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重幻境
钟离芹接过药瓶，打开瓶塞，说道：“这是我近期研制的药丸，名字啊，还没想好。服下之后，人会进入幻境，是怎样的幻境，以及如何从幻境中脱出，都要看你们自己了。我会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服药者在幻境中的表现。谁对肖晴有情？人越多，机会越大。不过绝不能冒充，否则的话，就请原谅我将你们拒之门外了。” 林翔和周书生分别服下一颗药丸，两人共同走入了同一个幻境。 幻境中，钟离芹飘渺的声音传来：“幻境不止一重，深度不可估量，当你们之中有人痛彻心扉，或者，我认为你们诚意足够时，你们才有望走出幻境。” 林翔双臂交叉，不解地说：“我们都知道是幻境了，怎么还可能痛彻心扉？这神医是跟我们闹着玩吧？” 周书生言语平淡：“当人沉溺在幻境中时，可能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世界，本身就只在你一人的眼中，你在幻境中投入情感，就不会认为它是幻境了。” 林翔摇着头说：“周书生，你真爱咬文嚼字。我只担心一点，我们不会困在幻境中不可自拔吧？” 周书生没有回应林翔的话，只因他看到了肖晴。 周书生还记得这里，这儿是他与肖晴在游戏中初遇的地点，桃李门。 和初遇的那一天相比，肖晴似乎没什么变化，穿着游戏自带的新手装，一个人欣赏桃李门院落的风景。她真的是在欣赏吗？没有，她只是在聆听，因为，她再也看不见了。 “肖晴！”周书生跑上前去。林翔也随后而至。 肖晴听见了周书生的呼喊，微微侧身，报以微笑。 “你们终于来了！”肖晴淡淡地说。 周书生表情认真地说：“我一直都在！” 林翔附和着：“是啊，我也一直在的。”其实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周书生你入戏太快了吧，剧情还没展开，你这么认真干吗？ 肖晴闭上毫无神采的双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沉静好久，才吐露出心中的话：“我想……你们恐怕，再也见不到我了。”说完，眼角渗出一行清泪。 周书生有些惊慌，问道：“肖晴，你是要说什么？” 林翔也静候着肖晴的答案。 肖晴抿唇，神情有些悲伤，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她就如画中人。“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云端五国里出现，以后，云端五国中，再也不会出现我的游戏账号。” “你要永久退出游戏？！”周书生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为什么？”林翔接着问道。 肖晴的解答平缓而诚恳：“你们看我这个样子。钟离芹告诉我了，说我的debuff无法治愈，就算再死一回，重生之后依然是个瞎子。我没有动力再玩这款游戏了，我更不愿意看见你们替我烦恼，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就让云端五国，成为我的一个美好回忆吧。谢谢你们！” “无法治愈？！”周书生一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如果这不是个幻境的话，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林翔也有些不能接受了：“不可能吧？云端五国这么不人性化？钟离芹不是神医吗，她怎么也无能无力？” 穆紫、崔兰也出现了，“好久不见！第二次见你，竟然就是永别。祝你在现实世界，永远开心快乐！”崔兰祝福道。 南宫曦也来了，她痛哭流涕，依依不舍，一国公主，居然也如此感性。 好多好多人，原本的三人会面，变成一场集体告别。工会的各位，岳麓派的好友们，还有肖晴的爱慕者，甚至连单二姐、包子西施、岳一、梁九都来了。岳一和梁九不是死了吗？ 送别的人们将周书生和林翔挤出圈外，周书生感觉自己离肖晴越来越远，林翔也无法再靠近肖晴。 “肖晴！肖晴！”周书生拼命往人群中挤，却事与愿违，只能看见攒动的人头，再也不见肖晴的倩影。 忽然，周书生和林翔眼前一片雪白，其他人都消失了。 “我们出了幻境吗？”林翔很不喜欢这样的幻境，迫不及待想要出去。 周书生不发一言。 好空荡的场景……前方站着一个女孩，毫无疑问，那是肖晴。周书生欣喜若狂，狂奔过去。 “肖晴！”周书生边跑边喊。林翔紧随其后。 太好了！肖晴神色如常，眼睛散发着光彩，一如既往的美丽。 “肖晴，你看得见我吗？”周书生紧张地问道。 肖晴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答道：“当然看得见啦！你怎么了？好奇怪哦！” 周书生高兴极了。 林翔拍了拍周书生的肩，道：“别高兴得太早！你看脚下！看四周！” 不知何时，周围的空旷场景变成八卦阵。又是那一幕！肖晴临死前的那一幕！ 肖晴浅笑，“我来打开生门吧！”说着，便朝生门的位置走去。 周书生赶忙上前制止，“不要！我去生门！你去开门或者休门都可以！” 林翔也不希望再次看到肖晴死去，“我要去代替肖晴吗？”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徘徊一阵，却没有确定。看到周书生做出决定时，林翔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为什么呀？不知怎么的，我今天就想试试看，生门里面到底有什么呢？”肖晴伸手去触拉环。 “肖晴你就开生门啊，周书生你怎么回事？让肖晴开生门，有什么不可以？”南宫曦不知何时出现的。 “因为……因为……”周书生太紧张了，话到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更奇怪的是，林翔和周书生身体不受控制，那一幕有重演了。 肖晴打开生门，中了夺命十字架，眉间多出一道血红的十字架烙印。她中招后仰面倒地，临死时面带微笑。只是，她并没有化作白光。 “肖晴！”周书生环抱肖晴，只觉得她身上毫无热度，冷冰冰的。 林翔俯下身子，手心触摸肖晴的面部，“没有气息，没有血量。” 肖晴是真死了！她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周书生无比自责，“都怪我！”他一手握拳，拳击地面，疼痛，这种痛感还没有让他脱离幻境。 “周书生！你清醒一点！这里只是幻境！”林翔冷静道。 南宫曦大怒，“林翔，你太没有良心，肖晴都死了，你却还在逃避现实！” “周书生，游戏里是不会死人的！南宫曦她也是假的！”林翔认为只有自己是清醒的。 周书生依然在悲痛中，“都怪我！都怪我！”回忆一遍遍地打击周书生的内心，如果当初他和肖晴调换位置，肖晴就不会遭遇现在的痛苦了。 又很突然地，林翔和周书生眼前雪白一片。 “现在，脱离幻境了吧？”林翔自言自语。周书生都那么痛苦了，还能有更深层的幻境吗？ 这一次，鞭炮声声，锣鼓阵阵。眼前尽是围观群众，大家都在翘首以盼什么好事的发生。 林翔手肘敲了周书生一下，道：“喂！这场景看着，不像是悲剧啊。” 周书生不理会林翔，注视着迎面而来的高头大马。 马上有一年轻男子，身穿大红，气宇不凡，远看便知他不是普通人。 周围的群众赞叹声四起：“好帅的新郎！” “这可是玄武国近期最盛大的一场婚礼啊！” “据说新郎和新娘，在现实世界里，也是新婚夫妇呢！” “新郎是后起之秀啊，听说过些日子就要升格为二品官员了。” “新娘是乐谷工会的，人气也很旺呢！” “听起来真是般配！” “好想看新娘长什么样子！” 吵吵杂杂的，周书生和林翔也听不真切，粗粗听到的信息，已经让两人心情十分忐忑。难不成，这新娘就是肖晴？她在现实世界，也结婚了？ 八抬大轿在新郎身后，轿中便是众人好奇的新娘。 八抬大轿之后，是几十车嫁妆。据说好多嫁妆都是玩家们自发募捐的，还有新娘自己在游戏中获得的珍贵战利品。 场景一晃，周书生和林翔瞬移到了某宅院的室内。这宅院喜气洋洋，看装修便不是普通门第，大官的府上，就是这个样子吧。 新娘披着红色盖头，与新郎一起拜月老。游戏中没有天地，没有父母，作证的只有月老。月老他老人家公务繁忙，难得赏脸出席一次婚礼，可见婚礼非同一般。 新娘的手娇柔细腻又修长，一看就是美人之手。 新郎揭开盖头，（林翔吐槽：不是洞房的时候再揭吗？）要亲吻新娘。 “肖晴！”周书生已不知是第多少次喊起肖晴的名字。 林翔怒从心起，要上前找新郎的麻烦。“你是哪来的？这位置，该是你站的吗？” 新郎言语温和，道：“你又是谁？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想参观，请站远一些。” “吕峰，我不认识他，哪里来的怪人？”新娘表情茫然。 周书生走到肖晴身前，问道：“你要结婚了？” 肖晴面带微红，笑靥迷人，“周书生，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在现实中，也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