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家庭游戏
“各位小朋友们、家长们、现场的嘉宾朋友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靖南卫视《快乐向前冲》节目的录制现场，我是主持人小雪。”由于主持人就是自己日常所熟悉的人，现场幼儿园的孩子、家长和老师们由衷地拍起了巴掌，有的小朋友还摇头摆手地作起了鬼脸儿。艺术总监万小明也向小雪作了个“顶你”的手势。“六一儿童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今天来到靖南市卫生局幼儿园，为大家献上一期《快乐向前冲》特别节目，祝愿小朋友们节日快乐、健康幸福！”开场白之后，节目进入了孩子和家长参与的游戏阶段。趁摄像机不拍摄自己的时候，小雪在人群中搜寻着童克疾的身影——他答应要来为自己助阵的，他用“救场如救火”说服了小雪担当这一期的主持人，小雪则用“你若不来，我就不上”要挟童克疾。正因确信童克疾会来，小雪才神采飞扬、精神抖擞，没有一上台就说“请欣赏独子笛奏”那样的紧张。 演播台设在幼儿园的cao场上，因为知道今天要录制节目，不少的家长们、附近的居民们都赶来看热闹，铁栅栏的缝隙间是一张张被挤成长方形的脸。尽管看不到童克疾的身影，但小雪能感觉到，童克疾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鼓励着自己——她确信童克疾一定会来，因为按照节目的策划方案，童彤今天会从少儿艺术团赶回来参加节目的录制。 节目的第一个阶段叫作“亲情对对碰”。家长和孩子各自背上相同的号码，先把家长们的眼睛用黑布蒙住，再请孩子们全部隐藏于一块幕布之后，幕布外只露一只小手，然后解去家长的蒙眼黑布，要求他们只通过露在外面的小手认出自己的孩子。待每位家长都牵定一位孩子的手之后，揭去幕布，以牵对者为胜出——牵对的标志就是背后的号码相同，防止有人将错就错。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其实考察的却是家长对孩子的熟悉程度。由于参加游戏的家长和孩子都不能说话，事先也并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所以不能提前约定手势之类的暗语，要想认得准确无误，的确也并非易事。 孩子和家长们上场了，可小雪却惊讶地发现，与童彤背着相同号码的“家长”，竟然是张爱米！童彤要去幕布后面隐藏了，蒙了黑布的张爱米俯身轻轻抱了抱童彤，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童彤则亲昵地在她脸上贴了贴，蹦跳着跑入了孩子群中。看着张爱米和童彤的亲热举动，小雪心中再次涌起了就要失去童彤、并最终会失去童克疾的强烈预感。 “快，该你上场了！”艺术总监万晓明扯了一下小雪的衣襟，把她从痴想中拽回到了节目现场。“现在，孩子们已经全部隐藏到了幕布的后面。人说知子莫如父、知女莫如母，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倾注了家长太多的心血，也时时伴随着父母们亲切的身影。下面，就请孩子的父母们通过露在外面的小手去认出自己的孩子，预备……开始！” 张爱米今天穿了一套浅色网球装，配白色运动鞋，扎一个马尾辫，显得既优雅又轻盈。她不慌不忙，轻快地随着家长们向着一排挥动着的小手跑去。张爱米跑在最后，眼看着所有的家长人人都“牵走”了一只手，小雪心想：“她倒真能讨巧，让人家都认完了，剩下的岂不就是童彤的了？”可是让小雪和现场所有人都吃惊的是，张爱米并没有去牵仅剩下的那最后一只小手，她竟然走到了段湘秋的身边，与段湘秋牵起了同一只手！段湘秋先是惊愕，随后仔细观察了那只小手一番，然后在一片嗡嗡的起哄声中，不无羞愧地去牵起了那孤零零摇摆着的仅剩的一只小手。幕布终于揭开了——张爱米和童彤、段湘秋和甜甜亲热地抱成了一团！ 当然，也有因为“牵错了手”的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怏怏不乐地走下场去，他们被“淘汰”了，因此也必定会被摄像机和观众所冷落。这尽管只是一个游戏，但只要是竞争，就总会有失败者，就总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事——如何让失败者也能体面地下台，这是中国教育和中国文化传播机构应该反思的地方。 “请问这位家长，当别人已经把您孩子的手牵走的时候，您是怎么知道那一定就是您的孩子呢？”小雪暗忖，如果让自己去牵童彤的手，自己会不会像爱米那样坚定、那么毫不迟疑呢？答案是，自己真的没有把握！她如此采访着张爱米，既是出于节目的需要，也是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张爱米和童彤相处时日无多，凭什么对童彤就会如此熟悉？“我目前还不能算是孩子真正的家长！你问我凭什么判断出她就是我要找的孩子，那是因为我对孩子拥有一颗真爱之心。只要你真心地爱一个人，你就会十分关注她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等等。我了解我要找的孩子，她一紧张的时候就会用拇指去扣食指的第二关节，并且她一岁多的时候右手腕被热水烫伤过，有一块皮肤与周围的颜色不大一样，如果不是绝对的细心是看不出来的！”小雪心中暗自吃惊，自己和童彤相处半年之久，从来没有注意到她紧张时扣手指的习惯，也没有发现她手腕处有烫伤的痕迹。她佩服张爱米的用心，但同时又为她那句“目前还不能算是孩子真正的家长”而耿耿于怀，这无疑是对自己发出的明确的挑战。于是，小雪便加了一句具有“公报私仇”色彩的提问：“相信观众朋友和现场的嘉宾朋友们都已经认出来了，这位小朋友就是我们《快乐向前冲》节目的‘快乐童星’童彤！”小雪抚摸着童彤的头，忽而又转向张爱米：“大家知道，童彤来自一个单亲家庭，请问这位女士，您说您现在还不算童彤真正的家长，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现在还是童彤爸爸的女朋友呢？”小雪满以为爱米会尴尬得无地自容，哪知她却大度地一笑，轻轻地搂起童彤道：“是的！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她爸爸愿意，我愿意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也愿意孩子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快乐地成长！”得，儿童类节目变成了成人的“真情告白”，变成了“非诚勿扰”！ 按照计划，节目的第二个阶段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游戏，叫作“步调一致奔前方”。就是由每个家庭的家长和孩子共同穿上一双象是滑雪板那样的长长鞋子，主持人说开始，各个家庭就穿着这样的鞋子奔向终点，以先到者为胜。这个游戏考察的是家庭成员的协调性。童彤和张爱米、段湘秋和甜甜都是因上一轮胜出而进入“步调一致奔前方”的“家庭”组合。但是，按照节目要求，所谓家庭，必须包括父母和孩子，这就给童彤和甜甜这两个家庭出了一道难题——因为她们都缺少父亲！在节目的准备阶段，甘卫东突然嬉皮笑脸地跑向了段湘秋和甜甜——一个单亲家庭“破镜重圆”了。 正当张爱米和童彤准备放弃这个阶段的比赛的时候，正当小雪因为始终没有找到童克疾的身影并由于张爱米的出现而心神不宁的时候，童克疾突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童彤，爸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