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关税改革事件
1873年的经济危机让德国重工业遭受重创，产品出现了长期滞销的局面。 不久以后，一场世界范围内的运输业革命毫不费力地结束了货物长距离运输的难题。廉价的来自海外的大麦和俄罗斯的黑麦质量好，而且不再因较高的运输成本而被排除在外，这强烈地冲击着欧洲和德国西部市场，威胁着易北河东部无竞争力且相对缺乏效率的贵族谷物生产商。 关税保护在当时和以后的相当长时间里，都是首要的并且实际上也是唯一的工业和农业所能考虑用来解决销路和收入问题的办法。 在这样的背景下，德国第一批工业和农业的权力集团（德国工业家中央协会和德国税收和经济改革者协会）成立了，并进行鼓动和施加压力。俾斯麦本能地预感到这是一片“他”的麦子可以生长的土壤。就像他在1862年为权力和政治目的，扮演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自由贸易者的角色，现在他转向保护主义。这样做不仅可以巩固他的权力和地位，而且使他有机会推进一项在内心深埋多年的财政政策。 俾斯麦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当然深刻理解德国统一的好处。但这位“铁血”首相也是最反对窝里斗的人。当时为了促成帝国的成立，他向以巴伐利亚为首的各邦国势力做出了巨大让步，其中最核心的就是财政权（金融权是另一核心）。 帝国政府成立后，初始阶段依靠普法战争的赔款来支付各项费用，但到1877年的时候，这笔钱已经用完。按照宪法，帝国政府是没有财政部的，其所有开销均来自于海关关税，不足部分则由联邦内各成员国的“入围贡金”填补。 虽然“入围贡金”这项收入是有保证的，但毕竟多了一道手续。国内的各种政治势力都想在一年一度的帝国政府预算的审批问题上上下其手，进行一番利益交换好为自身捞些好处。 俾斯麦为此伤透了脑筋。 当1878年年底，持“自由贸易论”的民族自由党和主张“保护主义”的保守党冲突加剧的时候，俾斯麦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12月15日，在著名的“圣诞献辞”中，首相向帝国议会声明，在即将来临的一年里，他将推进一项新的综合性税收立法，其核心是提高进口商品关税和征收啤酒和烟草的特别税。 他相信，新关税税则的实行有助于改善帝国政府的财政状况，降低对各邦国的依赖。 圣诞假期返回柏林的威廉立刻嗅出了柏林政治空气中的味道，这是首相“自觉”在帮自己打前站了。他心中暗自高兴。 历史上，这次关税立法获得高票通过，但俾斯麦却成了一个输家。作为获得中间党派同意的一种交换，他不得不将来自关税和烟草税的收入中的一大部分转移支付给各邦国。 在帝国国会内，几乎所有的中间党派都有一个共同的政治原则：让帝国政府必须依靠各邦国的支持才能存在下去。民族自由党是这样、天主教中央党是这样，来自阿尔萨斯、波兹南和石勒苏益格的少数民族代表更是这样。（石勒苏益格的丹麦人在国会有两个席位） 威廉很清楚，如果按照历史发展的那样，未来的帝国政府依然是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只要涉及到钱的问题，就必须看上议院那帮贵族大佬们的脸色。既然迟早要改变，那就不如直接一步到位。于是，威廉决定发动自己的政治能量，帮俾斯麦打赢这场关键之战。 他先是以最稳妥的方式通知了亚当斯会长，让他向几位主教大人传递自己的命令：在关税改革事件中，无条件支持大德意志党的提案。 接着，他电告特赖奇克，让要尽快来柏林一趟。 在卢斯卡公园一处僻静的小亭子里，威廉和特赖奇克匆匆见了一面。一别两年，特赖奇克变化不大，倒是威廉看上去更加沉稳了。 “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草拟了一份议案，在现有基础上将工业半成品的关税提高2.5倍，将工业成品的关税提高3倍，将农产品的关税提高4倍。不过我认为这样的议案是无法在下院获得通过的。” “如果能得到天主教中央党的支持呢？”威廉扬了扬眉，问道。 “那也说不好，除非巴罗佐伯爵能够把事情谈妥？” “巴罗佐伯爵？把什么事情谈妥？” “民族自由党已经通知议员们阻止俾斯麦首相的关税法案，不过该党右翼的十几名议员不太愿意接受党部的指令，正在酝酿脱离该党。巴罗佐伯爵正在和他们的首领韦纶芬尼希商讨集体加入大德意志党的可能性。如果这十几名议员加入我们的话，那么这份议案就可以保证获得通过了。” “难道还差那十几个人吗？天主教中央党可是议会第二大党。”威廉对于议会的形式不太明确，一直以为只要排名前两位的大党达成一致，那么所有议案都能获得通过。 “这个我已经考虑在内了。我们的这项议案大幅提高了农产品关税，所以一定能得到保守党的支持。不过保守党、天主教中央党加起来也只有224名议员，加上我们现有的十七名议员，仍然不够半数，不过也仅仅就差几个人而已，所以若能得到民族自由党那几个右派成员支持的话，就比较有把握了。”特赖奇克耐心地说。 “那你感觉巴罗佐伯爵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我觉得机率会很大，毕竟巴罗佐伯爵的个人名望以及我们党现在的实力都和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在下届的国会选举中，我的目标是冲击国会第三大党的位置。”特赖奇克信心十足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威廉松了一口气道。 威廉修改了俾斯麦的议案，增加农产品的关税，主要目的在于确保能在上院得到通过。可万万没想到，保守党加上天主教中央和大德意志党依然不能控制半数的席位，现在只有静待巴罗佐伯爵的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