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刀
郑士杰略感扬眉吐气,潇洒的挽个剑花,就此打住,很有风度的不再乘胜追击。“人要没了,才是最大的失败。”淡淡瞅了下隐成阵势的三人,老者接过先前的话头。 “老爷子,今儿削咱们脸的是郑公子,动手出剑的也是郑公子,这武京城公子哥三儿每天也要逛上好几趟,要说熟儿,该是闭着眼睛都能将三街两市的门面店铺摸过去,却不知,何时这武盟的手伸这么长了,公子要交游饮宴也要你们同意了才成。”林天扬慢慢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面上满是讥诮和冷意。 郑士杰一张脸涨的通红,本来他怀忿已久,三言两语挤兑到一起,正好对三人略施威赫。没想到三人武的不成却回头讲起道理来了,仔细想来,他这个出头鸟确实探的欢实了一些,没占着什么理,此时不由气势一短。 “老朽康延年,还未请教三位公子尊姓大名。我看今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三位卖老朽一个面子,就此揭过罢了。”老者将烟锅在桌面上磕了一磕,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江南武盟虽然跟朝中势力多有交割,所谓的民不与官斗在其看来已是明日黄花,不过若要为眼前小小闹剧就去动用凭多关系,在他看来自是毫无必要。 “呵呵……”青袍公子活里死气的笑了一下,“老家伙好大的口气,只不知你这是金脸银脸,一句话就要将咱们受的期侮全部揭过,错非少爷有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今天岂不是要招了郑小狗的毒手。” 康延年脸色一变,郑士杰已有些按奈不住,“康叔,这几个流氓无赖,何必跟他们多费口舌。” “哟,万程,敢情老子跟你相交了十多年,早以为知根知底的都不知道咱们他妈的原来都是个流氓无赖,老子还一直当自己正人君子呢,这位武盟公子倒是慧眼识……无赖,一言点醒梦中人呢,只不知道,他这样的,强盗匪徒够不够的上。”青袍公子李从北怪叫一声,竹笋倒豆一般说了一通。 胖公子江万程有模有样的抹了把汗,“看来咱们真是家门不幸,真是有劳江南武盟两位贤者的管教了。” “林大,你可是正品官身的骑都尉,朝廷竟然用你这种流氓头头来当职领俸,这不是糟蹋国家粮食,阻碍国计民生嘛。”李从北露齿一笑,抓住别人的话柄栽赃陷害,可是他们百试不爽的拿手好戏。 果然,一听林天扬是朝廷供职的都尉,不但郑士杰一脸错愕,就是一直镇定自若的康延年也是脸色一变。都尉在武官中虽然品阶不高,但却是仕途无量,况且还是军种占优的骑兵都尉,以林天扬的年纪能做到正品官身,除了靠山强硬之外,实在找不到别人理由。 “一点小事都能啰哩啰嗦的扯个没完,似乎不把姥姥娘舅罗列陈摆就显不出自己家大口多,真是好没意思。你……jiejie,咱们换个凉快的地方聊聊天怎么样?”李诀小声问道,趁机握住美人的小手,颇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叶清薇轻轻点头,“那咱们走吧。” “没想到美人如此良薄,既然叶小姐都要走了,咱们还热闹个什么劲,真是可怜郑小狗这番多情的功夫呀。”眼尖的江万程又大放其奇腔怪调。李诀剑眉一挑,脚步连闪,在三公子正眼晕的当,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江万程掉了个个摔在地上,“你?”只见江万程捂着多rou的老脸,迅速爬了起来,双眼红红盯着掠回原地的李玉相,宛若一只斗红眼的牛。 “江万程,你他妈的长点出息成不成。”李诀淡然的拍拍手,忽的目光一狠:“再拿我姐说事,我活剐了你。” “奉命捉拿朝廷要犯,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整肃的列队声中,百姓惊避,不一刻,弓上弦,刀出鞘,一队人马已将高情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四旬军官在一众侍卫簇拥下踱了进来,目光冷电般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高情楼秦老板连忙迎了上来,陪笑道:“军爷,不知什么重大事故惊动了您,小楼可是清清白白,断不敢跟朝廷要犯扯上关系。” 军官淡淡瞟他一眼,这时一个侍卫进来低声回报,与他耳语一番。军官一点头,冷然道:“我办我的差,你开你的楼,咱们本是互不相干的事。秦老板,本将现在用你不上,谁是谁非我很清楚。你只要约束好自己的伙计,万事自然不会找到你头上。”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也颇有分寸,毕竟能打出“荆州第一楼”这种招牌的,一定有相当的后台。军官虽然和他素无瓜葛,但也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 “你们是谁的军队?”一个肥头肥脑的客商跑了出来,指着他喊道。军官浓眉一皱,“这个阁下似乎管不了吧。”“什么,你好大胆子。”肥商气急败坏的道,“你知道你这样影响有多坏吗?我的生意可都是大卖买,这要谈不成了,或者谈赔了,你让我找谁去。你们是城防军还是骁骑营的,我可告诉你,城防军方虚应大人可是我大舅子,骁骑营吴靖飞那是我哥们儿,你们要是得罪了我,我让你们全部完蛋。” 军官讥嘲的瞟他一眼,手上一动,厚背军刀拍在他肩膀上,慢慢地压将下去。肥商大恐,慌道:“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大胆……大胆……饶命呀。”终于吃不过军官冰冷的目光,肥商软摊在地。 “你听好了,本将是江南大营,薛——再——仁。”军官一字一句的道。“本将奉命办差,只要大家好好配合,自然无事。否则,不管你是谁,耽误了本将的公务,后果自负。”说着,再看了心头发虚的坐中客一眼,摆摆手,带着侍卫拥上楼来。 楼上的客人本不甚多,加上后来三公子与郑士杰大打出手,识些风头火势的已悄悄退了出去。早在军队围楼之始,更有许多人盼着能趁乱挤将出去,以免麻烦降到自己头上。只是没想到,薛再仁的营兵行动神速让人吃惊,他们刚到楼下,就成了军官手中的稻草人般失去了支配身体的能力。 江南大营,历来是南楚防范北方诸候南侵的要冲之地,早在建国之初,就不断加固布防,甚至在战争吃紧的时候,直属朝廷统领。可以说,凡是江南大营出来的军官,用不了多久就会调任帝京,而其先进的武器装备和严肃的军纪训练更是一般的城防军队难以相比的。江南大营,虽然设一个统将,三个副统领,手上的兵力和战斗力却要比同级别的城防城卫军,骁骑,绿营军强大的多。也难怪薛再仁不将和所谓城防防御使和骁骑统领关系密切的肥商放在眼里了。 “骑都尉林天扬见过统领薛大人。”眼见薛再仁上楼,林天扬忙带着两个死党迎身拜见。“林都尉。”薛再仁随意的一拱手,转眼打量其他人。以林天扬的跋扈嚣张也没有因薛再仁的随意产生情绪,的确,薛再仁那一搭手已是看他老子的面子了。 “不知是什么要犯,竟然劳动统领大人亲自出马,卑职虽然无能,但是既然让我碰上了,一定紧跟大人步伐,为朝廷出力。”在他看来,所谓的要犯多半跟眼前几人脱不了干系,想来以这些武林中人高来高去的功夫,这些军将未必对付的了。“真是天赐的立功之机呀。”林天扬简直要笑出声来。
“薛神刀,薛如璧?”老者看着全身甲胄的江南统领,目中精芒一闪而过。显得又是惊喜,又是讶异。 “薛如璧早已是明日黄花,再也不必提起。本将现在是江南大营步兵师统领薛再仁。”薛再仁看着面前的老者,微奇之间已迅速收敛心神,冷硬的道。 “薛再仁,薛再人,再世为人。那是……那又是为什么?”老者喃然,朝他微微拱手。 “公子,本将救护来迟,贵体可好。”众人意料之外的,薛再仁向李诀恭谨地道。 “好。”李诀微笑颔首。 “黄衣人,本将知道你武技高强,甚至我这三千步兵师也奈何你不得。但是,要同时带走我家公子和这位小姐,那是不可能的。看在我家公子无所损伤的份上,你可以放心走路,如若执意顽抗,可别怪本将令下无情。”薛再仁朗声说道。 “错,我还可以抓你,杀你。”黄衣人长身而起,淡淡笑道。“‘擒贼先擒王’,的确不失为一条好方法,可是对我是没有用的。我已经下了命令,只要你跨出拥翠楼,必将万箭齐发,死活勿论。对阁下这种高手,我们不但要对敌人狠,也必须对自己狠。”薛再仁冷笑道。 “好,没想到十年前,江南武盟中声名赫赫的‘十众飙将’,朝廷的黑名单中人,‘刀君’薛如璧已为朝廷所用,果然是‘十年风云如水逝,淘尽人间是与非’呀。”黄衣人不胜唏嘘,话锋一转:“但是,你家公子的性命,你还是要顾及的,对吧。” “不错,同样的,叶小姐也是阁下最不愿伤害的。”薛再仁自信一笑。 “清薇姐弟相认,敖某夙愿已了。他们身归何处,本不是我所能勉强的,也罢,既然如此,敖某就此别过。”黄衣人长叹道。 “你们怎么回事。”楼下叱喝声响起。 接着只听肥商杀猪嚎了起来:“姐夫,你可千万帮帮我,我这几十万的生意呢,硬是被这帮天杀的搅黄了。”“你……你给我闭嘴。来人呢,把他拖下去。”在肥商热烈的干嚎声中,方虚应匆忙跑上楼来。 “薛……薛将军,不知是什么重大事故,卑职实在是后知后觉,如有用得到卑职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方虚应暗地抹了把汗,谦卑地道。 “本将奉总督大人召令,*要差,现在事情已经基本完成,不劳大人费心。本将直令进城,实是事情紧迫,未及通知大人,僭越之处,还请见谅。”薛再仁打着官腔道。 “哪里,即是大人功德圆满,卑职也就放心了。方才……这个,内弟得罪之处,还请将军高抬贵手,在下必深切感激。”方虚应小心地道,毕竟如果薛再仁看肥商不顺眼给他安个妨碍公务,助贼逃脱的罪名,连他也脱不了干系。至于他的‘深切感激’,事后自会多多奉上的。 薛再仁朗声一笑:“刚才什么事,本将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