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宴
“我要杀了你!”女子见方歌晓失去知觉,心神一松,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伸脚便向靠在马傅怀中的方歌晓踢去。 马傅伸手挡开女子的攻击,厉声大喝一声:“朱艳,够了。” 被唤作朱颜的女子神情一震,这才清醒过来,痛哭着向着门外跑去,另三个男子见状连忙跟着追去,生恐又出了什么事情。 马傅将方歌晓放在了椅子上,思索了好一阵子,才解开方歌晓xue道,见方歌晓醒来,笑容满面地赔礼道:“小兄弟,刚才我……” “不用说了。”方歌晓马上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神情阴冷地说道:“我那四个护卫,你是想杀了,还是送你哥哪儿去?” 马傅苦笑了一下,身形游走,解开四人xue道,四个护卫自知艺不如人,也不纠缠,站在方歌晓身边,神情忿恨。 方歌晓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着马傅正色说道:“这笔帐,我记下了,连同我父亲被人辱骂,一同算在你身上。” 马傅依旧一脸苦笑,不住地赔着好话,送方歌晓五人走出酒楼。 方才下楼,一堆军士沿街冲了过来,见到方歌晓五人,为首一人大手一挥,便要拿人。马傅站在五人身后扬声叫道:“杜善,不得无礼!”随即走上面前,沉声说道:“此乃青云郡郡卫统领方大人,若要拿人,让你们大人带着刑部公文前来。” 杜善只是接到报告,说有歹徒要刺杀太常卿之女朱艳朱小姐,却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虽然是郡里的统领,但论品秩,还要比自己高出两品,顿时愣在当场。 方歌晓见马傅一口道出自己的官职,双眼抹上一道疑色,带着护卫转身便走,径直回府。 “方才你干嘛不出手?”坐在椅子上,方歌晓神情不善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身前说道。 “我知道你在,别藏了。”见没人回应自己,方歌晓不耐烦地说道:“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找人一把火烧了他朱家去?” “少爷。”随着一个嘶哑的声音,方歌晓身前的光线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现出鬼影的身体来,语气平静地说道:“除非你真的想杀了太常卿的女儿。” “若是她不道歉,杀便杀了,又有什么关系。”方歌晓冷笑了一下:“朝廷让我来京都的意思无非就是安抚父亲,顺便以我做要挟,若是因此治罪于我,难道不怕父亲因我反了?我早想过了,若论安全,只要我不行谋反之事,朝廷怎样都不会动我的。” “少爷的计划原本是对的。”鬼影点了点头说道:“今天这么一闹,京都里的大人们恐怕对你的印象又要坏上几分,自然也就少了一些防备。就算今天不遇上这件事,早晚你也要找些事来闹上一闹。” “不一样。”方歌晓摇了摇手:“辱我父亲,自然不是胡闹,若不是马傅出手……” “那马傅有问题。”鬼影插口说道:“品芳阁隔音极好,除非他是时刻注意着少爷的话语,否则不可能能听见少爷的吟诗声。” “这我知道。”方歌晓答道:“刚才一口道出我在青云郡的官职……说实话,我自己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身份,若不是有心人,如何能记得。” “老爷似乎忘了告诉少爷一件事。”鬼影忽然说道:“朝廷赐婚,将太常卿的女儿许配给你,虽然圣旨没下,但宫里已经通知了太常卿和郡守大人。” “那老头子在玩我!”方歌晓心中恼火,也不称呼父亲,恨恨不已地说道:“什么狗屁赐婚,明摆是老头子的手段,我不信他没向朝廷提这个要求。” 鬼影依旧一副死气沉沉地模样接口说道:“老爷还有一句话要我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少爷。” “什么话?” “朱阳门生遍及天下,若与他处理好关系来……” “我要回青云郡!”方歌晓大怒:“早不说,偏偏我把人得罪光了才说?” “若不是把人得罪光了再扯上交情,又怎么能让人放心?”鬼影一语道破天机,身体四周光线开始扭曲了起来。 “喂,你真名叫什么?”方歌晓忽然问了一句,已经渐渐隐入阴影中的鬼影身体猛地凝滞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 过了两日,一干御林军簇拥着宫里太监手捧圣旨到了方府,圣旨晦涩难懂,无非是说青云郡郡守方云烈忠贞爱国,镇守边疆十余载……如今逆贼作乱……望能……之类的,方歌晓按着程序走了一遍,收了圣旨、借着问好寒暄,暗中递出一张张的银票,大半个时辰之后,才皆大欢喜的恢复了府内的清净。 “念方云烈之子方歌晓体弱多病,赐予宅院一座,太医四名……望好生疗养……”方歌晓学着太监尖着嗓子扯了几句,斜靠在软榻上,心中不住地盘算着。 直到朵儿进房来,方歌晓才从乱七八糟的念头中醒来,听是府外有人求见,不由得一怔:“自己在京都谁都不认识,怎么也会有人求见?” “见过方少爷。”来人容貌瘦削英俊,两眼精明,身着暗青色长袍,腰间略微有些鼓着,显然暗藏兵刃,拱手道:“在下武长寻,奉长平公主之命前来请公子前往赴宴。” “赴宴?”方歌晓愕然道:“赴什么宴?” 一旁伺候着的朵儿忽然记起什么,小跑地从一旁的书桌上取来一张请柬,递给方歌晓,怯怯地说道:“少爷,昨日有人送来这个,我见你在房间里……” “没事的。”看朵儿满脸惊惧的神情,方歌晓安慰了两声,接过请柬翻开看了看,兴趣大生,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如同沙龙一般的聚会,长平公主是当今皇帝的最小meimei,六年前皇帝以她赐婚给了前往东北平乱的某个将军,却不想那个将军这一去,便回不来了。这长平公主生性喜欢热闹,闲着没事便召集些京都的权贵子弟、才俊少年,聚在一起饮酒作词,评论文章,虽然这长平公主如今是守寡之身,但日子过得却远比在宫中清闲,快乐。
晚宴设在了摘月楼之上,公主大驾,酒楼自然停了生意,门前停着车、轿,数十名护卫散布在四周,护卫着酒楼的安全。 刚踏上三楼,原本还是喧哗的大厅瞬间就静了下来,方歌晓疑惑不解地望着无声看着自己的众人,满头雾水,直到一人迎了出来,厅内才恢复了正常,众人交耳议论着,不时用眼角瞄着方歌晓。 “小兄弟,又见面了。”迎接他的是马傅,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不管方歌晓的脸色,一把搀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这里有不少朱艳的追求者,等等……” 朱艳?方歌晓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正是皇上准备赐婚给自己,却被自己打的那个太常卿之女,冷冷一笑:“你算不算一个?” 马傅尴尬地笑了笑,带着方歌晓坐下,压低声音说道:“前两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都,长平公主这次请你,恐怕也是抱着为她出气的心思。” 感情还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白领聚会啊,方歌晓暗骂了自己一句,人家设局等着玩你,你还傻乎乎地一头钻进去,心中大悔。 马傅见方歌晓四处张望,知道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类的聚会,解释道:“现在还没开始,看,那边是公主的座位,平日里座位都是按照公主眼中的才学高低来排的,她左右两边离她最近的的位置,便是她眼中最有才学的人,时间长了,京都里给才子们排名号,便根据公主的位置来排了。” 方歌晓数了数自己的位置,竟也在前十之内,愕然道:“我在京都的口碑这么好么?” “这里是我的位置。”马傅失笑道:“在场之内就我与你认识,因此才拉你过来……不过凭小兄弟的辞章,日后自然在我之上。” 又说了几句,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长平公主自后堂缓缓走入,让方歌晓诧异的是,公主装扮并不是他想象的白色霓裳,长长的后摆拖在地上,身后跟着两个女婢的样子,而是很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斜靠着棉垫,扫了一眼厅中的众人,脸上浮起一丝亲切的笑容,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气质却好得让人心生爱慕。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措不及防的方歌晓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倒坐上的酒壶,落在地上,叮的一声,一时间众人的视线便全转了过来,见是坐在马傅身侧,长平公主猜出了几分这个生面孔的身份,眉头轻轻皱了皱,示意众人坐下之后,望着方歌晓问道:“这位可是方歌晓方公子?” 方歌晓抬起头来望了公主一眼,正想回话,公主又问了一句:“可是‘就算天子亲临,我看能不能保得了你’的方歌晓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