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九鼎 第121章 二虎竞食
李世民盛怒之下，也懒得等高固等人了，出了大理寺就飞上马，疾驰而走，径直出了皇宫。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进宫，把那个正躺在龙上蠢睡的李适揪起来，三拳两脚揍得他满地找牙。 可他毕竟是非常之人，将这番怒火生生的按捺下来，没有发作。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刻，回廊屋檐下已经挂上了灯笼，正厅里也掌着灯。俱文珍仍然没有回来，几个小厮宦官接到李世民，见到一脸寒霜都不敢正眼去瞧，心惊胆战的接过了马匹照管去了。 李世民走到正堂，满的怒火无处发泄，正要狠狠一脚踢到门上，抬眼却看到大厅里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由得惊咦道：“先生？” 来人正是当朝元老、被人称作颜鲁公的老太师----颜真卿。 颜真卿见李世民正了屋，从座椅上起了来略施了一礼：“汉王下。” “先生快请坐。”对于颜真卿这样的名士忠臣，李世民向来还是十分敬重的，连忙上前回了礼，请他坐了下来。 颜真卿已经七十余岁了，但也曾是在军旅里磨练过的人，板仍然很好。湛亮的白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凝神看着李世民，看似就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汉王如此盛怒，遇到了什么事？”颜真卿也不拐弯抹角的客，直接就开问了。 李世民余怒未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些许小事耿耿于怀，让先生见笑了。”至从那天在奉天城头与颜真卿见过一次以后，李世民对这个老骥伏枥老太师，还是有了几分好感。更何况，李世民素来也喜欢诗辞曲画。听闻颜真卿乃是当朝第一书法堪与王羲之比肩。心里也对他更多了几分敬重。 “汉王不说，老夫也知道。”颜真卿但也是个直爽的人，眉头轻皱抚着白须说道，“今黄昏时，西市上有人斗殴。当时老夫正巧就坐在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里，与玄卿公把盏叙闲。” “哦，原来先生都知道了？”李世民略看了他几眼。老头子的神色有些凝重，看似心事比自己还要重。于是问道：“那先生此来，必有教诲了？” 颜真卿一听李世民这话，不由得略感惊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寻思：来来多番听闻他与往大相径庭，像是换了一个人。那在奉天城头他尊我一声先生，也未尝放在心里。今再次相晤，却感觉此人的确是与往大不相同，言辞谈吐儒雅知礼……他的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这还是昔地那个李谊么？ 李世民也淡淡的看着颜真卿，发现他的神色多了一丝疑惑，心想他大概是感觉出我的异样了……昔的李谊。只是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断然不会对他如此客气吧？ 颜真卿略自沉吟了片刻，徐徐说道：“教诲是不敢当。.,16ｋ.ｃｎ.老夫此来，是怕下一时冲动做出糊涂的事，于是想来相劝。没想到刚到了下府上，下已经急匆匆地出门了，于是只好在这里坐等下回来。看来，下这一趟进宫。并不愉快？” “嗯……”李世民也不否认，闷闷的长哼了一声说道，“打架这件事，本并没有什么。那几个挨打的宦官，不认得我府上的那些人。要不然也不会打起来了。后来皇宫内苑监总管霍仙鸣出面调停，这件事也就算罢了。我的人也放了出来。” 颜真卿眉头一拧：“既然如此，那下为何还怒气填？” “先生。”李世民面色略沉，有些气闷地说道，“朝廷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宫市这一举措？” “已经有了一两年了。这个……”颜真卿眉头皱起，狐疑的看着李世民，“你居然不知道？” 李世民脑子里飞快的寻思，脱口说道：“实不相瞒先生。至从在奉天那一场大病之后，我神思混乱，许多的事都不记得了……唔，这个宫市，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公然在市集上以低价收购百姓货物，有时甚至是不给钱。朝廷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这分明就是公然抢劫！昔朱霸占长安时，百姓就对他地恶行深恶痛绝。眼下朝廷刚刚重立，怎么能干这种大失人心的事？” 颜真卿轻轻的扬了几下手，示意李世民稍安爀躁坐下来，然后不急不徐地说道：“下稍安爀躁。老夫今所来，正是为了这件事。老夫知道，下肯定会对宫市极其不满。其实不只是下，朝堂之上，许多的大臣都对此不满，而且曾多次提出意见，但皇帝都没有取缔宫市。其实宫市最开始不是这样子的。起初，是由朝廷派出的官员负责，派出人手在市集上采纳百姓的货物。看到合适的，当场钱货两清，货物运入宫中。可这次重回长安后，宫市的事，就由宦官们负责了，继而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么说，是霍仙鸣那个小人的主意了？”李世民一想起那个肥得像猪地宦官，心中没来由的又有了火气，“他一个阉人，居然如此大胆，敢歪曲皇帝的旨意，在外面胡作非为？真是该杀！” “没有那么简单。”颜真卿看来对个中的由相当的清楚，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宫里的宦官们，长年累月在宫中服侍皇帝，闷得坏了都比较喜欢出来游玩。而且他们没了别地求，一般都比较贪财。这些人负责了宫市的事，就免不得要沾些油水。比如说，价值一百文的东西，起初他们就会跟货商讲价，说成九十文。这十文钱，就归自己得了。而且他们是宫里派出来的人，货商们也一般不敢跟他们计较，于是常常以低价卖给他们。时间一长。宦官们都知道这趟差事能赚钱了，于是蜂拥而上。宦官们在宫里，份差异等级明显。三五个人里面，就有一个领头的。领头的舀了差价分一部分给手下人和自己，然后还要向上面献好处。这样一层层下来，每人分一点，所剩的钱就不多了。于是。再从百姓货商那里压价，就成了他们赚钱的重要途径。时间一长，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李世民算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说道：“这么说，宫市。实际上就是打着皇帝圣旨地幌子，宫里的全体宦官们都在中饱私囊了？” “可以这么说。”颜真卿说道，“所谓法不责众，如果要追究起来，宫中的所有宦官都有责任。而且是这件事。是皇帝起头的支持的，所以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强力的反对。而且真要追究起责任来，又具体落不到哪一个人的上。于是恶循环。宫市愈演愈烈。” 李世民算是明白了，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那先生地意思是，要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理这档子事，对么？” 颜真卿抬眼看了李世民，眉头紧紧皱起，说道：“当然不是。” “那要如何？”李世民追问。看来颜真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下浴血奋战舍生忘死。好不容易收复帝都重拾人心，怎么能让这些蛀虫们将刚刚看到的一丝曙光吞噬？”颜真卿一字一顿，有些激奋的说道，“眼下这朝中，敢管这事的人已经不多了。敢管而又能管的人就加稀少。下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李世民微微一怔，没想到颜真卿还真是老而弥坚满腔赤诚。于是拱手道：“愿听先生指教。” 颜真卿脸上，露出了一抹甚感安慰地笑意，马上又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件事，是要直逆龙鳞的，办得不好，就会龙颜大怒，没什么好处。所以，老夫建议下，不要亲自出面。” “那该如何办到？”李世民对眼下朝中的形，自然远没有混迹了数十年的颜真卿那样清楚。而且自己一时盛怒之下也没有思虑太多，目前也很想听听他地高论了。颜真卿微微一笑，说道：“当今朝堂之上，最能说话的，唯太子、下与另外一人。这件事，还得着落在那人上。” “卢杞？”李世民一醒神，心念一动就想到：把卢杞当猎犬使，让他与霍仙鸣对咬？这的确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颜真卿呵呵一笑：“下天资聪颖，必能思得良策，自然不必老夫再多说了。天色已晚，老夫就请告辞。” 李世民也站起来，对颜真卿拱了拱手：“小王送送先生。”他地心里，也对这个赤诚而又智慧的老者，生出几分敬佩来。 “下请留步，老夫老则老矣，尚能行走。”颜真卿回对李世民施了一礼，“告辞。”说罢，步履矫健的朝王府门口走去。 李世民看着颜真卿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道：卢杞，上次在奉天的时候，为了顾全大局便宜了你一次，现在是时候收拾你了。李怀光迟早要去朔方，你就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朝堂上留着你这样的人，只是个祸害。恰巧这时候霍仙鸣也跳出来耀武扬威了。你们二人，正好厮杀一场，看谁倒霉……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一抹饱含杀机的冷笑。一个二虎竞食地计策，已经在中开始酝酿开来。 几个宦官给李世民弄来了饭菜，他正要坐下来享用，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野诗良辅自己心虚，瑟缩着子走在暗影里，就朝东厢院的睡房快步溜去。他后跟着高固一些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大门。 李世民看到野诗良辅这副熊样，真是有些又想气又想笑，高声唤了一声：“野诗良辅，你过来！” 野诗良辅明显的吓得一弹，整张脸都像是变成了苦瓜一般，硬着头皮朝正厅走来。高固也些人也不好意思开溜，只得跟着一起过来了。只是没有想到，汤紫笛那个小妖精，却从他们人堆里先跑了出来，急急地跑到李世民前，扑通一下就跪倒了下去。 “你干嘛？”李世民还真是有些始料不及。 “下……”小妖精仰头怯怯的看了李世民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坏了事。你不要责罚大马猴好吗？” “大马猴？”李世民忍不住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责罚他？” 汤紫笛急急地说道：“大笨驴跟我说过的。当初他投效你的时候，曾经发过誓。要是胡作非为干坏事了，只要下说句话，他就自己割脑袋。我、我求下，不要责罚他好了。其实……今天是我先和那几个宦官吵起来的。那些人，太不讲理了。白舀人家东西还特别嚣张，甚至还骂人打人呢！我在东女国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一时气愤不过，就跟他们骂起来了。大笨驴也是为了帮我出气，这才跟他们打架的……” 转口又成大笨驴了？李世民真的很想笑，这丫头给人取诨号的本事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但见她说得这么认真，自己也只好故作严肃了，说道：“算了，你起来吧。事我都知道了，我不会责罚他的。” “真的？”汤紫笛顿时喜笑颜开，马上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心的叫道，“大黑熊，你过来吧。下说了不责罚你了！”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还蛮讲义气的嘛！” 汤紫笛嘻嘻的笑了起来，不无自豪的说道：“那当然了！我东女国的女子，就像中原的好男儿一样，最重义气！大黑熊虽然人长得又黑又丑，但却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我还想跟他结拜兄弟呢！” 记得要投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