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狼虎丹
雾汽朦胧间,浸沒她们身子的洗澡水里热浪在阵阵翻涌不迭,激烫了慕亦按耐许久的真心。 她照着衷瑢水湿的侧脸亲吻下去,受拥抱的小娘子浑身一抖,荡了几朵水花。 被女人吻了?衷瑢此时才有些意识到德爷对自己的别样情绪。 “德爷…你…”她赶紧松开慕亦往边上挪去。 慕亦也尴尬了,不知怎的愣是沒控制住,就这么暴露了自己。“你别怕。”她微垂了眼睑,勾上的嘴角诠释着何为温柔。 话毕,挪了身子又与她靠得更紧一些。 衷瑢胸前抵上这女人天生的巨大柔软,与自己的小家碧玉相比,一个是天上的蟠桃,一个便是人间的核桃。 她的脸比刚才更红,德爷的爱意在水下传动,欲胀欲裂的冲动更是波涛汹涌。 “不!”衷瑢差点深陷其中,某一时刻思维浮出情欲水面,暂得呼吸,让她被热水浸的模糊的脑袋清醒过來,狠了心控住住慕亦的手腕。 慕亦收回手,望着她的笑容里有什么东西在凋落。 她看这小娘子转过身攀到木缸边缘妄图站起來,双腿却软的一塌糊涂,试了几次都沒成功。 心疼时,也不顾人家同不同意,慕亦擅自抱起她,拖了一路的水迹,噗通倒在榻上。 “德爷…”衷瑢怕她还要再做什么事,推搡起压在身上的女人。 “你别怕,我不会强迫你。”慕亦果真再沒什么动作,就只是理了她湿发,静静安抚。 衷瑢任她到耳边轻声细语着许多情话,德爷暧昧起來,那种味道竟是比云长天还要更甚三分。 云长天很擅长说情话,戏前调情时或晚间两人情欲之火退却,他总要抱着她來个三两句以示挑逗也好绵绵爱意也好,通常衷瑢听了都是内心温热起來,感叹着老天真是眷顾,今生能遇上如此浪漫情深的夫君。 此刻她听着慕亦的隽永爱意,心中却是极想念云长天的温柔触碰,渐渐的渐渐的,合上眼,便沉到了有他的梦里。 夜半时分,两人都已睡去,只不过同是梦境,慕亦在里边却又回到梁夫人死去那晚。 四周景物隐去,就剩她那张苍白面容痛苦纠结,并朝着慕亦越靠越近。 近到某一点,那张脸突然幻化出许多惨死的女人面相,纷纷流着血泪砸吧着口向她讨命。 慕亦记得那是大牢里被她杀死的女人们呐。 她从前绝不对女人动手的,今夜破戒了才开始感受到自己的手究竟有多脏。 那些血口继续朝她袭來,但在被吞沒的一瞬间,她终得逃脱梦魇。 惊醒后,慕亦仍旧陷在少有的恐惧里不可自拔,她起身坐到榻上喘息,看看枕边的女人睡得安稳,多少给了她一点欣慰。 窗外的天已经暗蓝,渐有鸟鸣声四起,慕亦拉住衷瑢的手捏了紧,试图从她肌肤下奔涌的血脉中探寻点勇气,不知道过了今天,她们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花园里的鸟儿攀在枝头,天还沒亮呢就已经开始叽叽喳喳,传到刚醒來的皇帝耳朵里,又是烦心又是舒心。 他眯着睡眼,伸展过手臂往枕畔的女人探去,却扑了一空,原是她早就醒了,跪在地上等着侍候自己起來更衣。 “昨晚朕还令你满意?”他用着戏谑的口吻來挑逗毕恭毕敬的女人。 如果是其他妃子,这会也该对他腰间所缠的十八般武艺赞不绝口,感恩戴德了。但此时的元喜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皇帝皱起眉尖,扭了头去瞧她。 元喜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这种问題又是在向她炫耀,元家让他毁了,唯一幸存的女人也时常受他胯下蹂躏。 皇帝慢吞吞地坐起身,还有些睡意侵扰,因此起的不是很稳。元喜习惯性地去扶他,让这霸王一把甩开,冷言道:“朕向你问话时,你在想什么?” “元喜…在想安阳…”她吞吞吐吐的回答让他一听便知真假。 皇帝更加恼火,心底溅起几丝被否认的尴尬,似火在烧般难忍,于是冷言道:“朕知道了。” 光光四个字,让跌坐在地的元喜倒吸一口凉气,她想不好这人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甚至比年轻时还过分些。 皇帝挥一挥手,帐外飘进來两宫人,一人一边搀了元喜出去。 目送不小心触怒龙颜的芳仪出帐了,宦官这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步到他面前,说道:“大家打点精神,时候不早该上朝了。” 皇帝心情受了影响,就连上朝时也不再如日常笑意盈盈的模样,尽把浓眉皱在一起,睁圆了一双眼。 众臣互相打照眼,谁都不愿第一个请奏,盼着有人能出來试试水。 今日郑昴公不在,也少有人直言了啊。 但要紧事不能拖着,贾思德终于站出來,把昨日绯鸥山突然爆炸的情况禀明,又道:“工部派人去查探过,山石掩埋的地点差不多就是押送德慕亦的队伍途经之处,刑部也已派人出去追踪押解队伍了。” 皇帝反应果然如众人害怕的那样,只听天子大怒道:“莫不是有人蓄意为之,好好的山怎么就突然炸了?” 贾思德腰弯的更低,说道:“陛下息怒,昨夜工部连夜探查,发现山中炸出了炉鼎三座,十数具道士尸首,怕是那些道士在山中炼丹不慎,引了炉鼎炸裂。” “炼丹?”这倒给皇帝一个提醒,前几年还时常有自吹能炼长生不老药的道士进宫觐见,因为自己并不相信,渐渐的也沒了人跟他提起,最多不过归真观里塞上几个大公主派來的道士,炼几颗号称永葆青春的药丸。 他思索良久,想到自己姑姑年纪一大把,看起來却跟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光彩夺目,难不成那些丹丸真的有用? 后面的请奏他沒怎么听进去,有大臣问到问筠山那块的县令要调职了,该换谁去替补,皇帝心里的人选自然是贾英,可前两天他刚犯事,不好提用,便命道:“让原來那个再待一段时间,朕考虑考虑。” 下了朝,皇帝脑子里要炼丹的想法甚浓,因着早上让元喜否认了自己,一时半会那气还消不下去。 可仔细想想,年纪一大,确实精力不似从前那般浓厚,元喜是二十九快三十的女人,正如狼似虎,胯下不生猛兽,自然不能如年轻时那般,把她折磨地整夜求饶,最后只剩了一口气还在喘。 他极爱看她受宠时,那汗淋淋的胴体不断扭捏舒展,扭捏再舒展…直到最后冲破了极乐的境界,在由她肺腑释放的哀吟声里,收获又一次征服的满足感。 可如今是极少见了,皇帝背着手步在树荫里,他走的极快,快到后边的宫人宦官跟不上,都要小跑着去追随他。 本來皇帝下了朝要回甘露殿继续批奏折,可也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贴身的宦官随他一会拐这边,一会又转了脚步赶那边,绕來绕去,他的陛下又忽的停步了。 “去会会朕的姑姑。”皇帝说时,昂起了本來微驼的身子,迫不及待地朝公主院进发。 此时女牢里的惨烈现场才刚让前來换班的狱吏发现,女人男人们纷纷惊喊着乱了阵脚,冲着巡逻兵疯狂求救。 刑部一方面立刻派人堵了城门,一方面加紧时间赶去宫里报禀皇帝,城里的戒备一下子抓紧了起來。 这下让欲逃出城的慕亦与衷瑢很头疼,她俩佯装着伤风咳嗽的模样,各人手里一块锦帕捂了口鼻,以此遮掩面容。 街上來去士兵衙役,慕亦带着慌乱的衷瑢躲在小巷里,不时往外探头探脑。 “衷瑢你听我说,待会若是让人抓到了,你就说是我劫持你走的,还有玉簪的事,你也别护我,大胆说出來。”慕亦退回墙角,握了她的手嘱咐。 这女人一向冷静,现时说话却也有些气喘,怕是情况真的太危急。 衷瑢如此想着,对不可预测的未來更惧怕,她是个胆小鬼,胆小到都有了自绝于此的念头。 “我说过你不用怕。”慕亦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坚定道。 德爷的目光如炬,让她不知不觉稍稍安定下來。 她们趁着人群乱流躲躲藏藏到城门口附近,进出城的车马行人都在受着检查。 慕亦一手牵着衷瑢,一手仍旧捂着锦帕,凑近她说道:“你走在我后面,等会我去引开他们,你就赶快出城,往南边直走,你二哥的车就停在路上。” 还不等衷瑢担忧,就被慕亦拉到距关口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下。 德爷的手松开,衷瑢的心便一下子飘忽不定起來,她实在怕这种不安是慕亦要死的前兆。 这女人孤独上前的背影还有她长发在随风飘荡,衷瑢记起前几天在去甘露殿的路上,黑色的夜雨淋湿了她的身影,那时她就在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守城的士兵端了长矛拦截勇往直前的慕亦,并呵斥她放下手绢。 衷瑢脚步抓紧了点,跟上前同是被人拦住,时机刚好,她听了命令刚要放下,一边的德爷便三两下放倒士兵,闹起风波。 关口滞留的人们慌了,马儿受惊后拉着车不顾一切地冲开了人群,衷瑢被挤在乱流中差点受伤,她眼睁睁地看着德爷引走了士兵,自己却只能挣扎着往外逃。 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來,连喊几声德爷都不敢。 她边回头望边努力拨开人堆,只是德爷已经望不见了,前來控场面的另一支军队里,骑在马上的领头将军格外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