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弃山
青牛岭属于中小山脉，灵谷不过三、四十里，却是五脏俱全，数百亩的灵湖座落在东测，谷中花红草绿，参天古树成行成林，灵气飘逸，异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不愧是老牌大派，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 数百位弟子盘坐于地，东面一群、西面一伙，灵湖中间、山谷南侧各有一位地灵，看似杂乱无章，却是神情严肃，紧张中没有丝毫恐惧，西面的谷口趴着一群野牛，身长五丈，体高如山，皮毛雪青，雄壮之极。 浩然目光一扫，顿有所悟，他们按照五行相生相克排列，组成一座庞大的阵法，只要幻阵一破，入侵者将受到最严厉的打击，弟子们修为虽低，杀伤力却相当惊人，以两地灵为阵眼，羽灵也难以幸免于难，那些青牛更是凶悍，十几个地灵也挡不住它们的冲击。 浩然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老哥厉害，看这架势，那些家伙来一个死一个，来二个死一双，呵呵，看来小弟是白担心一场。” 青牛上人一脸傲色，他能在此立足生根，逐步壮大，并非浪得虚名，经过二千余年的苦心经营，不敢说固若金汤，但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北秦想攻破幻阵，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浩然心中一乐，青牛上人的脾气不同于常人，耿直得可爱，一点也不知道谦虚，北秦既然敢动手，肯定是有备而来，摸清了这里的底细，有十足的把握破阵，怎么可能死打蛮干，硬撼你的阵势？ “孩儿们，收阵吧！”青牛上人大手一拍，吼声如雷，震动了整座灵谷：“大家看着，这位是叶浩然，我们的救命恩人，所有的杂种都被叶老弟干掉了，哈哈，我们赢了。” “嗷！”短暂的寂静，然后是一片沸腾，众弟子份份起身，喜笑颜开，汇成了欢乐的海洋，青牛群也齐声长啸，惊天动地。 两地灵飘过来，个个人高马大，粗犷膘悍，外貌与青牛上人非常相似，除了年龄之外，外人很难分辩，两双牛眼齐刷刷的看着浩然，恭手道：“见过叶前辈。” 青牛上人眼睛一瞪，立马纠正：“叶老弟与我是兄弟，你们称师叔。” 两地灵立即改口，一躬到底，态度特别恭敬：“见过叶师叔。” 浩然连忙将他们挽起，笑吟吟的说道：“灵友不必客气，我们平辈相交即可。” 青牛上人摇晃着大脑袋，扬了扬眉头：“老弟不必矫情，该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们三纹人其它的可以马虎，辈份不能错……哦，介绍一下，老五黑牛、老九神牛，老哥我一生收徒三百，只有他们两个还算争气，” 浩然颇为惊讶，三纹人？对了，额有三纹，因此而得名，不知有何特殊神通？ 青牛上人一把拉着浩然的手，使劲向北拽：“走，咱们哥儿俩进府……老五、老九，你们也过来。” 山不大，弟子不少，所以灵府面积很大，正厅足有千余平米，桌椅板凳非常粗糙，原石简单加工，坑凹不平，四壁也没有其它灵府那样光滑，简陋朴实，从这些布置可以看出，他们的性格大大咧咧，对生活中的细节很不讲究。 坐在青牛上人对面，瞥了瞥侍立的黑牛、神牛，浩然眉头一皱，拱手道：“老哥，南秦岭战况甚急，危险之极，小弟必须赶过去，不能在此久留。” 青牛上人叹了一声，摇头道：“老弟，我明白你的心情，说实话，我们也是心急如焚，但老哥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冒险前去，那里已成禁地，大局已定，没有人能力挽狂澜。” 浩然一愣，什么意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自己暂时没事了，又开始见死不救？心中升起一丝卑鄙。 青牛上人苦涩一笑，他虽然不善心机，但毕竟是老江湖了，当然明白浩然的小九九，取出一枚飞符放在桌上：“这是秦云宗主的回符，你自己看吧。” 浩然抓起飞符，手心抹过金光，顿时大吃一惊。 北秦宗倾巢出动，牛角宗也派了不少高手，甚至于宗主牛角王亲临现场，到目前为止，有三百七十五名地灵、九名羽灵、三名风、一名飞灵现身，此外，高空还发现了一些神秘人物，修为不详，但可以肯定有一位飞灵。 所以说，除了牛角宗之外，还有第三方插手，实力绝不在牛角宗之下，也许还高出一筹，除非上五宗、上十门施以援手，无人能救。 那边的战斗是同时打响，数百灵师合力攻击幻阵，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形将崩溃，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南秦宗上下均有必死之心，与山共亡，特地吩咐其他人不要去送死，抓紧时间逃跑。 青牛上人虎目圆瞪，黄豆大的泪珠淌下脸颊，猛拍一掌，石桌粉身碎骨：“秦云老哥，小弟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灭亡，小弟对不起你。” 浩然深深一叹，我错怪他了，三纹人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安慰道：“老哥不要自责，敌势太大，我们实力太弱，秦云宗主深明大义，他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避其锋芒，日后再报仇雪恨。” 青牛上人紧握双拳，眼中射出骇人的目光，牙齿咬得“咯咯”响，愤怒到极点，脸上的肌rou大幅度扭动，恨不得立即飞过去加入战斗。 黑牛也是怒发冲冠，语气阴森：“北秦、牛角，咱们走着瞧，君子报仇，万年不晚。” 有其师必有其徒，神牛的怒火不在青牛之下，他沉声道：“只要青牛派还有一个人活着，一定要报仇雪恨，那些杂碎谁也跑不掉。” “说得好！” 青牛上人厉喝一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吼吼的说道：“老五，老九，通知弟子们收拾行装，树木全部砍倒，药材统统采摘，带不走的毁掉，给老子砸，给你们两个时辰，他奶奶的，一个东西也不能留下。” “弟子遵命！”两地灵没有丝毫犹豫，大步出洞。 青牛上人反而呆了呆，“咚”的一声坐了下来，满脸不舍与留念，还有心痛与惆怅，不知不觉中眼圈微红，偌大的基业、二千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而且是被迫亲手毁坏，弃山离乡，哪能不痛惜呢？ 浩然理解他的心情，轻声道：“老哥，想开一点……” 青牛上人右手一举，制止浩然讲下去：“老弟不必劝慰，老哥还没有老糊涂，活了这点大年纪，什么都明白，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灵山没了，可以再建一座，人死光了，一切都无从谈起。唉，只是这心里头堵得慌，满不是滋味，感到难受。” 浩然连连点头，不愧是一代开山祖师，识大体、顾大局，当断则断，从不拖泥带水。 “其实不一定是坏事，不破不立，有破才有立。”青牛上人哈哈大笑，豪情满怀，起身向灵谷走去：“这么小的灵山，我早就住腻了，呵呵，将来找一座更大的，说不定能住上名山，人丁兴旺，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宗派。” 转身的一瞬间，眼中隐有泪花闪烁，只是在强装欢笑，浩然心中一酸，想起了当年的叶岭。 所有弟子都在忙碌着，砍伐的砍伐，拔草的拔草，填湖的填湖，牵牛的牵牛，喂鸟的喂鸟，干得热火朝天，一些年幼的儿童坐在青牛背上，随时准备出发。 青牛上人的腰杆挺得笔直，满脸灿烂的笑容，不时拍拍弟子的肩膀，鼓励几句、谈笑风生，他们本来有些悲伤，气氛非常沉闷，但看到掌门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士气大振，似乎平添了许多力气，前途一片光明。 浩然大为敬佩，这就是一派之主、一派灵魂，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乐观，忽然心中一跳，将青牛上人拉到一边，认真的问道：“老哥，那些灵友何时能到齐？南秦能支撑多久？你们准备向何处撤退？” “南秦的幻阵威力不小，乐观一点到天黑，最不济也能撑到冷日。” 青牛上人脸色变了变，沉吟半晌，边想边说道：“其他灵友远近不一，最远的有六万里路程，野牛森林西侧是蓝土草原，那是西城宗的地盘，属于上十门，北秦、牛角两宗不敢放肆，至于下一步怎么样，唉，再说吧！” 浩然咬了咬牙，神情特别凝重，语气坚决“老哥，大队人马现在就走，通知最远的灵友，哪里能最快脱离野牛森林，就往哪里跑，约定地址汇合，北秦宗肯定已得知这里的消息，很有可能分兵截拦，再不走就晚了。” 青牛上人心念急转，毅然点头：“好，弟子们先走，我在此等待附近的灵友。” 浩然塞去大量飞符，急切的说道：“老哥，我先出山，监视北秦的动向，随时保持联系。” 青牛上人也捧出飞符，一拍浩然的肩膀：“老弟，安全第一。” “小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