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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元不想去上课,方妈出面给她请了两天的病假。为了照顾她方妈连中午的麻将都不打了,上午从居委会回来后就给她做饭煲大骨头汤。中午时夏蕾来看她,顺便也把方清明给送回来了。 “阿姨,我来了,方中元呢?”夏蕾刚说完就看到方中元把打着石膏的腿翘在茶几上,半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夏蕾拎着超市袋子放到她身边:“我给你买的好吃的。” “哦。你干嘛把方清明也给带回来了,他现在中午不是都在跟林静静玩嘛。” “开车顺路,他正好也能帮我拎东西上楼,你们家连个电梯都没有。” 方中元像是显摆什么的一样把夏蕾叫到自己身边:“快来,给你看我脸上的伤。”她揭开纱布的一角露出半指长的血口子,“缝了好几针,你看我脸上还有擦伤,这回是真的破相了。” “回头我把我妈用的修复精华拿过来,祛疤去痘印效果特别好。幸好是在脑门上,刘海盖一下就看不见了。” 方妈在厨房喊:“夏蕾中午留下吃饭啊。” 夏蕾应了一声后挨近方中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香囊:“这是我上午去山上庙里求的护身符,你要随身带着才有用。”说着,她伸手指指方中元的额头以及腿,“我就说咱们最近倒霉,你还不相信。” 方中元虽然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没用,但还是点点头,看着夏蕾把护身符系到拐杖上。 “等等,你上午没去上课?” “你怎么这么会抓重点啊,阅读理解做得真好。我让我妈给我请了几天假。” “你人好好的凭什么也请假?” “在学校里这么倒霉我才不要去。” “我腿都这样了,让我妈请给我一个星期的病假她都不愿意,我可怜巴巴的就差没在地上打滚求她了才请了两天假,两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要闹着辍学一样。” “我就跟我妈举例子说事实,把最近咱们学校倒霉的事都说一遍,你看我们两个,又是被书架砸,又是滚楼梯,一次比一次厉害,谁知道下回会不会出现更危险的事。反正我就跟我妈说,如果她非逼着我去学校,我就去,如果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不要太难过,毕竟都是运气不好。” “你妈居然没削你,真是亲妈。” “我们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她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命了,她也一向比较信这些神呀佛呀的。” “那你还这么说,你就不怕你妈想起你爸难过。” “我爸都死十几年了她也该缓过来了,我发愁的是她什么时候能再找个人陪她过日子,这些年一门心思的赚钱,都不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我一提这事,她就说怕找个不好的后爸虐待我。哎呦我都这么大了,谁还能虐待得了我是不是……” “也是,你不给你未来的后爹难堪就谢天谢地了。” “滚你的,我能干那事?” 两人笑成一团。 方妈喊吃饭,方中元立刻叫方清明:“快扶本宫去洗手。” 方清明翻着白眼把扶她起来,托着她的胳膊慢悠悠的走了两步后就失去了耐心,从背后抱起来一路小跑把她运进卫生间,等她洗完手后又这样提溜着把她运到了厨房放在椅子上。 方妈已经给他们三个盛好了饭,夏蕾边吃边拍马屁:“阿姨我一来你们家吃饭都得多吃半碗。我能长这么高,都亏了中学那几年跟着您伙食好。” “那你天天来,你妈现在忙不忙?” “忙,整天忙的连轴转。” “你妈那是有本事,你毕业后是考研还是去你妈的公司里上班?” “能考上就考,考不上就去上班。” “妈我不想考研,都上了十几年的学,烦死了。”方中元插话。 “我也没打算让你考研。” “那我也不想考教师资格证。” “随便你。” 方中元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她妈慢悠悠的说,“你给我去考公务员。” “那我还不如去考研呢。” 方妈扭头去方清明,方清明噎了一下:“我才大一,别看我。” “大一怎么了,那也要好好做打算,你说你以后,除了个体育老师以外,还有什么好选择。你们两个,报专业的时候压根不和大人商量一下,脑门一拍想什么就是什么。” “阿姨您说的对,我妈到现在还想让我再修个经济金融什么的。” 方清明吃完饭就要回校,方中元猜他是去找林静静。方妈下午回居委会上班,夏蕾陪她待了一阵子后,因为与陈簌簌有约,方中元直接让她赶紧回家。 陈簌簌准时到了,方中元单脚跳过去开门,见她独自一人钟吉羽不在。陈簌簌绷着脸递给她一个红色的大塑料袋:“给。” “这是什么?”方中元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接,袋子里是个特别重的大西瓜,坠着她往一边倾斜。 “来探病总不能空着手,你腿怎么样了?” “就是你看的这样。”方中元随手把袋子放在鞋架边的地板上,请陈簌簌坐在沙发上,然后拿出夏蕾带来的零食。 陈簌簌看都不看,很严肃的说:“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它为什么要找你们学校女生的麻烦?你说过你第一次见到它是在送你舅母骨灰回家乡的路上,这个范围距离有些大,一般情况下它们会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它生前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如果是,那它是怎么死的,和你们学校有没有关系,更重要的是不是和女生有关系,所以才引起它的报复。而且根据这些事件,明显感觉越来越严重,如果不能制止的话也许真的出人命。”
方中元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那句“会不会出人命”吓到了她。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有没有什么方法把它收服解决。” “有是有,问题是现在根本没确定是它,我和钟吉羽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都是听你说来的……”方中元听到这话立刻指着自己的伤腿准备反驳却被陈簌簌挥手打断了,“我绝对没有暗示你撒谎的意思,只不过有时候人会被迷惑,就像是你这次受伤是它吓到了你害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但是你想一想,如果你能冷静的面对它,它其实并不能伤害到你。而你被吓住了,前提是因为你能看见它。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它导致的是因为你在这两次的现场发现了它,而且它一直缠着你。但是反过来想那些女生是怎么受伤的,她们并不能看见它对不对,也就是说,如果它想让你像别的女生那样出意外的话,它就不仅仅是出现吓唬你了。” 方中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意思。” “而且因为我们对它什么都不了解,只能守株待兔。” 方中元摔伤的是腿,而非脑袋,迅速指出了问题所在:“这个计划和我受伤之前的那个计划没差别啊。” “事实上是有点差别的,除了你在家的时间之外,其余时间我打算都和你在一起。” “寸步不离?” “就是这样,直到他出现为止,我猜这不会需要太长时间,事故本身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 “可我还有一个问题,别的女生遭遇的事故只有一次,而我却是第二次了,难道是因为上次它的目标是夏蕾,所以不算数?” “也许只是因为你能看到它,这对它来说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只有在逮住他以后才能问出他究竟想干什么了。希望别再出差错了,毕竟让它来找你总比去找别的学生要好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提前防备。” 方中元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是我把它带到我们学校去的?” 陈簌簌盯着她,方中元真有点担心她会赞同。陈簌簌沉默了一会,最后挺认真的说:“你不要想太多,有时候所想的跟发生的南辕北辙。我们最后总归会弄清楚真相的。” 方中元点点头,陈簌簌该说的话也已说完。两人沉默的片刻,方中元问:“你说钟吉羽的腿也受过伤,那是怎么回事?” “工伤。” “……”方中元觉得实在没法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