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柳呆子出更
第三百三十九章:柳呆子出更内阁外头,是一处与宫中隔绝的独门院落。 这样的格局倒也正常,内阁虽设在宫里,可是相对来说,内阁是较为的,与宫中的气氛格格不入,所以围着这内阁值房的,就是一处高高的院墙,院墙将内阁值房与外宫隔开,沿着这高墙,还有一队队的禁卫来回巡守。 想要从外宫进内阁,就必须经过一处不显眼的门房,这门有些低矮,甚至因为有了些年头也多年没有修葺,虽说这紫禁城修葺了一遍又一遍,偏偏这内阁这边,却总是个例外,从门口这边,飞快跑进来一个书吏,这书吏看服sè就是通政司那边的,所谓通政司,就是掌收受检查内外奏章和申诉文书的机构,里头的官吏,配有出入宫禁的腰牌,专门在司礼监内阁和六部之间走动,交通消息。 不过书吏的行走范围也只是这几个点而已,至于内宫,那是连边都别想沾的,宫中防禁森严,除了太监,没有特许谁也不得入内苑。 这书吏脚步匆匆,一脸的惶恐,飞快进了内阁,随即直入内阁值房,一边liáo着袍裙登上值房前的台阶,一边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在内阁里这样喧哗,并不多见,书吏飞快进了值房,纳头便拜,道:回禀诸位大学士,出大事了 听到这动静,三个俯首在案牍后的大学士纷纷抬眸。 刘健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一惊一乍,遇事就慌乱的人,所以脸sè一下子拉了下来。 李东阳倒是气定神闲,不过眼眸中分明掠过了一丝惊愕,这个时候,会出什么大事,这书吏平时也是个顶知趣的人,进出内阁时都是蹑手蹑脚,怎么今日情绪这般ji动李东阳眯起眼睛,心里不由的想:莫非是顺天府的那位,已经不甘寂寞了 谢迁xg子急,已是拍案而起,大喝道:嚎丧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样喧哗,天还没塌下来,就算真塌下来,那也自会有人去顶 书吏的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顾不得解释,连忙道:鸿胪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在座的三人顿时也有些慌了,当今太子和别的太子不一样,这太子可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若是太子出了事,这可真不是好玩的了。 快说,太子殿下怎么了谢迁吓得脸都白了,方才还骂这书吏不懂规矩,现在连自己也不太懂规矩起来。 太子殿下命人去了鸿胪寺,给瓦刺国国使递交了战书,言明十日之后,与瓦刺国列阵对战,瓦刺国使据说已经放出了风声,愿意应战,还说,还说要将太子打的满地找牙 书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不禁偷偷看了三个大学士一眼,只见三个大学士俱都是脸sè苍白,尤其是刘健,转瞬之间,两鬓竟是多了几分白发,那红润的脸sè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书吏再不敢说话,连忙住了口,跪在这堂下,大气不敢出。 刘健这下子真的是呆住了,身躯都不禁颤抖起来,嘴chun子还在打着哆嗦,双手撑在案牍上,勉强让自己没有一头栽倒下去,好不容易回了点神,才问:此事当真吗 鸿胪寺寺卿亲自跑去通政司相告的,通政使大人已经气昏了头,现在已经去请太医了,小人奉命前来禀告,请大人们定夺 疯了谢迁气的脸sè发青,恶狠狠的道:真的是疯了,太子这是胡闹,社稷之重,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万邦来朝,不知会有多少人看笑话,若是让那瓦刺人胜了,你我身为太子太傅少傅,皆是国朝罪人,这是谁出的主意,一定要严惩不贷 刘健摇了摇头,苦涩笑道:太子殿下素来耿直,此事怪不得他,要怪,就怪我等,名为少师,却从未管教,教不严师之过也,哎宾之,你怎么看 李东阳眼眸一阖,心中生出滔天大怒,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愤怒过后,却只剩下了心中无力的感慨,心里想:柳乘风要出顺天府了,此人要反击了吗他权衡片刻,又想到了李东栋,短暂的犹豫之后才道:刘公,我等在这儿说一千道一万道又有何用为今之计,只有立即觐见,请陛下圣裁 对,没有错,来人,立即去通禀,宾之于乔,你们随老夫一道去 刘健做了决断,飞快叫人入内宫禀告,内宫里头也慌了,谁也不成想到,太子突然唱出了这么一出,先斩后奏,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件事的影响实在不小,可谓震动朝野,朱佑樘听了禀告,差点儿没有一头栽倒在地,张皇后也慌了,自家的儿子闹出这种事可不是好玩的,可是做娘的总是疼儿子,朱佑樘还没有骂,张皇后就开始为朱厚照开脱了,只是说朱厚照不懂事云云,朱佑樘气的脸sè铁青,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叹口气,想着正心殿那边还有人等着与自己商议,拂袖而去。 到了正心殿,朱佑樘和刘健等人都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忧sè。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太子发了战书,在天下人眼里,这就等于是太子代表了朝廷对瓦刺人宣战,若是这个时候,朝廷反悔,或者收回战书,只会让别人以为大明不敢接战,徒增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既然已经宣战,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无论如何也非要取胜不可,若是失败,这万国的使节可都在京师里看着呢,在他们眼里,大明挑衅在先,结果却是铩羽而归,这简直就是天下的笑话。大明对藩国一向采取的恩威并重的手段,恩德在前,威严在后,可是谁都知道,若是天朝上邦失去了威严,后果将是何等的严重,甚至可能直接导致整个大明的藩国体系土崩瓦解。 朱佑樘坐上了御椅,良久的沉默之后,才问:太子的战书中,可曾言明用哪只军马和瓦刺人对阵 刘健此时已经看过了鸿胪寺寺卿的奏书了,不由苦笑道:学生军。
学生军朱佑樘的脸sè变得更差了,学生军成军还不过两个月呢,两个月前,他们还是一群只读圣贤书的书生,靠着他们去和瓦刺的武士对阵,这和开玩笑有什么分别 胡闹 朱佑樘摇摇头,只是叹气,这事儿若是别人做出来的倒也罢了,可是做出这件事的却是自己的独子,是当朝太子,他就是有火,此刻也没处发xiele。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朱佑樘目光逡巡了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一眼,语气显出了几分无奈。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学生军非胜不可。刘健正sè道:否则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朝廷的笑话,且不说那些藩国使节,依微臣之见,我大明之中也有许多不法的宵小之徒 朱佑樘摇摇手:你不必再说了,你的意思,朕知道,朕现在问的是,学生军能胜吗 这一下子所有人傻了眼。 能不能胜只有天知道,且不说他们不同军务,就算是精通,却也不相信一群cao练了两个多月的书生可以和瓦刺人的精锐对阵,要知道,瓦刺人每次遣使入镜,都会带上一千护卫,为了彰显瓦刺人的武力,瓦刺汗通常会调拨帐前卫的武士随行,帐前卫乃是瓦刺三大精锐之一,非同小可,都是瓦刺国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这可不是好玩的。 朱佑樘见三人都不做声,心里就明白连这三个左膀右臂此时也拿不出主意了,不由苦笑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李学士,你来说 李东阳淡淡的道:陛下,微臣不能说。 哦你为何不敢 李东阳苦笑道:微臣要避嫌。 朱佑樘深看了李东阳一眼,淡淡的道:朕知道有个叫李东栋的是你的族弟,你说的避嫌,可是 随即,朱佑樘明白了。 事到如今,朱佑樘其实只有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很简单,学生军是谁创建的明里是太子,其实却是柳乘风,学生军的cao练武备给养,几乎都是柳乘风一手筹办。那么眼下要想死马当活马医,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放出柳乘风,命他来收拾这残局。虽说胜利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可是能主持这局面的,也只有柳乘风而已。 李东阳知道,所以他不敢说,因为他的族弟在柳乘风身边,他说了,就是聚贤不避亲,就是偏袒柳乘风。所以他在等,等朱佑樘自己拿主意。 朱佑樘明白了,心里不由想,眼下也只能如此,除了柳乘风,还有谁可以增加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柳乘风非出狱参赞学生军军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