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教授的安排
金教授接到李北进关于在无锡举办聚会的电话和计划要点的电子邮件后，先把蒙古研究论坛的网管崔京淑和金乙顺叫了来。 崔京淑和金乙顺都是内蒙古大学的学生，两人也都是朝鲜族，也正是因为是朝鲜族，所以与金教授的语言习俗都一致。 两人都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金教授的蒙古研究论坛需要，两人在这里既可以实习，也可以挣一份收入补贴生活。 金教授把李北进的邮箱给了两人，让她们把活跃的论坛成员名单和通联方式发给李北进。两人答应着与金教授又汇报了一些工作。 金教授还把乌云格日乐满都拉图叫到了自己的蒙古研究中心。 因为黑贴问题，金教授现在还没有恢复副校长的职权，金教授只能是仍然在蒙古学学院院长上，并负责蒙古研究中心。 虽然黑贴是莫须有，但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大家还是一定要走完一个调查的程序，证明了你没有黑贴上的问题，才可以回归正常。 这与西方国家处理问题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一个没有被证明的错误，或者叫罪行，西方国家是采用无罪推定的方式，就是认为你没有问题。 在西方，如果你要告一个人有问题，你要举证。 被告的人就是有罪行或者错误，也可以请律师作无罪辩护，而不需要自证无罪。 中国有不少人的思维是，有人说你有问题，那就证明你可能有问题，因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说你有问题的人是不需要举证的，只要说，我怀疑什么什么，就OK了。 对于被怀疑的人，麻烦来了，人家说你有问题，你怎么办？你要证明你没有问题，这就是你的责任。 如果你不能证明你没问题，那么，你可能就要完了。 因为没有人敢用一个可能有问题的人。 严重的，就是岳飞了。 有一个故事，可能大家都知道。 话说当年佛山恶霸凤老爷看中邻居菜农锺阿四的一块菜地,想买下来给八姨太建房,那料锺阿四不管凤老爷出多高的价,怎都不肯卖这块一家人赖以为生的菜地。凤老爷无计可施,便诬赖锺阿四的儿子锺小二偷了他家的鹅,告到县官那里。县官问锺小二当日吃过什么,锺小二当日吃过很多田螺,他便回答说:“螺!螺!”那知锺小二有点口吃,他说“螺!螺!”知县却听成“鹅!鹅!”,便判锺小二偷吃了凤老爷家的鹅,把锺阿四关入狱中,并把菜地判给凤老爷作为抵偿。 锺阿四的老婆锺四嫂受不了丈夫入狱且失去菜地的打击,变得疯疯癫癫,一手拿着一把菜刀,一手拖着锺小二,走进祖庙,跪在北帝神像前,向北帝发誓自己的儿子没有偷吃凤老爷家的鹅,求北帝爷作个见证.然后就在前面一块石头上,一刀剖开了锺小二的肚子,只见肚里面冒出一颗颗尚未消化的田螺rou,锺小二也就惨死在这块“血印石”上面,锺小二所流的血的痕迹,就永远留在这块上面。 象这样的故事，中国还有很多，让有很沉重。 金教授本来没有黑贴上的问题，可是在中国当前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大家又喜欢别人出问题、喜欢当看客的情况下，金教授也是无解。 金教授无法自证，当然他也不想自证。 那就只能由学校来调查。 学校的调查，当然要走程序。 学校党委常委研究，成立调查组，进行准备工作等等。之后再调查，形成调查结论，领导再传阅，再上报自治区领导……这一程序下来，怕是要有一段时间。 好在金教授本来不是自己要上位的，所以金教授虽然心有不平，心有委屈，但人还能保持一个基本的良好状态。 但是从心底里，金教授对中国的官场文化又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乌云格日乐和满都拉图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蒙古研究中心。 金教授把李北进的邮件给两人看了一下，两人都很兴奋。 乌云格日乐兴奋，是因为他一直有一个个人的理想，就是比自己的祖父曾祖父做出更大的业绩。 不过，作为一个特别的家庭出来的人，他做事很是谨慎。 这一方面是家庭教育的结果，同时也是官场习练的结果。 比如，他的背景，就连金教授都不知道。他对金教授说，自己是土默特左旗人，出身在一个贫困的牧民家庭。 这当然是对的。 不过这已经是若干年前的事情了，那个贫困的牧民家庭，已经改天换日了。 他虽然想做出一把大的，但他也有自己的顾忌，他不能做超出当今体制要求的事。他只能在体制内做事。 所以他非常地努力，他的每一次进步，也让不明白内里的人觉得，这个人的成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现在，有了一个人，能够不顾一切，向着理想前进，并且，这个理想与他的理想又是那么完美地重合，他的心开始蠢动。 满都拉图的兴奋，是一个直觉的感性的兴奋。 一是他对李北进有一种心理上的亲近，二是对李北进的学识为人素养都很钦佩。 同时，他觉得自己的研究，应该可以帮得上李北进。 如果那样，自己的所学，就更有意义。 其实，他也在为自己的出路在思考。 再过一年，他就要毕业了。 一个硕士研究生，在今天的中国，那是太多了。 所以，能做什么，也不知道。 最好的结果是留校，一开始做辅导员，接着做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 再不然，就是考博士。 一个研究历史的人，其实就业面并不是太宽。 当然，也可能到其它地方碰一下运气。 但中国的父子局长、科长的状态，易子而官的状态，你要说中国的就职市场很公平，恐怕一年级的小学生都不相信。 所以听到了李北进的计划，满都拉图觉得脑子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不过他一下子没有抓住。 金教授对蒙古的研究，对蒙古回归的热爱，也有着他自己个人的原因。 金教授是朝鲜族人，他的爷爷以前是一个长白山地区的抗联战士，与朝鲜的那个金家第一代是战友。 不过金教授的父亲的命运没有那个金家的人好，金教授的爷爷在解放前夕，与那个金家第一代一起，带着三个师的朝鲜人过了鸭绿江，在反攻南韩的时候，他爷爷战死了。 如果不战死，他也会成为一个开国元勋，那样就会把金教授一家带回朝鲜，那样，一切都不再是现在的样子。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着未知和偶然。 金教授爷爷战死的那时候，金教授的父亲才不到10岁。 金教授是在六十年代那个红色动荡的时候出生的。 他出生后不久，他的父亲就因为身体病重不好、营养也跟不上去世了，他的母亲就改了嫁，之后跟着丈夫去了遥远的南方。 金教授就只好跟着奶奶，是奶奶把他们养大的。 不过奶奶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奶奶满族人，是末代皇族的一个远亲。 满族在现代、当代中国的历史上，其实角色是相当地尴尬。 孙中山首先提出的口号，就是驱逐鞑虏。 鞑虏，当然就是满清了。 辛亥革命的枪声一起，清帝退位。 可是一个在中国当了几百年的家的家族，那内心是不是会不甘的呢？ 只是一般的人，特别是汉人，当时并没有太多地从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大家都是在放鞭炮庆祝。满清的皇族，也是很能隐忍，他们等等等，终于等到了机会，悄悄地从天津坐上轮船，回到了东北他们起家的地方，重新当起了皇帝。 只不过，这次他们当的不再是中国的皇帝，而是满州国的儿皇帝。 他们把日本当成了太上皇。 虽然他们是不得不这样，但是中国人是不会忘记的。 与内蒙古人不同，内蒙古人也有个别象德王那样的蒙jian，但大多数内蒙古人还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 满族人却不是这样。他们是大多数与日本站在了一起，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是站在了中国的立场上。这当中，金教授的奶奶就是站在了一个中国人立场上，她离开了皇室，参加了革命，认识了金教授的爷爷。 金教授的爷爷回朝鲜时，因为儿子还小，朝鲜的条件还太不确定，金教授的奶奶就带着儿子留在了中国。 那时候东北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不过内蒙古的条件更好，金教授的奶奶就带着儿子到了内蒙的呼和浩特。 所以，中国的少数民族，有内蒙古自治区，有壮族自治区，也有回族自治区，藏族自治区，连一直在闹分裂的维吾尔族也建了一个自治区，可是人口很多的满族，却是没有一个自治区。 这样你就很好理解是为什么了。 金教授的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满族人的血液，但他从来都是只说自己的是朝鲜族人。 他觉得，有些满族人做的不够好。 有时候看台湾新闻，金教授看到马英九一直重用一个姓金的满人，觉得可能要坏菜。他直觉那个姓金的人会把国民党搞垮，果然，国民党就不断地走上了下坡路。 为什么那个姓金的人能把国民党搞垮呢？ 因为他把国民党改造成了一个只是为了选举的政党，改成了一个没有中心、没有理想的政党，改造成了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小部分人的俱乐部。 就这，那个没有头脑的马英九还连连说姓金的真能干。 也许永远都没有人能知道真象，那个姓金的是不是要用这种手段，来为满族报国民党的仇。 人的立场不一样，行为当然有不一样。 金教授希望蒙古能够回归，其实也有为自己四分之一的满族血统赎罪的意义在里面。 不仅如此，金教授还希望北朝鲜也能加入中国。 因为生活在中国的朝鲜族，比生活在朝鲜的朝鲜族，那是幸福的多了。 金教授以前只是有一个蒙古回归的研究和个人的倾向，并没有多少实际的行动。与李北进认识且李北进到内蒙来看他之后，他才重新认真地来看待蒙古回归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以及行动的迫切性。 所以从内心里，他也非常佩服李北进。 金教授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些行动来配合李北进。 他目前能做的，主要的是理论上的支持。 同时，他想成立一个更紧密的小组，在人力上做些准备。 他第一批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学生乌云格日乐和满都拉图。 这两个人都是蒙古族，又都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对蒙古也有一定的了解，非常明白内外蒙古的现状与差别，让这两个人与自己一起，参与到李北进的蒙古事业中去，是有极大的可能性的。 金教授与乌云格日乐和满都拉图第一次就蒙古回归的事情，进行了严肃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