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出大事了
金秋十月的月初,天高云淡,阳光崭lu出来,那依靠着河堤的枫树层林尽染,姹紫嫣红。河水在烈日之下,升腾起一层皑皑白雾。 秋风扫过,落叶飞入河中,随着河水向着河道的尽头。 学而报已经连续刊印了七八份,足足用了三四天的时间,上高王的文章才算连载完毕,这上高王文采斐然,如今在士林市井之中倒是得到了颇多的赞誉,许多人翘首以盼,就等着太子的文章出路。 光禄寺大夫王文博,这几日也都是愁眉不展,他是内阁的人,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要出事了。 上高王的文章写得这么好,太子当真能胜他若是不胜,那可就完了。 今日一清早,到了光禄寺的值房,王文博连署理公务的心情都没有,坐在案牍上,焦灼等待。 几个堂官过来,随口和他寒暄,大家都知道大夫大人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时都陪着小心,都尽量将话题往其他地方引,如今去买学而报已经不用拥簇排队了,据说学而报已经拓展了业务,和各家酒肆茶坊甚至是杂货铺子有了约定,让各家店铺清早的时候到报馆去领取一批报纸到各家店铺去发售。店家们每卖一份报,都能获得几文的好处,而且销路又好,也肯来进货。 所以只要报纸出来,直接打发个小厮去拿就奔了。 其实何止是王文博这里的堂官,也都在关注着此不过所有的人,都变得出奇的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书吏匆匆进来,道:诸位大人,报纸已经买来了。他手里拿着十几份报,都是这光禄寺衙门里请他代购的。 值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王文博急不可耐地道:拿来。书吏连忙将报纸呈上,其他几个堂官也纷纷各自取了一份,随即坐回各自的位置上查找文章。 找到了今日果然是太子的文章。王文博心里打了个突突,眉宇变得凝重起来,几乎有些不敢去看,提心吊胆地看了一眼,脸sè已是骤变。 太子的文章,仍然只刊载了三百字,只是一个起头,只是从第一句开始看,与那上高王的高下就已经立判了,上高王的文章,细腻而文字优美,对仗得极好。太子的文章,平淡而无奇,大毛病没有,却透责一种俗气。 再往下看,也看不出什么,毕竟只是个起头,不过管中窥猫以小见大来看,太子和上高王的文章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完了 王文博的脸sè骤变,整个人动弹不得,直愣愣地看着那平淡无奇的三,整个人像是痴了一样。 这时候,已经有人拍案了,一个堂官冷笑道:谢迁以直扬名天下,想不到竟是这种小人,上高王的文章比太子的文章有天壤之别,谢迁却是阿谀迎上,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怕千夫所指,不怕贻笑大方吗 大明到了弘治时期,直名已被看作了一个人德行的最高标准,从太子文章的起头,再对比上高王的文章,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认定,那谢迁果然是有失公允,如此说来,谢迁就是那一日朝议上冲突的引子,上高王含冤,当然要闹一闹,太子和那个什么锦衣卫百户却上前殴打,也是令人发指。 大jiān似忠,便是谢迁这种人,亏得这样的人也能入阁,真是笑话。哼,他这内阁大学士,也算是到头了,等着看国子监的上书和言官的弹劾吧,诸公,你我皆食君禄,何不一起弹劾这谢迁,看这谢迁到底有多厚的脸皮,还敢窃据把持圣器。, 有人慨然大喝一声,这堂中的官员有的沉默,有的却是道:好,算我一个。 王文博这才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休得无理,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太子的文章只是出了一点端倪,胜负未分,诸位何必如此ji愤再者平时大家对王文博待之甚恭,可是今日,他的话却被人打断了,尤其是几个年轻些的堂官朝他冷笑,其中一个道:大人这是什么话高下已判,还有什么胜负没有分晓出来那谢迁媚上欺下,德行有亏,大人还要维护他吗 王文博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几个ji愤的堂官也不作理会,看都不看他一眼,双目之中闪lu出鄙夷之sè,冷哼一奂,回自己的值房去了。 李府。 李东阳今日半休,所谓半休,是弘治对内阁的一种抚恤,考虑到内阁大学士们的年纪不小,每隔十日,就准许歇息半日可以到正午时才入内阁直房,李东阳如平日一样的早起,家里的族弟李东栋此刻已是拿了报纸来给他看。 他这族弟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现在并没有出仕,倒不是他的学问不好,而是为了避嫌。 这内阁大臣的子弟,但凡要参加科举,若是高中,往往会被人质疑,在弘治元年的时候,当时的礼部尚书长子就曾考中过进士,于是当时士林非议不断,无数人上书弹劾,状告这尚书徇si舞弊,这一下便是捅了马蜂窝,最后这礼部尚书不得不黯然致仕,其子也取消了成绩,到了三年之后,再考时才中了第,只是这老子却别想再翻身了。 有了这前车之鉴,这些大佬们已经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子弟要应试,都要避避嫌,等退休致仕之后再去谋个出身。 李东栋就是这么个状况,虽然只是族弟,却也怕别人说闲话,索xg在家里头读书,准备厚积薄发。 而李东阳也对他有几分愧欠,便叫他从祖籍长沙府搬到京城来,毕竟京城这边文风盛一些,也好照料。 兄长,这一下,只怕要出大事了,谢公这一次想要脱身,只怕难了。 李东栋皱着眉头,他不是不知道,谢迁这件事对李东阳的影响,这么大的事,整个京城肯定会掀起惊涛骇浪,而内阁,就是旋窝的中1心。
实在不行,干脆干脆李东栋说话时有些犹豫,闪烁其词。 李东阳淡淡道:干脆什么承言,你尽管说就是。李东栋道:干脆和他撇清了关系,上一道弹劾奏书,割袍断义吧。这个办法倒也还算明哲保身,毕竟这事儿谁也不知会闹出什么后果,谢迁的结局,看来也只能是黯然离京了,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李东栋见李东阳脸sè淡然,并不肯点头也没有拒绝,继续道:东栋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国子监那边已经炸开了锅,市井里到处骂那谢迁是秤砣宰相,已经有不少人上下串联,联名上奏,兄长若肯站出来,既可以明哲保身,撇清关系,也可以搏一个搏一个搏一个清名是不是李东阳吁了口气,替李东栋把话说了, 他继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看上去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李东阳沉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可是老夫信谢迁,谢迁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 可是 不必可是了。李东阳叹了口气:明哲保身固然是好,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与谢公相知,岂能在这节骨眼上与他割袍断义奏书我要上,以人头作保,保他谢迁断不是见风使舵之人。东栋李东阳的语气柔和起来,继续道:你的学问已经越来越有长进,一个功名,已是不在话下了,将来早晚要位列超班入翰林的。可是君子好学不倦没有错,修身立德也不能疏忽,你没听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吗朝中诸公都评价为兄狡猾如狐,可是韬略是对敌人,是处置政务,不应该用在知己身上,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为了我这兄长好,可是这件事兄长已经有了主意,你毋须多言。 李东栋的脸上lu出惭愧之意,汗颜道:东栋受教了。 李东阳打起精神,道:拿纸笔来,我这便写一篇奏书,待会儿就去内阁。 他双眉皱得紧紧的,叫人取来了笔墨纸砚,写下一篇奏书,随即安嘱李东栋道:眼下大乱将生,你好好地呆在家里,不要和外头的人去瞎胡闹,读自己的书,不必理会外头的闲言碎语。 李东栋道:兄长放心就是。 李东阳吁了口气,便出了门,一顶小轿在这京城之中宛若一叶扁舟,看似不打眼,可是坐在这轿中的人,却是皱着眉,似乎在放眼天下,俯瞰宇内,为这即将到来的骤雨,而心事重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这学而报是太子和柳乘风的产业,若是太子的文章当真不好,却又为什么要公布于众难道这柳乘风当真是睚眦必报因为谢迁瞧不上他,而故意为难吗可是这样,却是要搭上一个太子,他为了掰倒谢迁,就这么肯下本钱 李东阳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一个百户所里的小人物身上。 弱弱地问一句,大家还有票票吗有的话支持一下老虎,老虎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