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总的来说也算还好吧。阿元先一步将东西拿了进去,我和凤清平一道走进府中,这人名义上是殷子叔的学生,一个学生却住在丞相府,也让我有几分迷惑。 我的娘亲却是早早就去世了,迎我的是殷子叔的填方,殷聂氏,其人是中书侍郎聂文都同父异母的meimei,聂家与殷家是牢牢绑在一起的,算是我家的家臣。 依依来寻我去房里换了一身衣衫,道:“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少爷要不要眯一会儿?” 我扯着依依的胳膊:“好依依,我累了一天了,来帮揉揉。”依依闻言含笑,我舒服得趴在床上任其揉,好放松一下白日里的疲惫。主要我这是小孩子的身子,这一天下来,倒是真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