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相看(中)
眼看就要进四月,春末夏初,山花明媚,正是郊游赏花的好时节。.. 京城权贵人家的女眷,多是借着祈祷礼佛之名,出游赏花。 而舒赫德因将要出母丧,也时常往寺院拜祭。放置天佑约人,使得两家偶遇,并不是什么难事。 曹颙心里思量一番,就赞成了妻子的提议。舒赫德千好百好,只要天慧看不上,那也就没什么可cao心的。 女儿的亲事,夫妇两个斟酌了好几年,眼见有了眉目。 有些话,却是得母女两个悄悄,初瑜笑盈盈地对曹颙了一声,自己亲自往槿院寻女儿话去了。 看着妻子轻快的背影,曹颙心里不由有些发酸。他这个当爹的,也想同女儿心里话。 算了,还是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曹颙踱步出了屋子,看着院子里碧绿的梧桐树,有些恍然。 除去外放的几年,这院子也住了十多年,不知不觉已经习惯。 江宁织造府的旧宅,除老太君院子里的清池假山,其他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这边的院子,用不了多久也会空下来。 前几日曹颙收到李氏家书,李氏已经定下归期,是会赶在端五节前回来。兆佳氏也会带着弄潮姊妹两个随之回京。 京城与江宁千里迢迢,可五月末是天慧的及笄礼,加上迁居新府之事,李氏的返程就有些赶。 这也是李氏南下前就定好的,至于兆佳氏带两个孙女回京,不但仅是加入天慧的及笄礼,还有天佑、恒生的亲事,最主要的是弄潮要加入明年的选秀,要开始学规矩。 除李氏的家书外,曹颙还收到曹頫的家书,他们夫妇在任上,虽赶不上长房的几件大事,却是预备了礼物,打发天护送进京。 在给堂兄的家书中,他还提到要将天护留在京城,加入明年春的童生试。 除天佑当差外,曹家第三代相继长成,人丁呈兴旺之势。 曹颙含笑而立,若是曹颂、曹頫兄弟都回京,东府怕是住不开。 想到这里,他笑容凝注。 怕是兄弟两个都回京之日,就是东府分炊之时。 随即,他拍了拍自己脑门,枝大分叉,人多分炊,这是常例。几个堂弟都已经安家立业,儿女成行,总欠好一直挤在一处,分炊也有分炊的好处。 槿院,上房。 天慧坐在凳子上,被初瑜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地垂头打量自己的穿戴两眼,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太太在瞧什么?” 初瑜笑着道:“瞧着我家的女儿,长成大闺女了。” 天慧闻言,不由红脸。 她天葵已至,这两年身子开始发育,有了少女的曲线。 早先时,她还不自在,总是微微含胸,想要收敛身上曲线。后被常嬷嬷、罗嬷嬷劝导一番,才又恢复了挺拔的身姿。 不过,天慧的羞涩只有一下,随后抬起头来,落落大方地道:“太太过来,总不会是专程夸女儿,可是有话叮咛?” 初瑜笑着道:“眼见要换夏衫,姑姑的产期也就在眼跟前,我想要寻个好的寺院拜拜,趁着天气还不热,也同我一道出去转转可好?” 虽天慧这两年随着母亲出门做客,可身为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到底失了自在。 加上她同妞妞相伴长大,姑侄两个感情最好,闻言十分雀跃,双手合十的:“女儿同太太去,定要好好求求菩萨,保佑姑姑顺利产子。” 不只是天慧担忧,初瑜心里哪里就安心呢? 她去寺里求拜也不是因借口出游才这么,早在几个月前,她就使人在寺里舍了香油钱,在几处寺庙里为妞妞祈福。 产关难过,尤其是第一胎,由不得初瑜不安心。 到妞妞产期,天慧从炕柜里取了个匣子出来。 “额娘,这个给表弟、表妹做满月礼好欠好?”天慧问道。 初瑜接过来看了,却是几双婴儿袜子,还有婴儿的鞋子,用的都是最柔软的面料,做的极为巧精致。 初瑜一边觉得好,为女儿骄傲;一边又心疼,嗔怪道:“都是费眼的活计,要是累着可怎么好?姑姑向来心疼,晓得这般费眼,只有心疼的,哪里会觉得这个礼好?” 因着最疼闺女,在给天慧预备的陪嫁中,就有一个妇人、一个丫鬟专司针线。 初瑜在旁的事情上很少约束女儿,可在针线上却是看得紧,珠绣不拦着,却禁绝做太精细的活计。 这两年,天慧渐大了,身边的人也约束住,在初瑜面前回话也没有那么齐全。 初瑜心情依旧复杂,道:“只许这一遭,可再禁绝了。” 天慧笑着颔首:“晓得太太疼我,我也是闲暇时缝几针罢了,又没有绣花,哪里就累到了?” 事已至此,初瑜也舍不很多,只能心里拿定主意,等回梧桐苑后要好生敲打敲打槿院当差的两个嬷嬷。 这哪里叫“忠心”,不过是为了讨天慧欢心欺上瞒下罢了。 天慧见母亲无奈的样子,心下不安,拉着她的袖子,岔开话道:“除太太与女儿,老爷也去吗?是不是也要比及大哥休沐?” 即便初瑜贵为郡主,可是女眷出行,又是出城,哪里是那么廉价的?总要男人相随护送。 不是曹颙,就是天佑,或者父子一道。 初瑜想了想笑道:“若是能一家人同去,自是再好不过……” 等初瑜回了梧桐苑,同丈夫起此事事,曹颙不由纳罕道:“闺女向来主意正,怎么不实话实,让她心里有数也好?” 初瑜瞥了丈夫一眼,道:“瞧老爷的,难道女儿相中了,这门亲事就板上钉钉了不成?连话都没往大学士府递过,这边女儿相中了,那边婚事不成,可怎么好?女儿再大方淡定,也是闺阁女儿,真要有半点闪失,老爷与我哭都没处所哭去……” 曹颙闻言,颔首道:“是我粗心了,还是想的仔细……”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就如同他为女儿吃力心思挑女婿一样,徐元梦那边保不齐对长孙妇也有什么想。要是老人家有其他主意或是人选,曹家总欠好生生地硬凑上前去。 夫妻两个议定此事,便使人到葵院召来天佑。 听父母有带着天慧“相看”舒赫德之意,天佑不知为何想到自己身上。 去年他的亲事定下前,简亲王夫妇也与他有过“偶遇”,想来那个时候六格格就见过自己。
天佑垂下眼帘,虽两家的亲事是御赐,可大家都晓得,若非简王府请旨,皇上不会给下这样的膏泽。 宗室格格,照例多是抚蒙古的,不是膏泽也不会留在京里。 天佑并没有想着自己被“挑拣”如何如何,而是想着凭简亲王夫妇爱女之心,当与自家爹娘无异。那这门亲事,也是在六格格颔首后请的旨。 六格格,相中自己了…… “不单单要比及老爷与休沐,还得寻由子带舒赫德出来,不着痕迹地让天慧瞧上几眼。”天慧叮咛道:“若是露了行迹,即便往后做成亲,也像是咱们家主动,那样就显得妹子不矜贵了……” 天佑一边记着,一边打量母亲神色,心里测度着,自己的亲事,是简王府主动,母亲会不会也会觉得六格格不矜贵? 将心比心,父母主动提及这门亲事,大学士府那边会不会觉得天慧不矜贵? 委实与兄妹感情深,太怜惜这个妹子,由不得天佑多想。 曹颙休沐的日子是固定的,天佑挪不开也可以与同僚换班,左右就一天工夫。 要是挑最近的日子,也不剩几日。 真要出行的话,需要提前放置的事情还多。 曹颙便将此事交给妻子,带着天佑去了书房。 “想什么呢?刚刚都走神了,可是觉得为难?自打去年开始,不是同舒赫德走动得挺勤么?怎么,交情不到,欠好约出来?”曹颙看着儿子道。 天佑摇摇头:“不是,是想着真要依照父亲母亲的,若是三meimei看中,让三姑母透话给那边,若是亲事做成还罢;要是真有不谐,要是有一两句闲言出来,怕是损了meimei清誉。” 曹颙闻言,不由皱眉。 他心里担忧的也是这样问题,即便大学士府那边其实不是嚼舌的人家,可真要有一句半句传出来,也让人郁闷。 其实,要是想要坐实这门亲事也不难,请十六阿哥或者十三阿哥出面一句就是。 徐元梦就算另有筹算,能婉拒一个户部尚书,却不会拒绝一个实权王爷,连这一点决断都没有的话,也不会熬到大学士这个位上。 可两家是结亲,又不是结仇,曹颙自不会仗势欺人。 “既想到这一点,可见是上进了,可想到什么妥当的子没有?”曹颙道。 天佑斟酌道:“父亲您看,由儿子提这个话好欠好?只是至交好友,想要更亲近亲近,有心要他做妹夫。若是舒赫德有意,自己就会同徐相,徐相觉得亲事做得,自会使人上门亲;若是他无意,也没必要再勉强。亲事成了,自然是好事;亲事不成,也不过是儿子不知轻重的戏言,牵扯不到父亲、母亲头上,与meimei清誉也无碍……” 虽有长兄如父的话,可只要不是傻子,就晓得曹颙夫妇在堂,以天佑年纪,压根就不成能做主嫁妹。 因此,即便这件事传出去,也就是少年好友之间的一句戏言罢了。 确实比曹颙夫妇这边透话要妥当的多…… 泪,月票第十,最后一天了,努力爬第八,就差五十票,九恳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