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何言弃不堪知（二）

    “咳咳……所以你看阿薰与我反目不成便先从雪谷下手，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没错。乐正凇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多亏他我知道了更多，比如那个叫羽的小丫头，比如公良家，又比如你和慕磊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那个死胖子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没人看得出来他心中的不甘。哼！其实只有你们俩人在自欺欺人地维持着这种关系罢了！只要被外人戳破那层窗户纸你们之间便什么也没有了！说来，当那一群臭男人知道我的计划后沉默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愉悦呢！”

    “所以你就把羽拉扯进你的计划中了！公良家……宋子绍掳走我也是你的计划？！”

    “那jiejie可是冤枉我了，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我和他们之间的交易准确来说是在你们离开乌苏的第一天才开始的，如果让你嫁给宋子绍那个蠢货之后的计划可就完全没法继续了呢！”

    “那公良家……”

    “嘻嘻，你忘了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了吗？公良怊也不想想我们的情报是那么好探听的吗？！她听到的，只是我想让她听到的罢了。”

    “你就那么确定她会来告诉我？我和她一向交恶，如果她作壁上观你又怎么办？”

    “由不得她不来告诉你——本来我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心善’连闹都不闹一下就跑向了你。果然，血缘这种东西说不在意，还是无法抛弃的吧！”

    “咳咳咳……说了这么久，你又为何要杀我？”慕仞謵冷冷地打断了她们之间的絮叨，“我不记得与你结过什么仇怨。”

    “仇怨？呵！哈哈，哈哈哈！”葛璎突然抚掌大笑，“想来雪谷之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与你结过仇怨的人多了去了，你当然记不住我这个无名小卒。那么——你呢？”她停止了大笑，望向第五薰，“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五薰愣住了，张了张口却没发声，将脸转向了别处。

    “果然……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吗？”葛璎的声音突然间柔了下来，像是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但是一瞬间她的声音又突然挺了起来——不是之前尖刻的咄咄逼人，而是带着一种风雪之夜的悲怆，“慕谷主，你还记得十五年前被你灭门那一家吗？就是你身旁这人的亲族，也是我的……亲族！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了那个被你一时兴起而下令‘杀害’的小女孩？还是你根本没想过那个小女孩会在那个风雪夜中活下来，而且活到了今天？”

    “原来是你。你们俩姐妹还真是令我惊讶。”她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

    “惊讶？哼！令我惊讶的是你们才对！”葛璎眼中一瞬间的柔软尽数褪去，转接而上的是熟悉的嘲弄，“明明是有着杀亲之仇的敌人，为什么你们能够如此相安无事地共存着？明明……明明应该是敌人才对啊！”

    “尤其是你——jiejie，你忘记他怎么杀害我们亲族父母了的吗？你忘记那一晚的雪和血了吗？！你明明离他那么近，为什么不杀了他？！你是有机会杀了他的！比如现在！来吧，jiejie，杀了他。爹娘也会瞑目了。只要杀了他我们又可以回到从前了！”

    “不……不对！葛……依儿！听我说！就算杀了他我们也回不去从前了！听我说！我……并不认为复仇能解决一切！除了在杀戮之上再增加杀戮罢了！而且……”

    “那爹娘的仇怎么办？！”葛璎激动地叫了出来，表情隐忍而倔强，像是个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小孩，“那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为了这一刻所付出的又算什么？！凭什么这个人毁掉了我们的一切却依然能被原谅？！凭什么他可以活下来，而我们还有我们的亲人却要被剥夺生命？！不！我不会原谅！我绝不原谅！第五薰要么你杀了他！要么我连你一起杀！”

    葛璎举起了手中的短剑，剑尖直指向她。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忍受了这么多，凭什么要她放弃？！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才毁灭了雪谷，为什么在她即将要重拾一切的时候，她——她的亲生jiejie再一次地出来破坏了近在咫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