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白拍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普照进来的时候,毛毛就醒了。 昨晚,两人一会说话,一会温存,一会笑,一会悲,一会开心,一会忧心……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 毛毛心里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感动。 他终于完整地拥有了这个女人。 惊心动魄的一天一夜总算过去了,醒过来,当然要先看身边的美人。有她在身边毛毛心里才踏实。 清浅的疏影映在格子窗上,窗外是银白世界,女子的颈项间仿佛映上一抹杉林的冷色。被子外,长长的黑色发丝衬托白皙的长颈和面颊,隐约感觉到的是空气里来自白雪的凉意。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完美到每句对白,每个笑容,每次转身,每个不经意的手势都恰到好处,那怕她的睡姿也是那么的温馨迷人。 远远的似乎有人在三弦琴下伴唱: “前生曾是风流侣,返魂却向南枝住。疏影卧晴溪,恰如沙暖时。绿窗娇插鬓,依约犹交颈。微笑语还羞,愿郎同白头。” 琴唱悠扬,毛毛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柔情。 他决心好好的对待紫姬,承担起保护落日城的责任,与德川家康手下的忍者,以及今后可能来的武士、军队,好好的斗一斗,让他们见识大明国剑客的手段。 紫姬还在熟睡。 想到她昨晚的婉转承欢、悱恻缠绵,她如绸缎般的肌肤,她的呻吟,她的悸动,她的紧缩……毛毛心里立刻涌上一阵躁动的暖流,他的手不由伸入了被中,开始在她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游走。 紫姬一边睡一边嘴里“嗯嗯”了几声,作为对他抚摸的回应。这是拒绝还是迎合?赤裸的女人是很容易被侵入的。 毛毛正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却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抑或是天意,紫姬懒散地睡眼惺忪地翻了一个身,一只脚恰巧从被子中钻了出来。 一只白皙秀气的脚。 从小腿、脚踝到侧面绷直的脚弓,形成一条自然优美的弧形曲线,美丽得动人心魄的纤纤*。 毛毛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煞白。 毛毛曾经问一位在东瀛多年经商、很有学问和见识的朋友:“写和歌的人需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朋友笑:“只要会折腾就行了。” “折腾?”毛毛大惑不解:“折腾也能写东西?” “是的,你只要能折腾到‘无中生有’就行。”朋友大笑:“有了这样的本领还有什么东西写不出来的?” 毛毛承认,他又继续问:“那么,最神秘的忍者呢” “忍者?”朋友表情变了,沉吟了一会说:“忍者恰恰相反,就是伪装。从伪装中变化,从变化中隐身,从隐身中消失,从消失中直到‘有中生无’,随风而逝。” 他严肃地说:“忍者最可怕的正是这一点,因为你分不清谁才是忍者,这些人已经融入了大千世界,融入了你的人生中。” 他拍了拍毛毛的肩膀:“甚至你最信任的朋友,最爱的女人,都可能是忍者!” 毛毛故作惊讶:“那么,岂不是你也可能是忍者?” “是的。” 毛毛一直觉得朋友的话可能有些夸大,此刻却终于相信了。 在将军的酒宴上,一群穿着平安王朝时期年轻贵族的白色礼服,戴上金色的立乌帽,佩带黄金打造的太刀,扇子和金铃分持于两手,在小鼓、笛、铜钵子的伴奏中,在音乐伴奏下悠然起舞,和着鼓点而唱。 其中一位舞女甩动白色的袖子翩翩起舞,十分优雅而飒爽。 女扮男装的舞女,脸上厚厚的*,掩盖了一切真实的容颜,可是,她的脚却真实地显露在光火之下,一点也没有变,也无法改变! ——那双秀脚给毛毛的印象太深刻、太持久、太强烈。 手可以展示一个人的职业、性格、爱好、武功、习惯。 比如,一个武士的手,坚强、稳定而有力,一个农夫的手,宽大、粗糙而茧厚;一个潜心苦读的书生,手纤细而无力;喜欢养花的人,手有余香;喜欢钓鱼的人,手有鱼腥;喜欢音乐的人,手有节奏;喜欢骑马的人,手上勒缰绳的虎口时有裂口。 脚也是如此。 被称作“追逐的蝶”之舞女,她们的脚更是特殊。由于长期跳舞,踮起脚尖,还要做各种旋转、腾飞动作,所以足部容易畸形,前脚掌弓起,脚趾包错,脚上满是茧子,严重的脚趾会断裂,从此就成了一块塌下的骨头。
——对于她们而言,穿一双露出脚趾的漂亮木屐,那一分美丽永远都不再拥有,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那晚与毛毛同寝的舞女不一样,她的脚不仅没有这些问题,反而脚尖柔韧而有力,弧线特别优美——显然并不是长期职业的舞者——也正因如此,那双脚才会在众多“白拍子”中显得那么突出,才会随心地离开木屐,才会那么放纵,也才会让毛毛为之迷恋。 这样的脚怎么会长在紫姬腿上?难道那个舞女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出现在将军府上?在她显赫的光芒之下,掩盖着怎样的一种人生?她难道也是忍者?如果她真的是忍者的话,大可直接献城于敌,又何必要拉毛毛下水?难道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紫姬。 他不敢多想。 他甚至还来不及多想,紫姬就已经醒来了——在他呆呆发神,一脑子胡思乱想,手不由停止了抚摸的时候,她早不晚迟不晚的偏偏醒来了。 她睁着美丽的眼睛:“你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毛毛笑了笑,仿佛笑得很愉快:“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什么事?” “就是……”毛毛眨了眨眼:“我想的就是,今天早晨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可以亲自下厨为你做。”紫姬说:“要不要我做卷米饭?再加入烤紫菜或鸡蛋片,很好吃的。” “不用了,我只想吃一样东西。”毛毛低下头,坏笑。 紫姬也在笑,诱惑迷人的笑:“是不是想吃我?” “不是。” “那是什么?” 毛毛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想吃的,是寂寞。” 走廊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紫姬早已下令不得打扰,是什么人一大清早就敢来扫兴?紫姬正要喝斥,鹤子已经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进来,全然不顾礼节,叫道:“夫人,不好啦,出大事了,石兵卫大人死了!” (求票,求收藏啊!)