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蒙古王子求婚第三波
宜萱正是感慨的时候,想着端柔那样温柔婉约的容颜,不禁有些怔怔然。 端柔的死,不能说齐默特多尔济这个丈夫没有责任,可若全都推卸到他头上,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同样是远嫁蒙古,怎么废太子允礽之女的淑慎反倒平安安生下了孩儿,反倒是晚嫁过去的端柔却香消玉殒了。 暗自为这个柔弱而逝的和硕公主叹了一口气,宜萱却发现一双灼热得几乎要将人晒化的目光几欲要将她融化一般。 而那目光的主人正是从前的那个蒙古王子,齐默特多尔济。 曾经在木兰,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当时宜萱只是一笑置之,甚至连他当着汗阿玛面的求娶,也不曾有半分生气,反倒有些欣赏蒙古人的热烈直爽。 但此刻,宜萱心中很是不悦。 因为&无&错&时移世易。 她已经把自己当成子文的妻子,而齐默特多尔济是端柔的丈夫——就算端柔已经去世,但毕竟还没过三年,这个时候就惦记旁人的妻子,可是大大不该! 宜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碍于到底是宴请蒙古藩王的要紧日子,还是选择忍了下来。 忽听耳畔和惠轻声呢喃,“可惜不能看到二姐生下小侄儿了……” 和惠口中的二姐,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jiejie,同样是怡亲王嫡福晋兆佳氏所出的和敏郡主——嘉容。嘉容如今肚子也渐渐大起来了,但临盆起码要等到明年开春。而和惠十月中便嫁去喀尔喀了,自然是看不到了。 宜萱轻轻拍了拍和惠的手背。终究是要远嫁,日后再也难时时见到父母姊妹。和惠就算再乐观,也终究是有些抑郁伤心的。 宜萱目光柔柔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和惠。轻声道:“以后还会再相见的。”虽然喀尔喀蒙古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蒙古王公时常能进宫朝拜皇帝,日后若是皇帝木兰秋弥,也会召见毗邻的几个蒙古部落亲贵来相见。 和惠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姊妹四个,除了三jiejie早夭之外,也只有二姐有幸能留嫁京中。日后也只有二jiejie能替我和大jiejie向阿玛额娘尽孝了。” 宜萱轻轻颔首,以前她只瞧着和惠活泼娇憨,却不曾想她是如此懂事。十三叔有三个女儿平安长大。长女在先帝年间便远嫁了,次女嘉容许配给了富僧额,算是难得了,最后一个便是和惠,很快也要远嫁了。 万方安和殿中的宴饮愈发欢畅,蒙古各部落王公轮番上前想汗阿玛敬酒,说着喜庆的话,故而汗阿玛多饮了几杯,心情也似乎甚好的样子。 待到科尔沁郡王齐默特多尔济举杯上前。却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用熟稔的汉语扬声道:“皇上!今日中秋佳节,本是人月两圆的喜庆日子,可在坐蒙古诸王。唯独奴才是孑然一身!” 宜萱眉心一蹙,暗叫一声不妙,这个齐默特多尔济怎么还是这么没眼力劲?!现在的大清朝。可不是入关前了,对于改嫁这种事情就算是皇家也是很忌讳的! 果然。齐默特多尔济扬声道:“请皇上赐婚一位公主!!奴才感激不尽!!” 雍正的脸上的笑纹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但是碍于诸多蒙古藩王在场。雍正沉着脸道:“朕膝下四位公主,已无待字闺中之人!”——最小的养女和惠公主也订了婚,出嫁在即。 齐默特多尔济依旧很不识趣,这种状况之下,若他借坡下驴,求娶一位郡主或者县主,想必雍正也不会当着其他两位科尔沁王爵的面给否了,可惜齐默特多尔济从来都是执拗的,只见他扬声道:“皇上!大公主尚无额驸!!” 雍正尚且没来记得发作,坐在地下的端亲王弘时却坐不住了,他嗖的站了起来,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御前的齐默特多尔济,弯身拱手道:“汗阿玛,大jiejie守节不移,并无改嫁之念!所以,不如请汗阿玛再从宗室之女中挑选一品行俱佳者,收为养女,许配郡王,岂不两全其美?!” 宜萱听了这番有礼有节的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真真是生怕弘时一个没控制住,便和齐默特多尔济吵闹起来,那今日中秋宴请便成了一场笑话了。 雍正听了,脸色稍霁,他点头道:“此法甚好!” 可齐默特多尔济却无比执拗地道:“奴才多年前便倾心于大公主,还请皇上成全!!” 雍正的老脸瞬间又黑沉了下来。 弘时这下子终于遏制不住恼火,他一甩袖子,冷冷道:“汝虽为郡王,可也是大清的臣子!汗阿玛肯两度下嫁公主与你,已经是格外恩赐了!你竟然还要予取予求?!!莫不是浑忘了为臣之本分?!” 齐默特多尔济急忙解释道:“端亲王请明鉴,奴才是真心仰慕大公主,若能得大公主为妻,奴才必然一生善待大公主,绝不叫她受丝毫委屈!!长生天在上,奴才可以指天发誓!” 齐默特多尔济的这番告白,着实出乎弘时的意料,在他眼里齐默特多尔济求娶他的jiejie,根本就是一心想往高处爬! 殿中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宜萱却站了起来,她朝着雍正见了一个万福,道:“汗阿玛,女儿不胜酒力,想先退下了。”——这一次,不同于木兰那次,为了满蒙和睦,她可以忍住不发作,但却做不到替齐默特多尔济说话。 宜萱的举动,也叫齐默特多尔济意外,他急忙道:“大公主!当年,你可是收下我送的定情之礼的!” 宜萱脸色一沉,旋即冷冷道:“不过是一只锦鸡,算什么定情之礼?何况那鸡半路上就死了!!”撂下这番话,宜萱也不管齐默特多尔济是什么表情,直接拂袖而去。 幸好额娘因为招了暑气,而未曾陪伴汗阿玛身侧,否则只怕是要气疯了。 宜萱离开了万方安和殿,自然是直奔镂月开云殿。 李佳氏穿着一身家常打扮,脸色微微有些暗沉,不过精神头已经恢复不少,她看着隐隐带怒的女儿,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列席蒙古藩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宜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有些觉得醉了,所以提前跟汗阿玛告罪出来了。”宜萱不想跟额娘说万方安和殿发生的糟心事儿,看着额娘身旁案桌上隔着一件未曾完工的厚实斗篷,便疑惑地问:“这个是……” 如今就绣制这么厚实的斗篷,怕是太早了些吧?况且这斗篷用的是娇艳的桃红色织锦缎面料,不是给额娘自己用的,而尺寸似乎也不是给她的。 李佳氏微微一笑:“这是预备给和惠的。” 宜萱不禁一怔,便听李佳氏叹惋地道:“和惠婚期定在十月,那时候喀尔喀怕是已经风雪袭人了,大婚预备的虽然也是冬服,怕是不够厚实。便想着给她做件斗篷,也算是一点心意吧!” 宜萱轻轻点了点头,“额娘心意穿在和惠身上,必然一路暖和。” 李佳氏微笑着道:“你汗阿玛这三个养女,养在宫中最久的当属和惠。这孩子,不同于淑慎和端柔,她是你汗阿玛最亲厚的兄弟怡亲王的小女儿,此番远嫁,想必你汗阿玛也是怜惜诸多!之前才吩咐我多给她添些妆奁呢。” 宜萱看着那斗篷上的平安如意纹,是极好的兆头,远嫁蒙古的公主们,若能得平安与如意,便是上上了。固伦公主妆奁数量,都是有规制的,但是私底下多给些,也无妨。 李佳氏一针一线绣着锁边,细密的针脚穿过那华美的绸缎,她飞针走线虽然不及年轻时候手脚麻利,却也稳健,手艺还是跟从前一样好。 绣了小半个时辰,李佳氏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叹道:“老了,比不得从前了。” 宜萱默默奉上一盏杞菊明目茶,“还有两个月呢,额娘不必急。” 李佳氏笑着搁下了手里活计,“针黹女红,果然是手头一怠懒,就退步不少!” 宜萱微笑着道:“宫里有那么多手艺精湛的绣娘,额娘原也不必自己动手。”——李佳氏到底不年轻了,做女红,可着实伤眼睛。 李佳氏笑着道:“只做这一件,以后便不做大件的了。” 与额娘闲闲说着话,夕阳也渐渐西斜,正说到星移所出的五格格和鸣长得总算红润白胖了几分,弘时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弘时一脸怒冲冲的样子,亲王的石青色吉服尚且没有换下,满身酒气他便冲进了内殿,他礼都忘了行,便怒目横眉道:“额娘,您是不知道!齐默特多尔济那个狗奴才有多放肆!!之前娶了和硕公主,如今更是忝不知足,还想要求娶大jiejie做填房继妻!!” 弘时张口便是这些话,当真叫宜萱连阻拦都来不及,宜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额娘身子正不爽利呢!你何苦把这些糟心事儿说给额娘听?!”——反正她是不会嫁给齐默特多尔济,他求娶也是白搭,所以宜萱也不打算告诉额娘。可没想到怒极之下的弘时,却没顾得这些。 三百一十、蒙古王子求婚第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