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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朱佑樘的烦恼

    第三百零九章:朱佑樘的烦恼

    听了柳乘风的话,朱佑樘的眼睛眯了起来,道:你的意思是说,借着这朱约麟试探一下宁王

    柳乘风笑了笑,道:正是,陛下,宁王不可小视,此人既是藩王,又如此处心积虑,一旦暴起,绝不是好玩的。为今之计,可以先对他做出试探,若是他肯乖乖把朱约麟交出来,藩王们会怎么看他他不是一直打着维护藩王利益的幌子吗这是叫他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要是他不交出人来,只怕朝廷就要随时做好准备了。

    随时做好准备

    这句话等于是告诉朱佑樘,要准备平叛了。

    朱佑樘不由沉吟片刻,道:宁王不过是个藩王,护卫不过五卫而已,人数只有一万五千人,就算暴起,只怕也未必能成事。

    柳乘风摇摇头:陛下,您错了

    敢当着皇帝说你错了的人,只怕也只有柳乘风这家伙,不过柳乘风说话的口吻,却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反倒让朱佑樘觉得可靠。

    柳乘风道:陛下莫要忘了,明教一直与宁王不清不楚,北通州的事陛下忘了吗连北通州的兵备道衙门居然都被明教暗中掌握,那么微臣要问,这天下有多少个北通州兵备道,又有多少人是那宁王的党羽,这些事,只有天知道。宁王此人,居心叵测,所图甚大,蛰伏了这么多年,实力绝不只是手头这点儿实力,依微臣所见,别的地方不敢说,可是这江西一省,只怕早已被他牢牢掌控了。

    朱佑樘脸色变得无比的严肃起来,原本,今日诏柳乘风入宫,是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谁知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宁王,他的眉头深深拧起来,本心,他是不愿意与宁王反目的,同室cao戈,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涉及到了皇权的稳固,朱佑樘也不得不留心了。

    柳乘风见朱佑樘脸色不好看,继续道:陛下,微臣受命调查宁王在江西的举动,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据微臣所知,鄱阳湖有水贼,还有江西林莽之中,也是山贼重重,陛下想必也知道,江西巡抚曾屡屡,剿灭这些山贼水贼,可是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官军失败告终,这些山贼水贼在江西为患十数年,聚众何止万人,号称山水十三寨,对外宣称有十万之众。本来嘛,江西乃是鱼米之乡,那儿既没有流民,百姓也不至于太过困苦,这些贼人从哪里来的

    柳乘风淡淡一笑,继续道:经过微臣派人四处查探,才发现,这些山贼草寇居然粮草充足,平时并不热衷于哄抢货商,反而与官府作对的时候更多一些。陛下,试想一下,山贼水贼们若是不去抢掠,这么多人靠什么为生,若是无人给他们支用粮食,只怕这些人早已饿死了。除此之外,每次官军围剿,似乎这些山贼水贼都能及早得知消息,似乎官军的行动都在他们的掌握,那么微臣还要问,官军的行动,为何会被山贼水贼们掌握,而且一举一动,皆是了如指掌。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私通贼寇,甚至是养贼自重,这些贼人,只怕是宁王布下的暗棋。

    朱佑樘的眼眸掠过一丝冷色:他倒是真敢

    这个他,自然是宁王。

    柳乘风笑了笑,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道:陛下,微臣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一口咬定宁王就是幕后主使,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江西不比别处,这儿水田纵横,也算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可是为什么盗贼比西北等省竟是更多一些,而且如此难缠,总是死灰复燃,想来想去,微臣只能说,江西这地方,一旦出事,就肯定要出大事,陛下总是局限于宁王府的护卫,微臣却以为不足取,宁王若是当真有反心,台面的护卫,反而只是作为掩人耳目用的,只怕真正的力量,绝不可能会摆到台面来。所以微臣一直劝说陛下,要及早谋划,以防万一。

    在历史,谋反的是下一代的宁王朱宸濠,可是柳乘风这时候已经不敢相信历史了,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将这历史改的面目全非,天知道宁王惹急了,会不会扯旗造反,柳乘风觉得,现在的宁王比之那朱宸濠何止聪明十倍百倍,朱宸濠造反时都能闹的惊天动地,聚众十万人,四处出击,甚至想夺下南京,与朝廷南北对峙,那么现在的宁王朱觐钧若是逼得急了要动手,会弄出什么动静那也只有天知道。

    柳乘风随即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密信,向朱佑樘道:这是微臣派去的探子在南昌府打探之后送回来的密报,请陛下过目。

    朱佑樘接过了密信,快速在这密信中用眼睛扫过,只见信中写着:江西患非盗贼。宁府威日张,不逞之徒群聚而导以非法礼乐刑政渐不自朝廷出矣

    朱佑樘看的不由呆了,礼乐刑政不出自朝廷出矣这句话,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他沉声道:可是为何江西巡抚时,不敢提及此事。

    柳乘风正色道:江西巡抚虽然没有依附宁王,可是江西下官员,虽然得知宁王恶政,却也未必肯轻易揭发。陛下,揭发就是冒险,而若是隐瞒,尚且还能苟延残喘哪。

    柳乘风别有深意的说出这句话,朱佑樘顿时醒悟,这宁王若是颗定时炸弹,可是对江西下的官员来说,他们玩的就是击鼓传花的游戏,揭发宁王,势必会引起宁王的报复,况且朝廷也未必肯信,这里头任何一种情况出现,都可能为此丢了自己的官职甚至是性命。可是不揭发呢,日子尚且还可以继续糊弄下去,反正都是流官,今天他们在江西,过一些日子,说不准就调去了江浙或是山西,这些麻烦,自然可以留给下任,就算出了事,也可以和自己撇清关系。

    试问一下,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些官员会做出何种选择

    朱佑樘铁青着脸,狠狠一巴掌拍在案牍,怒道:若此事当真,那些瞒报的官员都罪该万死,朕以国士之礼相待,他们就是这样报答的吗

    柳乘风心里却是在笑这朱佑樘天真,什么国士之礼,什么报效,其实都是假的,谁都有父母有妻儿,凭什么为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去冒险寒窗苦读,并不是为了报效君恩,只是求取富贵而已,所谓君子不立危墙,连圣人都教他们要明哲保身,难道还要叫大家都去做义士

    就算当真有这样的愣头青,敢一份这种奏来,只怕也早被同僚们排挤了,哦,就你一个忠臣,别人都是昏官,就你一个知道宁王造反,就我们欺瞒下你这一道奏去,到底是什么居心。

    官场的规矩,向来都是如此,倒不是说这些官员有多坏,事实,这些官员中,有为数不少都是好官,可是处在这官场之中,就需要明白一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事都不能较真,真要较真起来,是要大祸临头的。

    朱佑樘怒喝了一句,脸色显出几分红晕起来,对于江西下官员,朱佑樘很是失望,他略带几分疲惫的道:朕会命东厂北镇府司继续关注江西这边,你说的很对,朕是该未雨绸缪了。

    柳乘风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朱佑樘应该在思考应对的办法,或者是想好一些预防的措施,朱佑樘不是那种遇事就问左右如此奈何的皇帝,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张。

    所以这个时候,柳乘风是万万不能打扰的。

    朱佑樘眯着眼,良久之后,才问:柳爱卿,朕问你,若是朕调一队边军,开赴江西剿匪,可以做到掩人耳目吗

    柳乘风苦笑:既然都动用了边军,只怕非但不能掩人耳目,反而会让宁王那边起疑,甚至可能逼迫宁王提前暴起,微臣以为,万万不可。

    朱佑樘颌首点头,可是这时候,他却真正为难了,若是借用江西本地的卫所压制宁王,这简直就是笑话,且不说卫所的军户战斗力如何,宁王在江西经营这么多年,还有多少卫所效忠朝廷都是个疑问,怎么可能遏制住宁王。至于其他各省的卫所,只怕也不太济事,卫所的军队经过百年,早已变得不堪一击,寻常的军户,与那普通的佃户并没有什么不同,靠着一群佃户去压制宁王,简直就是笑话。

    唯一让朱佑樘生出信心的,就是边镇的军马,只是边军实在太过引人关注,一举一动,都在宁王的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的往江西开赴过去,宁王多半会吓一跳,就算不想造反,只怕也要逼反了。而且若是小规模调动边军,未必对宁王能有什么效果,可是若要大规模调用,边镇又该怎么办

    第三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