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碎的绝对领域
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强光骤然闪过，静谧的大地骤然迸射出延绵的火舌，萨基尔仅仅是一击便使得大地上燃起了长达十多公里的火墙。还没有完，光的尽头突然横向爆裂开，以虚空的城市为背景画出了十字形由火焰形成的纹章。 待十多秒后焰尘散去，十字形交汇的中心处留下的是巨大的深坑。以公里为深度来计算的天坑，仿佛黝黑的大口，想要将一切吞入其中。 “NERV基地本部表层防御消失，第一至三层装甲被突破！” 作为战场CIC，伊吹此时的声音中也带着惊恐，使徒现在的目标显然从EVA转移到了基地本部，或者说从使徒的行动可以看出，它很可能一开始就是以NERV为最终目的。 整个城市蔓延在火海之中，绯红色的火焰延绵着向天空烧去，将夜空都浸染在一片霞光之中。 “仅仅一击就损坏了三层装甲？”作为作战指挥的美里此时也难以保持冷静。 虽然早就知道使徒不能用常理去考量，但是检测系统中显示的损坏情况还是让美里颇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这里每一层装甲都是厚度达到数十米的超耐性金属打造的，就算是核爆炸也不至于会瞬间被击穿，而如今在使徒的一击之下竟然被攻破了三层，这也由不得美里不紧张。 美里会紧张是理所当然的，NERV建造于地下城市，隔绝地面与地下空洞的有22层装甲，一旦装甲被突破NERV就将直接暴露于敌人的面前。 “使徒再次出现高能反映，能量上升中！” 伊吹的声音显示着战况愈发紧急，NERV的防御力强的离谱，但这是相对于人类而言，在亲眼目睹了使徒的强大之后，再没有人敢尝试用基地的防御系统来测试使徒的攻击力。 “五号机，小风能听到吗，务必阻止使徒再次做出刚才的攻击！” 初号机已经指望不上，在这样紧急情况下美里自动忽略了碇司令的命令。 不过即使美里不说，看到使徒眼中再次出现绯红的亮光小风也知道事情不妙。虽然长得不怎样，不过使徒的强大是毋庸质疑的。 此时的萨基尔正背对着她，如果是武侠小说中这样的动作显然是对自己极有自信的大高手蔑视对手的表现，不过小风知道萨基尔并不是在蔑视自己，而是真的没有将自己看成敌人。但是现在小风不能因为萨基尔没有敌意而放任，因为她知道，如果任由它胡来不用十分钟基地大概就会变成废墟了。 cao纵着五号机小风一把拉住背对着她的萨基尔的双臂，或许是判断小风的动作不属于攻击，萨基尔的A·T力场并未开启。在五号机突然拉扯之下萨基尔失去了平衡仰面向后倒去，原本攻击地面的红色激光划过天际，直射出大气层以外。毁灭一切的红光却带着神圣的气息，仿佛直入云霄的利剑，就像是连苍穹都能破开的神的意志。 “前辈，七号地球轨道同步卫星被击毁！” “这种事情无所谓，做得很好，小风！”美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地球轨道同步卫星，显然是被刚才使徒在小风干扰下打偏的一击碰巧击中了，不过要说损失情况从开战到现在早已无法计算，具体数字可以让随便一个小国家金融崩溃，与之相比多了一颗卫星也已经是债多不愁了。只要能消灭使徒保住基地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的，以一颗卫星的代价能为基地多争取一些时间，无论怎么算都太划算了。 地面上红莲开遍大地，燃烧的空气挥散着燥热。 在五号机一个简单的擒敌技巧之下萨基尔仰面摔倒在地上，这自然无法对它造成丝毫伤害，然而正当它想要站起，巨大的脚对着它胸口压下将它重重压回地面。 “真嗣？” 动手的并不是小风，而是初号机，原以为已经沉默的它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因为双手被损毁已经无法使用，唯一能用来战斗的只剩它的双脚，此时的它高高跳起，依靠身体的重量压在使徒胸口的红色晶体上。 驾驶舱中，真嗣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喘着粗气的他状态显然很不好，然而此时的他精神却异常的亢奋。第一次得到父亲的承认，对于真嗣而言这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妙。 【真嗣？能够回应我的期待吗？】 从来没有想过，仅仅一句话就能够使自己得到救赎。父亲期待着自己，自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坐上驾驶座，即使面对的是如此恐怖的敌人？是因为对那遍体鳞伤的女孩的怜悯？ 不是的，自己才没有那么伟大，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英雄’。 “不能逃……不能逃……” 真正的答案自己早就知道了。即使恐惧的无法呼吸，被焦虑炙烤地无法思考，但无法逃避，无法逃避的不是责任，而是自己心中那被空虚不断侵蚀着的渴求——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渴求着他人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坐上初号机，为他人而战斗，这样自己就能被他人所认同。 胆小的碇真嗣，懦弱的碇真嗣，但只要坐在驾驶舱中，那么和敌人战斗的自己在这一刻是不可取代的，被所有人期待着。被他人需要而活着，这是十多年的生命之中真嗣的追求，平凡的自己无法做到，只能浑浑噩噩，但只要坐上那架机体一切都会不同。 自己真正追求的正是他人的期待，以及那来自父亲的肯定—— “不能逃……不能逃……这一次不能逃……” 嘴里不断念诵着，那仿佛滔天海啸席卷而来的恐惧，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崩溃，唯有用语言暗示自己、麻痹自己，不然僵硬的大脑将无法cao纵颤抖的身体，连呼吸都被焦虑熏地一片腥辣。 【攻击使徒胸口的红色晶状体，那是使徒的核心】 美里姐的话有好好记住，所以只要使用来福枪对准目标核心射击……否定，初号机与自己双手的神经连接已经被强制切断，无法再抓起来福枪。不过即使没有双手还有双脚—— 目标是红色晶状体…… 目标是红色晶状体…… 目标是…… “啊！！！”真嗣如同非人的嘶吼着，仿佛想要将恐惧凭借嘶吼而吐出体外，初号机狰狞地扑向使徒，跳上半空后重重落下，如流星一般坠落的身体狠狠地踩在敌人胸口的晶石上。然而双脚传来的触感并不是晶石的坚固，而仿佛踩在弹性十足的薄膜之上。 “使徒A·T力场展开！” “小心，真嗣！” 然而此时被激烈的狂意浸染的真嗣已经无法听到美里的声音，双脚不停地跺在精神力形成的绝对防御上，神经完全绷紧着，心中唯一存在的念头只有刺破眼前的目标。 目标是红色晶状体…… 目标是…… 机械的重复着动作，每一击的力量都足以将小丘陵压成平地，但是毫无疑问，没有技术含量的野蛮动作无法对A·T力场造成丝毫的损害，真嗣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在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猛然间，初号机的动作静止于半空中，并不是它突然学会了滞空的能力，而是某样如长鞭一般的黑色物质缠绕住了他的脖颈。这突然伸出的像长鞭一般的是使徒的手臂——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手臂”的话。 萨基尔原本应该是手臂的地方如同融化一般变软，仿佛橡胶一样拉伸开，化成了捆缚的绳索。脖子被勒紧的感觉沿着神经的连接同样作用在真嗣的身上，疼痛与窒息将那被强行压制在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恐惧唤醒。 “救……救……” 猛然间激光闪过，这次再无法闪避，初号机被结实地打个正着。仿佛烙铁穿过身体，从未体验过的灵魂都会被随之掠走的钝感弥漫全身，片刻后钝感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喻的痛苦。 【身体被刺穿了】 这并不是用夸张语句的比喻，而是陈述着事实，红色的激光瞬间刺破初号机的胸膛，从没有体验过，甚至超越想象以上的痛楚如电流一般刺激着全身，无法用语言来表述，非要说起来死亡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胸膛被刺穿……不对，被刺穿的是初号机的胸膛，但毫无疑问这份痛苦是完全相同的。 会死吗？ 会死吗？ 别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发生？就在昨天自己还安安静静地呆在老师家中，过着一尘不变的日常，昨天、今天、明天，都应该继续着那空虚、平静的日常，世界不应该这么快发生改变的！不然太没有道理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封信，对，那封来自父亲的信……事情不应该这个样子的，自己期待的才不是这种事情…… “mama——” …… “初号机电源供应切断，运行时间还剩三分钟！装甲破损度87%，无自行修复可能！驾驶员生命反映微弱；同调率32%……29%……持续下降中！” 探测器上显示的情况没有一样是好消息，或者说已经是最坏情况了——除了驾驶员生命反应依然存在这唯一的安慰。 “将生命维持系统调整至最大值！初号机作战任务取消，驾驶舱弹出，以驾驶员生命安全为第一考虑要素！” 以这样的状况初号机显然已经无法承担任何战斗任务了，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真嗣安全带下战场。 “明白！”依照美里的命令，伊吹熟练地驾驭着电脑cao作页面，然而片刻后她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前……前辈，驾驶舱无法弹出！EVA不接受信号！” “什么！”美里下意识的看向端坐于司令席上的碇原渡，然而男子的脸上却依然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咬了咬牙，美里上前走到cao作台前按下了五号机的通话键，“小风，作战任务变更，现在以初号机的安全为中心任务，务必将初号机救下，必要情况可以舍弃机体，以驾驶舱为第一目标！” …… 即是贯穿了初号机的胸口使徒的手依然没有放下，紧紧地将初号机举在半空之中，如绳索一般的手缠绕着初号机的周身，很有再发几次激光的架势。 “虽然不将我看成是敌人让人很感动啦，不过这样被人忽视总觉得很不爽呢”小风的声音很低，与其说是说给使徒听更不如说是在自语。不过说实在的，穿越了这么多世界，小风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略过，“这样的话打你一顿也不过分吧？” 理所当然的，使徒没有做出丝毫回应，它正满心思和初号机“深情对视”着，一个是白色骨质的面具，一个是紫色狰狞的怪脸，这样“深情”的场面显然和美好搭不上边。骤然间，使徒眼中再次泛起红色光芒，目标显然是初号机头部，见状小风再不犹豫，不然真嗣的小命可得交代在这里了。 抽动的巨剑砍向使徒伸直的手臂，不出意外，透明的涟漪再次阻挡在小风的剑前。不过为了真嗣的小命，小风这次可没有功夫再和使徒耗着，黑夜之中骤然落下的是圣洁的雷光。不，仔细看会发现，雷光并不是从天空落下，反而是从地面直奔天空。被称之为绝对领域的A·T力场甚至连阻碍一下都无法做到，顷刻间化为碎片。 使徒的精神力很强，但是和整个星球相比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与A·T力场一起破碎的是使徒的双手，失去支撑的初号机摔落于地面。 然而此时的NERV本部却掀起一阵惊潮，使徒的A·T立场破了，仅仅因为天空莫名其妙的一个惊雷？但是这仅仅是外人以rou眼看到后的猜想，刚才的一切MAGI系统很好的记录了下来，在那刹那的时间闪过的才不是云层正负电荷接近所形成的自然雷电，而是和A·T力场本质非常相近的某种存在。 但是那是不同的，那样的力场强度远非使徒的绝对领域能够比拟，显示在电脑屏幕上在那刹那测出的数值是一串的“9”，显然已经超越了MAGI能够测量的极限。 美里的目光从MAGI的报告中移开，移向了拍摄现场的屏幕。雷光出现的刹那显然是五号机的巨剑与使徒的A·T力场僵持的那个瞬间。 五号机？小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