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收容难民 (2)
看来他们是执意要进寨了。既然不能劝离,只好让他们进来。 我冲着下面喊道:“如不嫌句章城卑小,你等可以于黄昏时分开寨门时入寨来。眼下正处战时,寨门不可随意开启。” 我刚说到这里,旁边有个人凑上来小声说道:“不可让他们入寨!”我回头一看,这人是何无忌。一旁的刘钟也冲我摇摇头。 “怎么?”我不顾城下又传来的喧闹声,把身子收回来听何无忌说话。 何无忌说:“他们的来路不明。怕有贼兵jian细。” 我点点头,转脸查看了一下寨墙四周,又看看寨下和远处的那些百姓。 不让他们进寨的话,又于心不忍。让他们进寨的话,又确实担心有jian细,况且看情形还会耽搁不少时间。寨门开启不是一件小事。之前为了防止意外,一直都是搥城进出。现在每天开一次寨门,也是严守时间。时间一过,马上关闭。 门洞里的百姓听说此时不能开启寨门,又是嘈杂声一片,并且伴随着哭声。那姓萧的男子见到我又探出头来往下望,忙仰着头大声对我哭喊着:“刘将军,请可怜可怜我等吧。若是再等几个时辰,恐怕有些人会熬不住了。” “请稍候!”说完这话,我把身子缩回来,吩咐刘钟去找虞丘进,让他准备一些食物、热水、衣服等,用绳搥下去救济这些人。 然后,又探身对墙下的人说:“我已经安排人准备食物、衣物了。萧大哥,请你带几个人去催远处那些赶来的人速来。等人招集齐后,我安排各位入城。今日破例多开一次城。此后再来的人就不再放入了。” 人群听到这话,满心欣喜。他们委派了几个人游过护城河,一面让对岸的妇幼做好入城的准备,一面去迎陆续赶来的百姓。 我让蒯恩、刘钟各领五十人,在寨门处集合。刘钟引导百姓入城,并划定一个区域,安顿入寨的百姓。蒯恩负责护卫,一旦有敌情,马上驱散百姓关闭寨门。 刘钟得令走了,蒯恩倒是很犹豫。 他说:“贼兵来的时候驱散百姓关门,那些还未进来的岂不是会遭到屠杀?” 我说:“如真是那样,也是没法子的事。” 何无忌拍拍蒯恩的肩说:“现下也只能如此,舍小而顾大。要是瞻前顾后的话,后果难料。” 蒯恩默默不语。我见到这个情形,怕蒯恩一时不忍。回头点了一个军官过来,对他说:“这事交与你吧。”那军官点点头走了。 我对蒯恩说:“你就在寨墙上负责守寨。” 蒯恩见此情形,也就不再说话了。 我刚走下寨墙,几个军官迎上来,询问:“真让他们入城么?” 虽然事情交待下去了,可是我内心的矛盾依然没有解除。但我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们所需做的,就是为最坏的情形做好足够的准备。 我冲那几个军官点了点头,说:“让他们进来吧。你看城外那些人,等到黄昏开门恐怕真会有人支持不住。尽管不知道虚实,但他们毕竟人少,出不了大乱子。等他们进来了,要好好看管,不许他们四处走,也不许和他们交谈,以防有细作混入。不管怎样,只要是大晋国的百姓,都要给他们安顿好。先搭粥篷救济。如何安顿,豫之想办法。” 我看到虞丘进站在人群后大摇其头,就叫了他一声,问:“豫之?如何?” “是!”他不再摇头了,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只小半个时辰,城外的百姓便聚集好了。我等那军官布好防线后,让刘钟的人站在寨门两侧迎接百姓入城。我亲自带了三十人守好寨门通往寨内的要道。其余人等都暗中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以防突变。 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我才下令城上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百姓进来。 那些百姓们遵照我们的吩咐,先让老幼妇婴入城,青壮男丁留在最后才进了城。 整个过程耗时不长,但是人人都如临大敌。 好在并未发生任何事情。那些百姓都老老实实地遵照士兵的吩咐,分散成几队,领到了预先安排好的地方,安置进了军帐中。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然而我却无意间在协助百姓进城的人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身褴褛的衣装并不能掩饰她的俏容,混迹在一帮做苦力的女囚中,她的身姿却一眼就能够分辨出。她就是苋尔。 “唤道恩。”我吩咐。 一个亲兵去把蒯恩找了来。 我把他叫到一旁,轻声问:“你那位同乡已经顺利出寨了?” “哦,今天一早忙到现在,我竟将这事忘记了。我那个同乡已经出寨了,不过,那女子,苋尔,她留下了。” “为何不早说?” “哦,今天一早忙到现……” “好了。好了。你去罢。” “遵命!” 苋尔为了留在小溪,竟然真的入了女囚营做苦力!我实在不知道应当作何想。 望着进寨的百姓拖家带口地从眼前走过,我的内心非常痛苦。 此地离家千里之远,但是这些无辜的百姓总能令我想到我自己、我的家人。这些百姓们遭受了贼灾之后又遭受兵灾,苦不堪言。与他们比,京口的百姓们要强得多。京口既没有贼灾也没有兵灾,唯有的就是贫困而已。否则我自己当年也会像眼前的这些百姓一样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在句章的时候,我曾为此给刘牢之写过信,请他整治军纪。今天看到这些百姓,更令我的情绪难以平静。 回到县府后,我把几个军吏找来,一方面要商议百姓在寨中的安顿细节,一方面想请他们再帮我给刘牢之去封信,跟他谈军纪的事情。 正在这时,蒯恩突然走进来:“司马师父。”。 “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师父,司马就是司马。前些日子我教所有人刀法,难道个个叫我师父?”这个蒯恩说话、做事有时候蛮像回事,有时候又稀里糊涂,让我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