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兰夜话(下)
十三略带些讽刺的笑了:“想过,怎么没想过。可是废太子那次皇阿玛的态度让我明白了,虽然他很宠我,但是他看好的绝对不是我。他曾私下里和我谈过一次,明确的告诉我说他不会把位子传给我的。所以,我也就断了这个念想。不过,我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皇阿玛说我的性子不适合坐那个位子我就认了。可要是让那些我瞧不上眼的人把那个位子得了去,我也不甘心。我自己是没希望了,所以我要支持一个我看得上的人去争一争。” “那为什么是四哥?”我好奇。 “我跟四哥一直都很好,我很了解他的为人。我额娘去了之后,皇阿玛把我教给了德妃娘娘抚养。德妃娘娘虽然因为皇阿玛的缘故对我不错,可是毕竟我不是她亲生的。她对我很客气,少责难,却不是真心疼爱。我和八哥他们一向合不来,十四更是什么都要和我争上一争。额娘死后他们觉得我少了依靠,对我更是面上客气暗地里却没少使绊子。兄弟之中只有四哥一直对我很好,皇阿玛还曾经让他教过我算术。 接触的多了,我才发现其实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你真心对他,他也会真心对你好。你和他接触也这么久了,应该也看得出来。再后来我们更是一起办了不少难办的差事,四哥他从来都是认真做事从不推卸。这让我觉得我们的脾气秉性虽不相近,但是有一点他和我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虽然想得到那个位子,可是心里也装着大清的天下,愿意为咱大清真心办点实事。 所以我选他,一是因为我觉得他最适合那个位子,二是只有他坐了那个位子,才会给我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说出去么?”我等着他的回答,心里有一点点紧张。 十三伸过一只手来揉了揉我的脑袋:“你不会。我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呵呵。而且,你不是说过以后都跟我混的么,难道你真舍得害你十三哥啊。”说完他还故作了个幽怨的表情,让我差点笑掉下巴。 等我笑够了,十三轻轻地说道:“其实我也有个问题很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和四哥呢?”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总不能说因为我在书上看到过你们的事情,我很了解你们吧。我想了一下,然后说:“因为我刚醒的时候,虽然身边有很多人,可是我觉得只有皇阿玛和你的笑容是最亲切真诚的。你看我的眼神,是纯粹的哥哥看见弟弟好转而欣慰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温暖。我觉得你应该是我可以信赖的,四哥既然是你在阿哥中唯一亲近的人,所以他应该也不是坏人。”这个答案虽不全对,但也是我的真实想法。 十三听到我的回答爽朗的笑了,接着我们又闲聊了一阵。说着说着忽然听见营地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想是宴会已经散了。十三起身一把将我拉了起来,两个人同骑着我的马回到了营地。 一进十三的帐篷,就看到他的贴身太监小昆子正等在里面。他见我们进来忙递给了十三一封信,然后就跑出去望风。 我们走到灯下一看,原来是四哥的信。信上说太子在我们离京后就开始频频接见他的心腹大臣们,似乎有所图谋。而其他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的留京阿哥们也都开始警觉起来,但他们的表现却大不相同。 三哥还是每日和那些文人们混在一起,似乎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四哥自己开始还是照常办公的,可后来跟太子意见不和争执了一次后,就报病去了圆明园修养。 八哥他们本也是隐忍不动,可随着进出毓庆宫的大臣日益增多,他们便渐渐有些忍不住了,也开始频频碰头。直到有一天,开始有武将出现在毓庆宫时,老八他们的耐性似乎彻底被磨光了,掌管兵部的十四将一纸奏折送往了热河。 四哥说他叫人快马加鞭的把信送来就是教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好多作些准备。 不知道十四信上到底说了什么,总之皇阿玛看后勃然大怒,宣布立即回京。经过了十几天的赶路,行辕于九月三十日自热河回到了京城。皇阿玛并没有回宫而是进驻畅春园,然后召了所有皇子见驾。谕曰:“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巳奏闻皇太后,著将胤礽拘执看守。朕明日再颁谕旨示请王大臣。”
待到第二天十月初一,皇阿玛亲笔朱书谕诸王大臣等。说胤礽“自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隐忍,不即发露者,因向有望其悛改之言耳。今观其行事,即每日教训断非能改者。朕年巳六旬,知后日有几,况天下乃太祖、太宗、世祖所创之业,传至朕躬,非朕所创立,恃先圣垂贻景福,守成五十余载,朝乾夕惕,耗尽心血,竭蹶从事,尚不能详尽,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之入,岂可付托乎?故将胤礽仍行废黜禁锢。为此特谕”。 又传谕曰:“胤礽秉性凶残,与恶劣小人结党。胤礽因朕为父,虽无异心,但小人辈俱日后被诛,倘于朕躬有不测之事,则关系朕一世声名。” 又曰:“自释放皇太子以来,数年之间隐忍实难,惟朕乃能之”,“凡事如所欲行,以感悦其心,冀其迁善也。乃联如此俯从,而仍怙恶不悛,是以灰心,毫无可望。至于臣庶不安之处,朕无不知。今众人书‘两处总是一死’之言,何则?或有身受朕恩,倾心向主,不肖从被,甘日后诛戮者。亦有微贱小人但以目前为计,逢迎结党,朕即抹之者。此岂非两处俱死之势乎”?“前次废置,朕实忿懑,此次毫不介意,谈笑处之而已”。“嗣后众等各当绝念,倾心向主,共享太平。后若有奏请皇太子已经改过从善,应当释放者,朕即诛之。” 十月十九日,将胤礽禁锢于咸安官。一月十六日,以再废皇太子事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十一月二十八日,诏告全国。 这一次,在位三十七年的皇太子胤礽终于彻底被废,这宣告着他的政治生命已经是彻底终结了。汉失其鹿,天下竞逐之。虽然皇阿玛已明旨宣布不再立太子,但是争夺储位的战争却依然展开得如火如荼。只不过这一次的斗争,更隐秘,更激烈,时间也更加长了。而斗争的主力则只剩下了四爷党和已经有了分裂苗头的八爷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